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酒熊
是维多利卡，或者不是维多利卡，这个问题该隐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进行判断了，所以他便使出了一个自己准备好的最后的手段。
“亲爱的里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孤希望能提取一下你的记忆，来方便让孤做出一些判断。”
在空荡荡的“梦魇神宫”地盘上，该隐看着这位“天魔神官”的眼睛，语气温和地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即便从任何角度而言，这样的要求都是十分过分的。
毕竟记忆这种东西代表着个人的隐私，即便是身为上司的种族神要去探查别人的记忆也是极其无礼的要求，就像是想看看下属今天穿着的是什么颜色的内裤那样。
面对着如此无礼的要求，里雍立即义正言辞地回道：“抱歉，该隐大人，这个要求我无法遵循，毕竟给上司看内裤不是我们下属该应的义务。”
“哪个瞎了狗眼的想看你的内裤......真的没办法商量一下吗？孤会给你足够的补偿的。”
对于如今的该隐而言，要稳稳地拿下这次赌约最好的办法就是从里雍这边入手，所以查看这个魔王的记忆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因此该隐甚至提出了“补偿”的说法。
毕竟如果要探查里雍的记忆的话，无论如何该隐都需要得到本人的同意才行，虽说他之前曾经私自探查过尼古拉的记忆很多次，可说白了尼古拉只是一个“辉耀一阶”的菜鸟，和身为近神者的里雍根本不能一概而论。
该隐身为多年种族神，他的实力是近神者之中翘楚级别的“双目银瞳”，比起“单目银瞳”的里雍的确要强出一个级别，可这点实力差距也并不是那么明显，远远不足以让该隐为所欲为地肆意探索对方的记忆。
要探索这位魔王的记忆，就必须要得到里雍本身的同意，这就是如今该隐遇到的大问题，也是必须要立即解决的问题。
“补偿？”听到这两个字时，里雍有些好奇地问道：“该隐大人，不知道您打算拿什么当做补偿呢？”
“如果你愿意配合帮助孤赢下这个赌约的话，孤就推荐你继承孤的位置，当下一任的魔族种族神如何？”
当该隐把这番话严肃地表述出来时，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甚至不远处已经被震晕过去老久，正躺在地上当尸体的尼古拉也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身躯，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空气。
站在该隐的角度来看的话，他的“补偿”已经是不可谓不大方，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到了连里雍都有些心动的地步了。
好家伙......这家伙还真是舍得。
对于里雍而言，该隐的“补偿”从某种角度来看其实正巧是里雍的终极目的，他之所以会做这么多的事情，无非就是打算夺取该隐的地位，将这个“魔族神”的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罢了。
只有里雍亲自当上了魔族的种族神，他才能够最大程度的护住下界的周全，到了那时才可以算是真正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用再小心翼翼地仰人鼻息，能够为所欲为。
所以在不久前他取代了阿蒙的地位当上了“天魔神官”时，里雍才会没有一丝高兴的神色，因为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区区一个神官根本没办法达成他的要求，只有种族神......只有该隐屁股底下的那张王座所代表的东西才行。
但问题在于，里雍真的能够接受这个“补偿”吗？真的能够为此让该隐探索他的记忆吗？
答案当然是绝对否定的，毕竟里雍的记忆里头有着太多太多根本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给人看的东西了，包括私自前往“神域”和“深渊”的经历，和“古神”、“复生之光”的往来，甚至是明里暗里各种暗算神官的那些事，哪一件暴露出来都是个死罪。
里雍的确想当种族神，但他又不是弱智，不可能冒着把自己的重罪全部暴露出来的风险和该隐搞朋友交易，别到时魔神没当上反倒把自己命都送上了......
于是里雍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抱歉了，该隐大人，我没法接受这个提议，这不是利益的问题，而是自尊的问题，我不可能接受自己的过去被人随意窥视。”
......哼。听到这位下属明确的拒绝后，该隐忍不住眯起眼睛冷哼一声，周围的空气又变得森冷了起来。
“里雍，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孤的处境。”
眼见利诱不成，该隐马上改了一种语气，用明显的威胁态度说道：“如果孤无法赢下赌局成为域主的话，你和整个魔族的结果也一定会非常糟糕，不要想着独善其身，明白吗？”
照理来说，无论该隐能不能当上域主，这一切和里雍以及魔族都是没啥关系的，只不过现在这位“梦魇之神”却显然是打算把一切强行捆绑在自己这辆正朝着冰山驶去的泰坦尼克号上。
如果不能赢下赌约当上域主的话，的确，孤是失去了往上迈进的机会，可到了那时候孤还是魔族种族神，想要怎么处理你这个神官以及下界的魔族那还不是全凭心意。
好，就算你里雍不怕死，你下界还有数以亿计的魔族子民呢？难道他们也都不怕死么？孤倒还不信了，拿这么多条人命威胁你还不能奏效？
“......真是好一番软硬兼施，您不愧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王，这种手段真是让属下钦佩至极。”
面对着该隐赤裸裸的威胁，里雍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阴狠之色，眼神中甚至出现了不加掩饰的怒意。
哼，终于知道怕了吗？
相比起之前里雍那仿佛带着面具的假笑和虚伪的表情，该隐显然对他此时的怒意更加满意，于是冷笑道：“那你现在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全力协助大人您赢下这次的赌约。”
“很好，那就让孤探索你的......”
