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雪冬花
第二百一十章 宿命之战
剑圣，在看到高瘦男人出现的那个瞬间，这两个词从武藏的脑海之中跳出。
这个男人....已达‘空’之境界，是将‘剑’修炼至比自己更加精妙的存在....
而且那个名字——佐佐木小次郎，就算男人不报上名来，武藏也没由的知道这个名字，就仿佛被命运所追上，该来的终究要来。
无关乎地点，无关乎时间，哪怕战斗意义对这两人而言都完全没有必要，武藏遇上了小次郎，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
——死战！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啊，剑圣这种东西一个一个跳出来，还是说这种级别的存在都已经结伴行动了么’。
虽然心中一阵吐槽，武藏的注意力却紧紧地放在男人的身上，身体更是下意识的握住了刀柄。
佐佐木小次郎也是如此，两人好似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周围的一切都被身体下意识的屏蔽，只留下眼中的对手。
“那么，在他们两个结束前，老夫先料理一下这边吧。”一边说着柳生但马守的目光落在了千子村正的背上，那是被白布包裹的物件，但从长度和形状来看，毫无疑问是一把利刃！
“你好像带了个不错的东西啊。”
“你指的是这孩子？”取下后背的包裹，千子村正咧嘴一笑，“它的确是个好东西，不过我可没打算对你使用。”
“也就是所谓的秘密武器么，不过如果现在不用的话，接下来可就没机会了。”长刀被老者轻轻推出，发出绵长轻吟，此世的无双剑圣已经进入了战斗姿态。
“明明是用刀的人，却对刀匠出手，这样的行为不觉得太恶劣了些么，柳生但马守大人。”
一声清冷女声从天守阁对面的屋檐传来，当听到这个声音时，柳生但马守猛地扭头，随即整个人好似固定，面无表情的脸上目光闪烁，仿佛看到了为之追求的东西。
残破即倒的屋顶上，猩红的皎月之下，蓝色和服的少女提刀伫立，墨色长发与和服的衣袖在夜风之中飘荡，瞳光凌厉如刀。
“终于来了么，两仪....式！”
老人身上爆发出如同猛虎般的气势，那场竹林中的剑斗他依旧铭记于心，少女所展现出来的剑技、战斗意识，那是经历过无数生死才能达到的地步，是生在和平时期地柳生但马守所渴望、所追求的。
在这个德川之世，柳生但马守处于一个十分微妙的状态，哪怕被誉为此世的无双剑圣，可这个剑圣在他人眼中却有诸多注水。
毕竟这是一个和平之世，日本逐渐统一，最近一次的动乱也只不过是二十年前岛原那百名农民所发起的叛乱罢了，所以在世人的眼中，柳生但马守并不存在着实在的功绩，更没有与任何一名著名剑豪所交手的记录。
这也是为什么他身为一名人类却与英灵剑豪同伍的理由，柳生但马守....渴望着和强者战斗！
曾经的他与武藏有过一次交手，也正是那次交手撕去了他那无欲无求的外皮，剑与剑碰撞的清鸣更是让这个男人为之疯狂，他一直在等待着与武藏的再次交手，直到遇见了式，与之交手之后，柳生但马守有了新的目标。
在生死之间磨炼出来的剑技与战斗技巧，那份哪怕掩饰都能感知到的血腥...
