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第356章

作者:柜柜

李熙真如果真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庆祝,肯定不会把这么多强者都邀请过来,所以其中,必然是有着很深层的原因。

至于司言再次见到李熙真之时,是在第三天的招待大宴上。

他身为青云界的使者,出席了宴会,李熙真则以皇帝的身份,坐在了大殿的龙椅之上。

李熙真早已不是那个当初跟随在钟言帝身边的年轻人,他此时身材英武,外貌中年,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沉稳,有着一股掩盖不住的帝王之气。

他是与徐皇后一起出现,但令人想不到的是,就连灵皇妃居然也在场,同样与崇义太子落座在侧旁。

至于那位诞下小皇子的妃子,却显得有点失措,神情怔然地看着在场那么多神魔。

看来这灵皇妃地位确实很高,否则她是肯定不会与皇后一起露面。

司言不禁是觉得好笑,李熙真以满月酒的理由把众多势力都邀请而来,但现场的气氛却显得十分压抑,这看起来可不是喝喜酒的模样。

高家姐弟也已经到场了,天炎国来的人自然众多,许多家族,许多城邦的势力,也都来此。

但人族这边,尤其是高家与许多天炎国的大家族,对那些魔族,以及神玄国的灵家,都表现得非常不客气,神色之间也尽是敌意。这些家族,乃至是对李熙真这位皇帝,都仍然是有着不满之意,并且表露在外。

不过在另一侧,似乎应该都是李熙真自己的人,都是忠诚于他的天炎城部署,都正襟危坐,在他左边。

魔族与灵染他们,皆脸上浮现着微笑,

至于司言,此时的心情不由自主有着股淡淡的微妙,毕竟这天炎国的开国皇帝是他,但而今却是成了使者的身份,坐在了下面参加宴会。

如果没心理落差,大概是假的。

李熙真当然先客套了一番,似乎在酝酿提起正事之前的节奏。

他先举杯,接着对着在场众人感慨道:“朕继位以来,已经有两万三千三百三十二年有余,当初开国皇帝将这江山交给朕打理,将天炎国人族的命运,所有的责任,也都一并交给了朕,朕永远记着钟言兄长对朕的信任,对朕的嘱咐与嘱托,朕这么多年来都不敢放松过自己,也一直在苛求自己,但朕也做了很多错事,朕虽然对人族同胞问心无愧,但与钟言兄长的成就想比,仍然是很轻微,根本不起到什么作用。”

然而当这番话出口之后,崇义太子连忙起身道:“父皇!您此言差矣,您在钟言帝当年逃走之时,在危难之间接手了这个摇摇欲坠的人族皇国,并且一人独自扛起重任,令皇国延续,忍辱负重至今,还令我天炎国变得如此强盛和富裕,连神魔二族都不敢小窥我们,您怎么会错了很多事,您的功绩怎么又比不上那钟言帝,您的功绩很大啊!那钟言帝是个逃兵,怎能与您相比!”

在听见崇义太子这番话之后,白林之脸色一变,高家兄妹都重重一拳敲在案几上。

但李熙真也顿时大怒道:“混账!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你居然拿朕与先帝相比,先帝是朕的兄长,待朕如自己的胞弟,你胆敢污蔑先帝!你其罪当杀!”

崇义太子梗着脖子嚷道:“父皇,皇儿说的句句是肺腑之言啊,您要知道,那钟言帝是个命断之人,他知道自己有一天难逃一死,这才当了逃兵,是您忍辱负重至今,何况您如今的修为,难道还比钟言帝差么!父皇的功绩,自然是大大超出了那个钟言帝!”

李熙真大怒得用酒杯砸崇义太子,大声道:“混账!你这混账!你这没良心的狗东西,朕要杀你的头,来人呐,把崇义太子给朕拖下去!”