“只有这个不行，我可以保证接下来所说的一切都是实话，但不可能让你探索我的记忆。”
这......看到里雍那副斩钉截铁的表情时，该隐也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压力。
人这种生物有时候很奇妙，如果受到的压力过大的话说不定会进行更加强大的反弹，从而起到反效果，严重点说不定情绪一来选择鱼死网破也是很正常的事。
该隐可不想在这时候去赌里雍会不会和自己鱼死网破，于是他退了一步后问道：“你要怎么保证你所说的都是实话？”
“没必要保证，毕竟相对于忠诚又或者说是什么别的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更相信纯粹的利益才是最牢靠的合作基础。”
“怎么个用利益来充当基础？”
说到这里，里雍解释道：“该隐大人，我将一切实话告知与您的前提是您必须要应允两个条件，缺一不可，这就是利益基础。”
“说说看。”
“第一，是如果您成功赢下赌约，当上了域主的话，魔族种族神的位置依然由我继承。”
“可以，另一个呢？”
“第二，从您当上域主的那一刻起，之前我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全部一笔勾销，您也不需要翻我的旧账，我也不在私下给您使绊子，大家相安无事，各取所需，老死不相往来。”
啊......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吗。
被里雍这么不加掩饰地提出了两个条件时，乍一看上去该隐似乎是有些吃亏，可仔细一想却并非如此。
毕竟里雍所提出的条件看似狮子大开口，可实际上都是建立在该隐“赢下了赌约”和“当上了域主”的前提之下，也就是在该隐已经得到了最大利益的情况下提出的要求。
假如该隐已经成为了域主，那么种族神的位置他自然就会将其奉还回去，由他自己或者神域指定一位新的“第二十三号位面”的魔族种族神进行继任。
所以第一个条件该隐完全可以接受，本来他就有用这个来笼络里雍的想法。
如果说里雍的第一个条件是建立在“物质利益之上”的话，那么第二个条件就是建立在“安全利益之上”了。
该隐和里雍的关系究竟如何，双方其实基本上各自都心里有数，也都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以及对方的态度是怎样的。
他们一个是明面笑嘻嘻，背地妈买批，另一个是明面唯唯诺诺，背地重拳出击，反正都是巴不得对方死的那种。
这种如此糟糕的种族神和神官的关系虽然不能说是空前绝后，不过在神域里头也算是相当罕见的极端了，所以里雍自然也要考虑到在该隐升上域主之后给自己留下足够的后路。
至于这个“恩怨纠葛全部一笔勾销，再也不许翻旧账”的条件，在该隐看来就是里雍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显然他也害怕该隐在升为域主后对他这个种族神进行打击报复，有了这个条件才能高枕无忧。
简单点说，就是这场合作之中没有涉及到一丝的信赖或是忠诚问题，正如里雍的意思，二人之间全部都是纯粹的利益纽带，也只有最纯粹的利益才是合作的最坚实基础，才是不会互相背叛的基础。
在这个合作成立后，若该隐赢，则里雍可以坐上种族神的宝座，而且还不会被追究过去的所有责任，若该隐输，里雍不但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还会被气急败坏的该隐用尽一切手段打击报复。
这样巨大的区别，只要不是傻子的话应该都知道该怎么选了吧，有人会抛弃这么巨大的利益不要，反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吗？
所以，从这个合作成立的那一刻开始，该隐的利益就直接和里雍的利益挂上了钩，里雍就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帮该隐取得这场赌约的胜利，也只有该隐赢了，里雍自身的利益才能够得到保障......
