作者:逆楚
她想到了自己的好友,也曾经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那是在那次的事件之中。
或许,她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的表情。
虽然吓到失禁,但风见一姬并没有瞧不起松岛满的意思。
她见过很多奇葩的场景,尤其是为了找寻到催眠师真昼,她到处去找催眠相关的信息,各种进行所谓催眠的场所,教会,传销,豪宅。
各种污秽无比的场景她都亲眼目睹过。
当初在出事的时候,也曾经到过最绝望的时刻。
相比较之下,松岛满大小姐的失禁,甚至可以说可爱,甚至是美丽了。
但让风见一姬惊讶的是,在出棺之后,松岛满第一个在意的是自己的朋友而非自己。
风见一姬见过许多从那种绝境中出来的人,害怕到无法动弹的是正常人,立刻萌生羞耻心的也是有素质的人。立刻想着指责其他人,甩锅的,则是自私之人。
大多数人,都是自私之人。
但松岛满竟然在出棺的第一时间,就先去关心其他人,当真是十分善良了。
她虽然一直一种高冷无所谓的口气,但是,对松岛满的印象却是相当的好。
所以,当听到有人用躺棺的方式来咒杀自己的继父,风见一姬并不奇怪,却还是安慰了松岛满。
当松岛满表示自己思维混乱无法想到更多线索的时候,她更是拿出了糖果喂食给了松岛满补充糖分。
她也不知道松岛满的小脑瓜是怎么想的,哪有吃柠檬补充维生素C来补充脑力的。
不过,感觉这家伙肯定吃过不少的柠檬。
真的不酸吗?
风见一姬觉得,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松岛满也是一个狠人。
松岛满跟她似乎截然不同,但她总能从松岛满身上发现某些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
松岛满感叹自己第一次那么畅快的呼吸。
那种感受,她本来也应该有过的,从死而生,从绝境逃出的感受,她本来也应该有。
但是似乎因为自己是天才,才总是无法有正常的情绪。
而即便被其他人认定了真昼是坏人,松岛满也不对这个把自己骗进了棺材中埋葬的人心存怨恨,她甚至十分感激。
风见一姬觉得自己大概做不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个当时听到的声音的确也算是帮助了自己,让自己从绝境中生存了下来,如果不是那个声音的话,他们那一行人大概会团灭在树海之中。
但她要找到真昼的心态,那可真是相当复杂。
作为一个天才,遇到了离奇的事情,无法抑制的好奇心促使她加入了塔纳托斯。
但复仇心,也是相当重要的。
至于说感激,她宁可相信自己是嫉妒。
自己是一个天才,当时也在事件之中,却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另外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却做到了。
她宁可相信是自己这样一个天才的自尊心被彻底打击了才放弃了艺术加入了国防系统。
但,能够那么明确的感激真昼的松岛满,让她甚至有些羡慕,这让她又想到了自己当时一起遭难的好友。
她也是那种很感激的态度。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还是说,这也是心理操纵?那个人在我们的心里,到底还留下了多少的阴影。”
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不做人了,将自己的意识转入到了塔纳托斯系统系统中,或许只有那样,才能彻底摆脱心理上的影响。
……
在墓地之中,松岛满捡到了一只黑猫。
黑猫看起来黑黑的,甚至可以说是如墨一般,没有一丝杂色。
虽然是野猫的样子,品相看起来却很好。
这样纯种的黑猫,看起来有些可怕,怪不得会被抛弃。
风见一姬甚至想到了中世纪的魔女审判,将黑猫列为魔女的宠物,还有一些地方将黑猫视为死神的化身。
看到这只黑猫,尤其是它在墓地之中,也难怪有人会这么想了。
不过松岛满不仅不在乎,还觉得这样孤单的黑猫正好和自己很配。
大家都喜欢雪白的猫,但自己就是一只小黑猫。
她似乎将黑猫当成了自己的情感寄托体。
风见一姬也没有劝松岛满,反而是帮助松岛满找到了葵。
葵,倒是有些类似自己那个好友的感觉。
并非是性格,而是某些情感。
不过风见一姬并不觉得葵就像是自己的好友那样。她知道真昼曾经求救。
那声音都录下来进行分析了。
虽然分析的结果表示对方并不在棺材里面,但风见一姬却觉得对方未必不会来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可是,葵就是最后一人了。