——这是自己所渴望的强敌！
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打败她，杀了她！直到今天，他终于有机会能够如愿！
“我当然要来，就算不关乎那幕后黑手，我也必须为我们上次的战斗画上句号。剑与剑的战斗没有平局，唯有将对方斩断！”
式左手虚握，在黑烟凝实之中将‘开门’缓缓弹出，柳生但马守渴望着这场战斗，式又何尝不是，继承苇名剑圣之名的她以手中刀刃遇上另外一名剑圣碰撞，那彼此都将赌上剑圣之名！
“说的好！那就来吧，究竟是老夫的长刀斩断你的利刃，还是此身溃散于你的那双眼睛之下！”
柳生但马守纵身一跃至式所在的屋顶，与她对立而站。
夜风吹拂此刻，屋檐之上，血月之下，两位不同时代的剑圣相互对峙，天守阁内已经爆开了剑与剑碰撞的蜂鸣，武藏与小次郎的战斗已经开始。
今日，所有人都将迎接宿命，胜者前往更高的巅峰，败者....归于历史尘埃。
“柳生新阴流，柳生但马守宗矩。”当流派与名号报出时，这场决斗就相当于开始，老人已经压低腰身，目光如电。
“苇名无心流，两仪式。”
语落，两双瞳色不一的眼眸不约而同的对视，下一刻，在空气回响的一声轻微音爆中，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能看到的，只有空气中划过的两道银光。
居合对斩！
上一次的竹林一战中柳生但马守为同伴的英灵剑豪挡下了式极致的居合一斩，但那一次他是作为插入战斗的第三人，并不是式的攻击目标，所以他才能看似轻易的挡下。
可当这次直面这极致的居合时，那扑面而来的压力简直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滞。
这是完美的居合，从少女的握刀、呼吸、目光之中，柳生但马守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
自己同样能做到这种程度！
一左一右两道银光在这一刻触及，一声嘹亮的金属蜂鸣爆响之后，与老人错身而过的式却皱起了眉。
明明自己已经将时机、力道掌握至完美，但那一斩下去就好像是斩入了深泉之中，迟滞而无力，仿佛失去了全部力道。
这就是柳生新阴流，以防守所著称的诡异剑术，利用特殊的发力方式来减缓敌方的攻击力道，比起拼死战斗，它们更倾向于‘不被杀为胜’，通常是以耗尽敌方体力这一战斗方式来取胜。
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的防御彻底击碎！
幽蓝色的瞳光在式的眼中流转，早在来此地前就想好的战术在此刻已经开始了第一步。
第二百一十一章 莫怪我卑鄙
刀光不断翻转，银亮利刃在老人的手中化作了扭动的毒蛇，分别斩向式的头顶、腰间、腿部，以及双手两侧。
柳生新阴流·五方出势。
不是什么特别精妙的剑技，只是作为柳生新阴流中基础的斩击方式，但哪怕是这样的斩击，在经过了千锤百炼的使用中也会爆发出极为恐怖的威力。
柳生但马守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连续斩出五连斩，这一幕有点类似某位剑客的‘燕返’，但它并没有达到跨越空间的层次，只是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制造出将式包拢在其中的刀网，一眼看上去，简直密不透风。
这就是剑圣层次的对手，不同于一心战斗中的种种圈套，柳生但马守是忠于剑之道、武士之道的人，这样的他施展的剑术是纯粹的压迫。
这样的压迫，仿佛能将挡在面前的敌人尽数斩碎！
换做以前，那绝对是这样的下场，可这次在这把刀面前的是式，拥有着直视万物终结的魔眼地式，这把刀斩下来，碎的只会是它自己！
‘开门’上挑，面对来自各个方向的五连斩，式朝面门的那一斩做出迎击，很简单，这五连斩的确恐怖，可当作为武器的长刀都碎裂的情况下，再凛冽的攻击都将没有任何意。
式的视线锁定在了那柄长刀之上，上面的死线清晰可见，伴随着她那轻描淡写的上挑.....