“很好，就这么做吧。”
思考了几秒钟后，该隐便立即从自己的斗篷之中取出了一张标有“梦魇刻印”作为落款的“神誓文书”，将里雍的要求写了上去之后再签上了自己的姓名，最后递到了对方的手中。
这样的“神誓文书”只有种族神以上的级别才能制作，每一枚文书都在神域之中具有绝对的誓约效力，属于相当罕见的产物。
如果文书的制造者，也就是该隐违背了里头的誓约内容的话，文书就会自动将其违背誓约的部分通报上去，神域会对其进行最严厉的制裁，哪怕是“域主”级别的高层也不可幸免。
因此除非是遇到特别严肃的事情，否则种族神一般不会这样将内容这么严重的“神誓文书”拿出来胡乱给人，毕竟这相当于一根绳索，可能会把自己吊死的那种。
检查了一遍“神誓文书”的内容和自己口述的没有什么区别后，里雍便做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随后将这文书收入了自己的异位空间当中，像是生怕被人夺回去似的。
看到里雍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时，该隐咬了咬牙，立即问道：“你现在应该愿意说实话了吧？老实说吧，赛特派到你身边去接近你的棋子到底是什么人？”
“寇蒂。”
“什么？”
“寇蒂，就是我的女仆长，她的真名叫做“赫拉”，身份是赛特的私生女，因此在整个神域都没有她的个人信息记录。”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神誓文书”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里雍的脸上终于回归到了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不过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该隐大吃一惊。
寇蒂？赫拉？赛特的私生女？
好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离谱的事儿，想不到赛特那个浓眉大眼的混蛋装了几千年的正经人，原来私底下是个这么不正经的玩意。
坦白说，如果不是里雍把这个极其重要的情报透露了出去的话，该隐怕是这辈子也想不到赛特居然背后还留有这么一手，毕竟私生女这种东西也太耍赖了，这谁能猜得到啊。
而且因为之前的“神誓文书”合作条款的关系，此时里雍的话在该隐心中的可信度顿时大幅度增加，毕竟双方都已经是利益结合体了，该隐可不相信这家伙会连自己一起坑进去，那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赛特那家伙，明面上让自己的大女儿朱诺跑过去当人质来混淆孤的视线，暗地里还有个私生女赫拉一直在里雍身边，真是好一盘大棋啊，可惜终于被孤发现了。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嗯？”
想到这里，该隐忍不住在空空旷旷的“原.梦魇神宫”处放声大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笑到一半，这位思维缜密的梦魇之神却突然停下了笑声，眼睛猛地瞪大，似乎想到了某个之前被自己漏掉了的重要因素。 等等，不对劲，不对劲啊好像？
在得知了关于赫拉（寇蒂）的情况后，该隐突然间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的确，当时他和赛特的确是一时兴起随便契订的赌约，只不过赌约的目标范围其实并没有被拉得太开，而是被限定在了某个区域之内。
其中，该隐派去的棋子的范围被限定在了“魔王殿”当中，而赛特派去的棋子的范围则是在......那张照片上。
那张照片，的确，是一张照片，该隐对此记得很清楚，在那张照片上的人数极为稀少，不用瞪大了眼睛去数都能知道其中共有几人。
拍摄那张照片的还是该隐的手下，也就是那位曾经被他派去接近魔王可是却无功而返，后来改去做了报刊记者的前任女仆长，爱琳。
照片上，魔都郊外的青草绿得青翠欲滴，一张席地铺开的清凉草席处摆放着许多瓶瓶罐罐、零食点心之类的东西，其上还坐着五位各有特色的年轻美人和一个大老爷们，看上去像是在举行一场愉快的茶会。
这场茶会的参与者本来只有五人，包括夏洛特、维多利卡、艾露缇耶、格蕾丝和哈雅，里雍是后来假借期中考的名义溜过去的，最后还因为喝了一壶不像人喝的甜腻腻奶茶而差点中毒身亡。
不知不觉间，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这张尘封已久的照片上每个人的面孔都显得如此青涩，即便是最成熟的格蕾丝对比起现在都要显得稚嫩了很多，显然这几年的岁月给她们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只不过，很显然，当该隐重新取出那张照片时，出现在照片上的还是只有六个身影，根本就没有第七个人，也就是压根没有赫拉或者寇蒂的存在。
“真实之颜”判定的答案必然是出现在了这张照片上的人，也就是说，没有出现在照片上的赫拉根本不可能是正确答案！
啊......赛特那家伙，原来在这儿埋伏孤呢？
看了看那张照片后，该隐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明白了赛特那家伙的“良苦用心”。
简单点说，赛特这次使用的计划叫做“套中套中套”，堪称三重套娃，非常阴险。
那个阴损的家伙先是将赫拉提前派到里雍身边，再将朱诺借着上次大战的赔偿条款送过去，最后刻意让里雍知道这一大一小两位神女的身份，为的就是让这家伙来误导自己。
是的，赛特的目的应该是借助里雍的口来误导该隐，这是一种相当高明的骗术，毕竟这一切在里雍看来都是真的。
因为里雍不知道这是假的，所以即便是在这种赌上未来前程和身家性命的大赌局之中，他也会老老实实地对该隐提供“赫拉”这个虚假的答案，而该隐也不会因此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该隐的答案人选就会从“朱诺”转移到“赫拉”身上去，毕竟这么一个私生小女儿实在是太过可疑了，以该隐生性多疑的性格，他肯定会往这个方向去想，甚至会因此容易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忽视掉一些基本的要点。
真是复杂的误导，孤都还差点被他给骗过去了，这一手套中套中套玩得可真溜......可惜棋差一招。
既然赛特用了这么麻烦的手法来搞视线误导，那么最后的答案肯定是朱诺，这家伙就是那种将鬼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的狡诈类型。
终于将整件事给理顺了之后，该隐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浮现出了满足的笑容。
“很好。”
这位确信自己已经取得了最后胜利的下一任域主笑着拍了拍里雍的肩膀，笑道：“你的情报真的非常有帮助，等孤成为了域主后，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真的吗？”里雍此时似乎都还有些糊涂，不过他还是严肃地说道：“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可以保证我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