崇义太子一脸惊慌,连忙跪下。

但谁知道,在李熙真的左侧,又有很多大臣和家族势力都起身,都拱手纷纷振声道:“是啊,陛下!你的功绩怎会比先帝差,太子句句肺腑之言,陛下不可动太子殿下。”

另一个大臣近前道:“陛下,您当政两万多年,功绩自在人心,那钟言帝才不过一百多年,他又能算作什么,怎能与陛下相提并论,而且,他是逃兵,他抛弃了我们人族,他早已不是先帝,有何资格教养我们,成为我们的榜样!”

第四百三十八章 只要兄长回来,朕把皇帝给他做

其实从许多人的角度,无论是高家还是白家,都能看出这李熙真是在演戏,而且这所有的经过都已经被设计好了,就连李熙真自己都知道,他或许瞒不住诸多在场者。但事实如何又无所谓了,他要的是结果,要的是自己的清名,而并非是他们心中怎么想。

他在帝位这多年,但很多人依然只是在名义上臣服,并未真正有过忠心,就比如高白两家,这天炎国最大的两家异姓王爷,就是如此。

只不过在这么多在场者面前,他李熙真肯定是要把戏份给做足,不好以后让给诟病,落下个不忠不义的口舌。

在那些个大臣都站出来振声之后,这李熙真愤然起身,指着这些臣子面红耳赤地大骂道:“你们…你们可有良心,是朕的兄长建立了天炎国,才给玄升界的人族一个栖息之地,是他建立了我们人族的辉煌,你们怎能如此辱没他!”

但那大臣仍旧不为所动,反而道:“陛下,钟言帝的所为,其实没有张三也有李四,迟早有强者会站出来领导人族,但钟言帝后来成了逃兵,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使是您要替钟言帝辩护,老臣也愿意以死谏言!但您不同啊,您是肩负天炎国两万多年,若是没有您的支持,我们这些人,我们的百姓,哪里能有如此富足的日子,您是在辱没自己,老臣才是于心不忍呐。”

李熙真仍旧是装作很愤怒地指着那大臣,连连道:“你…你这老东西,你!”

但那大臣也学着崇义太子那样,梗着脖子道:“皇上,这是事实,您若是要斩老臣,您就让侍卫把老臣拖下去斩了吧,老臣绝不皱眉,但老臣即使是死,也要把这些实话给讲出来!”

其余后面的大臣皆异口同声道:“请陛下三思,杨大人乃是内阁首府,一心一意为国为民!”

李熙真唯有一甩龙袍,叹气道:“唉,杨爱卿啊杨爱卿,你是朕的忠臣,是朕的国之栋梁,朕怎能杀你呀,但你…但你怎能如此说朕的兄长,兄长他也不容易啊,兄长即使是逃兵又如何,但他终究是朕的兄长,是朕最为敬佩的人,兄长一直下落不明,朕想他啊!朕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兄长呀。”

这些老臣再次齐声道:“皇上重情重义,臣等钦佩不已。”

然而在那边,身穿甲胃的高湘兰顿时起身,对着那姓杨的大臣怒道:“杨安!皇帝不敢杀你,我敢杀你,你信不信!”

那杨安眯起眼睛看着高湘兰,冷声道:“你又有何资格能杀我,我乃内阁之首,在场诸位都以陛下为尊,岂能容你个女子来放肆。”

高湘兰当即冷笑不已道:“若是没有我这个女子,若是没有钟言帝,你这匹夫哪里有命在今天聒噪。”

李熙真笑道:“湘兰,你这就过了,你先坐下,你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

高居正赶忙拉了拉自己的长姐道:“阿姐,我们先静观其变,你不要冲动,今日这么多势力在场,总不至于弄出什么大事情来。”

