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逆楚
布尚且只有自然的白色，人的头发自然也只能是天生的银白。
所以，虎眼觉得就算是没有名号，甚至是用出所谓的九折坂真昼的名字，他也只是思考这个名字究竟是暗示的什么。
“难道是九条家，藤原氏北家的九条家，这可是五摄家之一，虽然在这个时代，毕竟是将军更有实权，但依旧是贵族中的贵族。”
如果是这样的贵族，手里没有实权，但仍旧地位非常高，对于武士来说，是怎样都需要尊重的人。
虎眼知道，这样的人看似手中无权无力，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到自己，就算是什么都做不到，让三重跟大小姐交好也是好的。至少能够让她学会真正的大小姐做派，有些贵族的气质。
当然，老奸巨猾的虎眼即便是这样说了，仍旧准备做一些验证。
首先便是对话，三重跟真昼的交流，交谈了各种话题。
可惜三重对于大小姐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对方对普通人的生活是真的一概不知。
三重也观察了这个大小姐。
论相貌的确是惊艳无比，本就已经美貌无双了，偏偏还有一头银发，常人当做是神人仙女也是正常之理。
这还只是容貌，不足以说明出身高贵，但是那种衣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尽管色彩并不复杂，但质地却绝非寻常布料所能有的。
骗子如果有了这个布，直接去卖布料就足够了。
三重开始为这位真昼大小姐铺床。
她虽然是武家之女，却也是会干活的，服侍人也是做得来的。而那位大小姐的话却令人甚至感到愤怒。
“这就是榻榻米吗？我还从来没有睡过这种东西，真是新奇不已的体验。”
对真昼来说，这竟然是第一次睡榻榻米。
350、贵族与农民的差别待遇
三重当然不会觉得真昼以前都是睡大街的，看她那娇嫩细滑的肌肤就能够想象得出这是受到了何等呵护才能够有的肤质。
她悄然撒下了一粒小豆子。
涎小豆是虎眼流的招牌，红豆当然不缺。
虎眼让她带着豆子，藏在床被之中便是为了试探。
可看着真昼的肌肤，她觉得这试探大概没有必要了。
但是还没有等到真昼睡下，真昼就已经发现红豆的存在。
这让三重有些不安。
一方面是觉得她眼力的确很好，而且非常严格，另外一方面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更加高等的存在，她的心中畏惧了。
在床上藏着红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得罪贵族了。
要知道他的父亲明明能够万石，结果却只有三百石，其实就是因为面见将军的时候一个姿势不对而已。谁知道这种大小姐不满意又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而且，这个任务没有完成，这是虎眼交代下来的任务。
她完全不想听从虎眼的命令，但却十分畏惧虎眼。
而当她来到虎眼的庭院告知了疯狂的虎眼之后，虎眼却是勉强自己打起了精神，竟然显得不再是那么疯癫了。
“不必再验证了。”
“即使不是贵族之女，也绝非等闲之人。你说她发现了红豆，又用伞指着红豆？”
“不，你错了。她的伞中，一定藏着一把名刀，一把超乎寻常的名刀，即便只是藏于伞中，尚未碰到红豆，其锋芒也已经切断了红豆。”
虎眼看着三重交给自己的红豆，红豆已经被一分为二。
如果是敌对的高手前来，虎眼一定会想办法杀掉对方，但是身份不同，虎眼所使用的手段也会不同，他只让三重去招待好真昼，不可得罪。
而真昼则是在虎眼流道场中四处好奇的找寻着。
真白以为道场里会藏着什么钱啊宝贝之类的用来探索，但虎眼流道场中当然不会有这样的东西。
而对于虎眼流的人来说，真昼的行为非常奇怪。
要说是盗窃的话，哪有人光明正大的在别人面前乱搜的，只能说是大小姐好奇穷人家是什么样子的，更是完全不把别人家当成是私密的所在，说不定在这种命大小姐眼中，全天下都等于是自己家的，都是随便进出的。
虎眼流的道场正在训练。
如果是寻常女子，根本是不准进入的，也就是三重阿郁可以进来帮忙。
而如果是外人，更是会被认为偷窥秘籍来的。
要知道虎眼教授剑道，秘剑传授甚至需要众多弟子不许看，要蒙上眼睛的。
可真昼却是大大方方的在道场中观看着，踢馆也好，拜师也好，都是没有这个待遇的。
道场中只有木剑对练，竹刀是新阴流的东西，别说别的流派不知道，就是知道，虎眼流也不会用来训练的。
牛股却不觉得这些训练有什么好看的，他好不容易才又学了几个新的吹嘘的词语，要跟真昼交谈的时候用出来。
他也怕道场中有人不知好歹的想要去招惹真昼，尤其是弟子中有个他最不喜欢的人，偏偏长的好看又会说话，引的镇子里所有的女人都来围观。