她打开了棺材,看到了葵的黑发。
根据信息,也的确是那个叫做葵的女孩子。
而她所知晓的真昼,虽然她也无法确定,但应该是一头白色的头发。那是她脑海之中铭刻的印象。
“真的不是啊。”
她心中,竟微微有些感到遗憾。
77、金色的满
松岛满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金色。
那是她想要葵看到的颜色,也是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属于的颜色。
染发是一件很不方便的事情,很容易就染成劣质的颜色,染出来的效果也不好看。
为了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为了能够弄出最完整的金发,她从发梢到发根,都是用了大量的脱色剂。
所以虽然只是染发,对她而言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并不只是想要让那个叫做葵的女孩子看到你的金发吧。你是想要成为一个像阳光一样的人。那是你对自己的期望,也是别人对你的期望。最可怕的是,有人居然相信了你能够成为太阳,你充其量也就只是一朵向日葵而已。”
一个少女正漂浮在松岛满的身边。
在松岛满染发之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在变成金发。
这实在太怪异了。
本来人死之后成为灵魂就已经很怪异了,但是灵魂竟然根据身体发生了改变才更加诡异。而且,对方只是染个发而已。虽然她也觉得那染发的过程挺痛苦的。
原本她是红发,也并非是东瀛人,而是来自大洋彼岸的异国他乡。
她本来早就已经在医院之中等待死亡,却忽然发现自己苏醒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内。
“你所说的那个故事我很感兴趣,我也听说过人格改变。移植器官之后,会导致移植了器官的人受到原主的影响。据说有人移植了杀人魔的器官,连自己变成了杀人魔的心理。我的心脏被移植到了你的身体内,所以导致了我的意识转移到了你的身体内。不过……”
她看了看自己漂浮的灵魂。
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活埋的方式,虽然她现在还能够跟松岛满交谈,但这种方式,怎么能够让她接受。
而且,她会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松岛满的责任。
松岛满的家人根本不关心松岛满,但她不同,她的妈妈可是还在为她伤心着。
而且,她成绩优秀,也擅长人际交往。
她才不像松岛满一样自闭孤独。
现在,她死了,要忍受这种痛苦的局面,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这样还不如真正的死掉前往天堂。
凭什么她这么优秀却死了,而松岛满这么傻乎乎的却还活着。
看着松岛满的生活,就像是满分学霸看到了空白试卷,就像是洁癖之人看到了脏乱无比的房间。
根本忍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在被改变着。
松岛满的染发,竟然让她灵魂的形象都发生了改变。
这个身体终究是松岛满的身体,她所拥有的部分只有心脏的那么一点儿。
也许,每一次血液的涌动,松岛满的每一个决定,都会让她开始改变。
她连自己的灵魂都不能掌握。
要这样继续下去吗?彻底变成松岛满的样子?
死亡的恐惧,灵魂的孤独,甚至连自我都无法保证。
三重的恐惧感施加于灵魂之上,这对她也是极其巨大的压力。
还要看着松岛满这个小笨脑瓜的操作。
简直就像是在外受尽欺负的社畜,回家还要看黄脸婆的脸色。
为了自保,也是不满松岛满,更是为了发泄,她越来越强势。
而松岛满也感觉到了,毕竟她本来就是一个讨好型人格,擅长看别人的脸色。而且她还对另外一个自己充满了愧疚。
松岛满想要放弃自主意识,将身体交给那个转移到自己身体内的灵魂。
“本来还以为这算是有了一个最亲近的朋友,染成金发的话,从此,不再有黑发的满,也不再有红发的满,只有金色的满。但果然,还是不行吗?”
松岛满的染发,也是一种让步。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能只属于自己,不能只有自己的一种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