高湘兰闻言,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下。

在对面的司言也对高湘兰轻轻一笑,示意她稍安勿躁,搞得这女子有点分不清他的意图。

但在高湘兰那一边的人,有好几个司言都认识,这些人以前并不显赫,但经过了两万多年之后,他们资历早已经很老了。

比如高居正左侧,那人姓楚,全名为楚忠,曾经钟言帝也提拔过他。他们都算是司言曾经的追随者,被他当年的一腔热血所打动,才愿意出生入死,因此当钟言帝被如此污蔑之后,这些人都面有怒色,但他们也都很隐忍,至始至终都依旧是站着,却并未站出来。只因为今天魔族在,神玄国灵家也在,他们内部不能先闹起来,他们都有自己的分寸。

李熙真当然是注意到了,但他依旧是不以为意,装作自己并未看见。

但反倒是那杨安,居然又开口了,他道:“皇上,其实那件事,您再藏着也不好了,也是时候该告诉大家了。”

李熙真当即愕然,连忙道:“杨…杨安,你难道是说…不可!这等天大的事情,朕永远要保住这个秘密!”

杨安随即痛心疾首道:“皇上呀,这件事再瞒着也没有意义了,您为何一直隐瞒着钟言帝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呢,你为何又还要给大家留着这个念想,钟言帝已经死了呀,他当年逃走之后,被仇家给寻到,早已死了啊,您为何还要瞒着,您瞒着,您却还要受到非议,老臣替您痛心呐!”

李熙真道:“杨安,这不能说呀,你怎能说出来!”

而当此言一出之后,全场哗然,尤其是刚才还在忍耐,站在高家姐弟身后那批人,纷纷大怒道:“杨安,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你若是胆敢有半句假话,即使是李熙真在,我也要打杀了你这狗贼!”

又有一人从后面站出来,厉声道:“老子不仅杀你这奴才,我连你儿子,连你全家老小都一块宰了!你胆敢侮辱陛下,早已是罪该万死!”

至于在高湘兰侧旁的楚忠,对着杨安冷笑不已道:“他侮辱陛下,本就该是个死人了,诸位实不相瞒,咱们这里今天有神玄国和三魔界的客人,他才能有一条老狗命,否则,这老狗已横尸在此!”

杨安知道这群人并未跟他开玩笑,见他们杀性起来了,不禁觉得背后一股寒气忽然升腾而起。

因此他连忙道:“此事千真万确,陛下与我当初就寻到了钟言的藏身地,也找到了他的日记,他日记之上,十分详细地记载了所有的经过,他当时为何要逃走,又是如何丧命,这上面甚至都还有他的血迹!”

见在场是这么个情形,李熙真心中自然是有着隐隐的不悦,只因为这些人居然当着他的面,却依然是在称呼钟言帝为陛下。

这些世家,这些曾经亲自与钟言帝一起征战过沙场的人,当年都是为了理想而战,是为了尊严就能舍弃性命之辈,而且各个都还心高气傲,对他诸有不服。

因此李熙真才想消除先帝之威名,先帝对他们的影响太深,乃至离开之后,都仍然在深深影响着他这个而今的皇帝,所以李熙真当然有着诸多不满。他才从很早以前开始布局,开始派人散布钟言帝的自罪书,然后到了今日。

只要他摧毁了钟言这个一代开国皇帝的形象,他以后就会是天炎国唯一的共主!

李熙真唯有一挥手,对身旁的徐皇后道:“皇后,将朕交给你保管的那件东西,交还给朕。”

徐皇后听命,又对自己身旁的宫女耳语了几句,那宫女随之前去取来了一本日记。

司言定睛一看,发现那本日记,正是在剑冢里面,钟言帝的那本日记。

看来当初应该是灵染拿走,然后才交给了李熙真,李熙真在今日又拿了出来。

司言往另一侧望去,只见灵染坐在那里,颇为悠然地一笑。

李熙真让太监把日记册交给底下的众人,这些人都围拢了上去,司言因为好奇,也再次凑过去。

这日记确实是在剑冢的那本日记,只不过这上面的内容,却已经被改过了,上面有很多司言之前看过,但却被涂改掉的地方,尤其是在里面提到魔族,提到九修魔君那里,都被涂改掉,做过了手脚,这上面还加了一页所谓的自罪书,里面钟言帝提到自己有多么恐惧,因为境界无法提升,也唯恐被报复,因此才丢下一切逃走。这里应该是用特殊手法仿造,基本是看不出真伪,至于在日记的最后,则是满页的鲜血。