不过还好，在跟真昼交谈的时候，她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种与其他人不同的异常，甚至让牛股感到有些恐慌。
三重大小姐对伊良子不是很感冒，因为她不喜欢练习剑道的人。
阿郁则是不敢。
但她们都只是外在的原因，而真昼与那些人都不同，藤木的木讷，伊良子的俊朗，似乎在她眼中，都毫无差别，就像是一个人看地上的蚂蚁，是分不出来蚂蚁的帅气与否与性格差异的。
牛股看似莽夫，内心却极其细腻敏感，他能够感觉到伊良子的心性邪恶，会为虎眼流带来灾难所以一直不喜，她也能够察觉到这位真昼贵女的傲慢，如同武士看待平民，如果贵族看待武士，那是典型的高高在上的人的心态。
他不再怀疑真昼的身份问题。
他感觉到了，道场中那位帅气的弟子也感觉到了，伊良子清玄，他出身低贱，却偏偏又有容貌又有才华，他当然不甘心，一心想要成为人上人。
所以他不择手段，却又极其痛恨那些高位之人，无论是武士还是贵族，都是他又向往又嫉恨的对象。
而真昼，看似温和礼貌的人，却让他第一次感觉到痛恨。
在对方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只小小蚂蚁罢了。
所有人的讨好迎合，对她而言才是这个世界的寻常。就连虎眼，也是不得不让自己清醒，将用来分配给弟子们的时间，都转给了真昼。
当天夜里，虎眼便见了真昼，并且演示了涎小豆。
这本是虎眼流招收弟子的仪式。
虎眼一方面是为了讨好贵族，另外一方面也是的确看好真昼的天赋。
但是，她要收真昼为弟子，却还是希望真昼能够帮到虎眼流。
柳生家就是因为站在了德川家身边才有如今的地位，他当然也想要投机一次。
对于虎眼而言，他人已经老了，甚至都疯掉了，什么剑道，甚至包括自身的寿命，权力，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要的就是虎眼流的兴盛。
所以他才遗憾三重不是一个男子，无法继承虎眼流。
所以他才要将三重当做生育工具。
他一定要找一个最强的弟子，让他跟三重结合生下最好的种。他甚至要亲眼看到这一切才能咽气。
本来涎小豆这个仪式，小豆是要黏在人的额头上，虎眼依旧能够切掉小豆，而且是均等的四分。
这里其实就暗示了虎眼流的诀窍在于距离感。
虎眼却是不敢在真昼的额头上冒险，只能以丢出的红豆做了一次展示，以四分压过真昼的两分。
再之后，他更是直接教出了流这种招数。
正常学艺，没有两三年绝对没资格学这一招。
牛股当年在道场学剑，侍奉虎眼十分恭敬，但虎眼根本不传授他剑术，只因为虎眼看穿了牛股看似学剑，心里还记挂着自己乡下喜欢的女子，跟她约好了学剑了就回去。
尽管牛股天赋异禀，但一个要走的剑豪，不能对虎眼流有任何帮助的人，虎眼怎么肯教他呢。
直到牛股表示自己已经斩杀了那个女子，他才真正教授牛股剑术，甚至连秘剑流星都传授了。
而真昼，就不用这样的表示，不需要什么勤学苦练，只要表示会帮虎眼流，就可以学到剑术。
不仅仅是因为贵族的身份地位不同，也是因为这个身份不同，所能够做到的事情，给虎眼流带来的好处也不同。
虎眼太清楚了，牛股这样天赋异禀的剑豪已经难寻，但他的剑法，胜不过贵族的一句话。
351、故事其实从未逆转
真昼与三重在江户时代的街道上。
原本还有人对真昼会有些想法，但现在虎眼流的人在旁边守着，根本就没有人敢冒头。
三重却是有些奇怪，真昼对于江户时代的一切都不了解，寻常的食物也好的，布料店也好，她都很感兴趣，什么都想要买下来。
这还算是大小姐不知世事，但真昼从不跟普通人说话，甚至让三重都要以为她是哑巴了。
当三重回到了虎眼流道场跟虎眼解释的时候，虎眼却笑了。
“因为在她的眼中，那些人根本都不能算是人，完全没有交谈的必要。你会跟猴子交谈吗？贵族跟平民的差距，比人跟猴子的差距还要大。这是贵族的骄傲，他们无论做什么，都要将自己和普通人区别开来。”
虎眼只觉得理所应当。
三重却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单纯的真昼这个人，让她觉得很好。
相貌很美，性格更是没有傲气，待人温和。
如果这种人是贵族，三重是觉得非常合理的，她心目中最理想的贵族就是这样的类型了。
而且，真昼本人也让三重很是羡慕，明明是贵族却可以自由出行，还可以学习剑道。
但是，真昼非常简单的不跟普通人对话，只是这一点，就让三重感觉到一种隔阂，人跟人之间遥远无比的差距。
有了这种差距，再温和的礼仪都显得虚伪无比。
而越是与真昼相处，她越是感觉到，真昼在性格上并没有她所想的傲慢。
这种矛盾感越发的强烈。
“这并非是她个人的傲慢，而是出身所决定的。原来贵族的身份，对人的影响会这样大。或许在她的眼中，这种行为都是正常且优雅的吧。”
她一直侍奉着真昼，也看到了真昼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