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酒熊
“在。”
“如果我说现在要杀了你的话，你会如何？”
“......死就死了，还能怎样。”
面对着这个奇怪又略显突兀的问题，哈雅毫不犹豫地答到。
实际上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名刺客的事实早就暴露给了这位魔王殿下，在这种双方实力存在着百倍差距的情况下，除了领死外好像哈雅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随后，里雍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严肃地说道：“但是你一点都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
“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啊......你完全不知道恐惧为何物，总是习惯于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很糟糕。”
说到这里，里雍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当然，这在他看来并不是哈雅的问题，而是那个混账养父的问题。
“糟糕？我不理解。”
哈雅此时越听越迷糊了，甚至感觉这魔王说的话和自己完全不是一种语言。
身为刺客，以执行任务为第一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完全就是处于不择手段的状态，就连性命也不过是一种工具罢了。
在“沙漠之国”里像是哈雅这样从小被培养起来的刺客有很多很多，其中甚至大部分都没有名字。
或者也不是说没有名字，而是她们的名字会随着任务地点随时变更，到死也没有坟墓，更没人记得她们。
这就是刺客，用新潮点的话说的话就是货真价实的工具人，而且绝大多数都是一次性工具。
“如果对于一个用完就丢的刺客而言的话，你的一切都是非常完美的，但如果对于我的弟子而言的话就很糟糕，这样说能理解吗？”
“身为你的弟子和作为一名刺客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最大的区别就是要知道保护自己，珍惜生命。”
保护自己？珍惜生命？
听到里雍的话后，哈雅显然楞了一下，毕竟在她过去的生命之中从来没人这么对她说过。
当然，也不会有人说就对了，波斯图怎么可能会去教育自己手下的工具让她们珍惜生命呢，这样的话谁还会去给他卖命。
但里雍却不同，他培养哈雅不是为了让这名少女去拼死给自己做事，而是希望她能够重新回到正常人的世界，然后再配合自己完成那个计划。
不过现在和她说这些话，这孩子暂时也不会明白吧。
对于如何逐渐改变哈雅这点，里雍也是有过深切思考的，于是他换着话题说道：“知道“恐惧”是什么吗？”
“人们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时，所产生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
哈雅虽然不谙世事，但却不代表她的基础知识不行，相反的是，一名合格的刺客必须深刻了解关于心理学的内容，这样才更容易找到突破口进行刺杀。
“但你好像不会感到恐惧。”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我接受过特殊训练。”
“这是好事吗？”
“当然，我不会感到恐惧，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出现失误。”
“的确如此，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
似乎早已知道哈雅会这么说似的，里雍却只是笑着解释道：“如果作为一名普通刺客的话，这倒是足够了，可是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这却是极其愚蠢的事。”
“真正的强者？像你一样的生物吗？”
在哈雅的世界观里，世界上最强的大概就是魔王了，毕竟这可是连她的养父，“辉耀级”刺客都拿其一点办法没有的怪物。
“对，你大概认为像我这样的怪物是不会感到恐惧的吧，但事实上恰好相反，我不但会，而且还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
什么？顿时，哈雅的眉头抽动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非常难以置信。
实力已经如此强大，整个人类世界就算打包一起上也未必是他对手的魔王殿下，居然也会感到恐惧？这听上去似乎是一句非常可笑的话。
可里雍却没有感到好笑，他认真地解释道：“恐惧不单单是一种负面情绪，而是生物用来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如果能将其控制在手中的话，则会变为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人们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时，所产生恐惧，也就是说当产生了这种情绪时，基本上自身也处于危险的状态，这实际上是一种预警及保护。
比如刚才哈雅刺杀里雍的那一剑，在袖剑刚刚出手的瞬间，里雍就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因此，他才能更快地做出反应抓住剑锋，这绝不是单靠眼力和反射神经做到的，其中有着更深 层次的技巧。
“还是无法理解......大概是因为我从未体验过吧。”
当里雍详细地解释了一下后，哈雅却依然摇了摇头，她能够理解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自身却依然没办法想象那种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里雍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会让你亲眼......不，我会让你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一次，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 用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去感受恐惧？