铛！！
一声刀剑的悲鸣随之而出，柳生但马守惊愕的注视中，他手中长刀化作无数铁碎飞振，在直死魔眼的面前，不存在着任何武装。
“是那双眼睛么，真是个好东西啊，不单单是活物，就连死物也能杀死么。”老人看了看手中光秃秃的刀柄，神色没有过多的变化，随后他无所谓地将刀柄往旁边一掷。
“不过你应该清楚吧，对于我来说，有刀和没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柳生但马守空出的双手前伸，凝神静心，架势摆正，如同鹰一般的双眼在式腰间挂着的拜泪一闪而过。
柳生新阴流·无刀取。
式知道这个架势，将这个技巧练至如火纯青的人完全不需要佩刀行动，因为任何人腰间的长刀都可以成为你的武器，只要有敌人，那就根本不需要考虑刀的缺乏。
这无疑是个神技，可当老人摆出这个架势的时候，式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无法察觉的微笑弧度，那是如同一心所见过的微笑，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
面前这位无双剑圣，正在一步一步踏入这只狐狸所设下的圈套，当这位剑圣拔出那把猩红之刃时，那便是陷阱生效之际。
“有刀和没刀对你来说或许是没什么差别，但有的刀却和普通的刀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啊。”
含糊不清的话语让老人疑惑地皱了皱眉，但他并没有对式的话进行解析，这头雄狮正畅快地享受这场战斗！
柳生但马守猛然踏步前冲，沉重的力道将脚下的瓦砖震碎，那份气势....简直就是扑击的猛虎。
这就是无刀取的精髓，以极快的速度突入敌人难以挥刀的近距离，接下来无论是夺取对方手中紧握的刀还是腰间的刀都将变的轻而易举。
但式没有坐以待毙，一个完美的圈套必须搭配完美的演技，这样才能欺骗到优秀的猎人，‘开门’突刺，面对雄狮的扑击，式也选择了突击，散发着淡淡黑烟的长刀气势如龙，直贯老人的面门。
柳生但马守面色不变，他的心境已达‘水月’，在任何情形面前都能保持水中映月般地平静，能够精准地做出任何应对。
就在‘开门’离他眉心两寸时，柳生但马守伸手夹住了式的刀，动作和空手入白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接着他举刀过顶，右手在‘开门’的侧面刀身一震，将这凌冽的突刺完美化解。
完美！老人所展现出来的技艺无愧剑圣之名，在刀剑碰撞的对手中，他是式所见过将技艺发挥到这种程度的人，简直就是无刀胜有刀！
震开袭来的开门，老人压低腰身继续前冲，黑刀沿着肩膀掠过，短短一瞬，他已经冲入了式的面前，距离只有半寸不到，这种情况下别说挥刀，就连收刀都来不及。
这一刻，式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惊慌’，赶紧松开紧握的开门，右手一甩，冰冷的匕首沿着蓝色和服的振袖滑落，紧接着匆忙地斩向以到面门的老者。
这样忙乱的攻击自然漏洞百出，老人嘴角扯出决胜般的笑意，一个轻松的侧身躲开了式的匕首，右肩狠狠撞在她的心口，在那股巨力将少女震退地同时他伸出右手，握向了式腰间的那把....
猩红之刃。
锵——！
长刀出鞘的声音嘹亮入耳，可当这一声清鸣之后却再无声响，既没有挥刀的呼啸声，也没有血液的飞溅声，望眼看去，握刀的老者脸上那决胜的笑容.....已然凝固。
上面还有一份不解。
“为什么....”
老人的声音嘶哑，生命力正在他的体内一点一点流失，像是打开了某种致命的潘多拉魔盒，作为代价，他将失去生命。
“红刀拜泪，斩断不死之刃，又为不可出鞘之刃，没有不死之力的人将其拔出时....将会被吞噬生命，这是一把不可拔出的不祥之刃。”
轻揉着受击的胸口，式缓缓站起，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她设下了圈套，将惯用刀改为‘开门’，更是特地将‘拜泪’实质化挂于腰间，接着在战斗中利用直死之魔眼击碎对方刀刃，从而逼迫柳生但马守使用无刀取拔出拜泪....
这场战斗打从一开始就被式安排的明明白白，她已经将对方的优点化为致命的弱点，这便是苇名流的战斗方式，无论是用任何手段，只为取得胜利！
老人咧嘴苦笑：“还真是卑鄙啊，这就是从无数死斗之中锻炼而出的战斗意识么，真是受教了....”
“卑鄙么。”式轻轻呢喃，“或许是吧，但死斗不就是这样么，用尽各种方式战胜对手，只要能够取得胜利，又谈何卑鄙？”
少女轻轻摇头：“莫怪我卑鄙啊，柳生新阴流的剑圣，但马守大人。”
PS：无刀取拜泪....早就想写来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她就是归属
苇名流的精髓是什么？
长枪、火统？其实并不尽然，这些只是单纯的战斗手段，是让对手难以防备的情况下取得胜利的战斗方式。
这才是苇名流的精髓，什么武士精神、骑士精神，这些东西和苇名流完全不挂钩。
至于所谓的卑鄙？
式对此并不在意，死斗就是穷尽一切战胜对方的战斗，不存在着所谓的光明磊落与卑鄙，更何况剑这种本来就是血腥的，持剑之人更是恶鬼，你能指望恶鬼念佛经？
年幕的老人正在失去生息，他和其他英灵剑豪不同，是以人类之身刻上灵基，自然没有那鏖杀宿业所带来的不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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