里雍的话听起来多少有这么几分奇怪，这种事是真的能够做到的吗？
要知道，哈雅可是一个因为从小接受特殊训练，所以根本不知何为恐惧之人，要让她体验到如此强烈的感受，这可不是一般的刺激能做到的。
愣了几秒后，哈雅反问道：“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让人恐惧的东西吗？”
“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时，里雍叹了口气，但他马上苦笑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但在世界之外却有，而且还是比我可怕一百倍的怪物。”
世界之外？可怕一百倍？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如果不是里雍此时的表情算是比较严肃的话，哈雅差点要以为这位魔王老师是在和自己说笑话。
不过事实上，里雍所说的“比自己可怕一百倍”的怪物的确是存在的，但因为“那三位大佬”太过离谱的关系，所以他无法带哈雅去看。
毕竟哈雅的本身实力还太过低微，要是带她去到“深渊”最深处的话，单是那股狂暴的气息就会将其直接碾为齑粉。
那就不是锻炼了，只是在谋杀而已。
“那个，世界之外要怎么去？”
听到这么离奇的事情时，即便是一向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的哈雅也不由得开口问到。
“你只需要抓紧我就行了。”
发现哈雅居然有这么一丝感兴趣的神情时，里雍的脸上显然出现了欣慰的表情。
毕竟如果连这种事都没法让她提起兴趣的话，那这也未免太可悲了。
接下来，里雍要做的事就和带着格蕾丝飞出世界范围，去到“域外空间”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哈雅的做法有些特别。
她听到了老师让自己抓住他的话后，完全没有犹豫地便从里雍的背后跳了上去，像是一只小巧的猫咪一样坐在了老师的肩上。
好轻啊。当哈雅轻巧地坐在自己肩上时，里雍只觉得身上仿佛背了一个小小的背包，传来的重量之轻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还是之前那快速无比的移动，还是那片比夜空更加黑暗的深邃通道。
数分钟后，随着哈雅再度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前的已经是那片星光点点的“域外空间”。
这里就是......世界外的区域吗？
虽然哈雅对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但她多少也对人类的历史了解一点。
在流传于世间的悠久传说之中，这个世界是建立在一棵巨大无比的“树”上。
在这棵大树那交错的树枝上便是世界的基底，而最上端的树梢则是神的世界，神域。
顿时，哈雅本能地抬头朝上方望去，只见在一片犹如朝霞般的朦胧光线之中，那漂浮于云端之上的巨型圆盘。
那也就是上界神域的标志性建筑物，“八极天城”，也是凡人无法到达的天之彼岸。
“神树之巅？传说中去到那里就可以获得幸福的地方？”
看到那格外显眼，而且展现出一股强烈神圣感的巨型建筑物时，哈雅不由得和格蕾丝一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按照这个世界的“三层结构”来看的话，说是“树”的顶端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解释。”
“三层结构是什么？”
“就是指“上”、“中”、“下”三个位面。”
说到这里，里雍伸手指了指两人刚刚通过的那个“世界旋涡”，解释道：“我们生存的地方就是位于“中层”位面的世界，而同样的平行世界还有许多。”
“上层位面就是指那片神域吧？那......下面又有什么？”
当哈雅听完了第一句话的瞬间，她立即举一反三，低下头看了看这个“域外空间”下方那逐渐变得混沌起来的边缘位置。
如果说“域外空间”这种漂浮着许多“平行世界”的地方像是宇宙空间一样的话，这个说法实际上是完全不正确的。
因为“宇宙”无边无际，没有顶层，也没有底层，可是在“域外空间”这二者却都是实质上存在的地方。
作为顶层的至高之处自然就是“上界”，即“神域”，那么问题来了，作为与顶层对应的最低之处又是哪里呢？
“你很聪明。”
惯例地夸奖了一下哈雅后，里雍也同样低头看向了“域外空间”的下方。
和漂浮着许多星点，看上去非常明亮的域外空间不同的是，当你越是往下面的底层看去，就越会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随着高度逐渐降低，下层区域的光亮程度也会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给人一种仿佛空间都扭曲了的错觉。
漆黑的旋涡里看不到任何物体，就像是在最底下有一张血盆大口，会吞噬掉坠入深渊之人。
当然，事实上那个位于“下层”的世界便名为“深渊”。
上有神域，下有深渊，正如有光就有影，有明就有暗。
“你之前说的，比你可怕一百倍的怪物是不是就在下面？”
看着那在视野边缘逐渐变得混沌起来的恐怖之地，哈雅突然感到极有兴趣，她很好奇，好奇魔王所说的那怪物是什么东西。
“别急，咱们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下去？你是说真的？”
虽然哈雅对下面的“深渊”世界感到极有兴趣，可当里雍用轻快的语言说出了这么恐怖的事时，她那娇小的身躯却依然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不是出自心理上的情绪所引起的颤抖，而是出于生理上的本能。
对于人类而言，“深渊”就是这么一个单从外部凝视就能造成极大不适的地方。
“对了，进去后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在十米内我还能保护你，十米外就不一定了。”
“......如果我去到十米外的话会怎样？”
“这个嘛，大概会遇到比死更惨的事吧，千万不要这么做哦。”
比死更惨？原谅哈雅那有些迟钝的脑袋无法想象出这个结果是如何造成的，但还未等她细想，自己的身躯则是已经飞速朝下方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