高家姐弟也都在看,他们虽然已经得知真相,但是在认出钟言帝留在日记的烙印,以及他的笔记之后,依然是看得自己四肢冰冷。

他们都是看得潸然泪下,一时之间居然都凝噎起来。

更有情绪激动者,连连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钟言帝不会如此懦弱,他不会退怯!”

李熙真同样是装作伤心不已,他捶胸顿足道:“朕那时候不知道兄长的心境,兄长当年境界不能再进半步,兄长肯定是心有后怕,才会如此选择呀,是朕当年没有体谅兄长的苦楚。”

徐皇后近前安抚道:“皇上,当心龙体,本宫也是在想念兄长,但他已经不在,这也没法子了。”

灵皇妃心念微动,但她只是嘻嘻一笑,也不顾气氛,毕竟她又不认识钟言帝,但归根究底,其实灵皇妃是感谢那家伙的,毕竟没有钟言帝,也没有她如今这皇妃的位置。

李熙真声泪俱下道:“朕是如此爱戴这钟言兄长,朕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呀,只要兄长回来,朕就将这皇位还给他,朕宁可在兄长的麾下,当一个将领,朕不愿意做这个皇帝呀,奈何,奈何这是兄长对朕的嘱托,朕才不得不肩负起大任,朕以后,一定不辜负兄长的托付,好好当这个皇帝!”

然而正是在此时,李熙真忽然发现下面有个人对他诡异一笑。

李熙真随即愕然,失措的心道:“青云界的使者那么看着朕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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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本妃敬使者一杯

李熙真当然知道钟言帝不会回来了,一个死人又怎么回来。所以他还何必把皇帝这位置给出让来?因此他今日才敢说这种话。这多年以来,他何尝不是在惴惴不安之中度过,从一开始为皇国的安危操心,因为实力不济,到不得不割让皇国的领土给异族,得以自保。到后来,皇国稳定以后,他又唯恐钟言帝会突然出现,抢走他的皇位。

因为钟言帝的威望实在太高了。他是开国皇帝,是天炎人族的领导者,只要他回来,然后站在所有人面前,指着天炎国的皇位,对他李熙真,对所有人说一句,这个位置,朕要回来坐了。那他李熙真还真就得乖乖下来,根本不能有半点反抗,半点的忤逆之意。因为就连他自己本身,也是在畏惧钟言帝的权威,他的威信。他在曾经,不过是跟在钟言身后的一个小弟而已。

倘若他不愿意,即使钟言帝不杀他,他身后那些人,都势必不会让他多活一天,即使连这天炎国的百姓,也会把他推翻。

但李熙真不愿意放弃,这荣华富贵,这享受至高权利的感觉,这是皇位啊,他是皇帝啊!何况他也为皇国作出了努力,他不希望自己两万多年的心血,都付诸东流。而且他失去皇位之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儿女,自己的女人,到时候他不是帝皇,难道他们还愿意跟随自己,难道愿意从皇妃成为王妃,成为一个异姓王爷的女人不成。

因此在知道钟言帝死后,李熙真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虽然在为兄长惋惜,但也不由觉得舒心起来,而至于他兄长的仇人,那些魔族,李熙真当然不准备如何,他虽然没看见上面提及了九修魔君,但从钟言那么痛恨莫璃这点上,他也很快意识到,九修魔君才是钟言的仇人,因此他就连那个小渔村的地方,都被他给抹去。否则若被外人知道,他李熙真岂不是要背负起为先帝报仇雪恨的大任?

那九修魔君可是古老的存在之一,已经修炼成了神帝,即使他有朝一日能修炼成神帝,他也不敢与九修魔君为敌,因为魔君的身后,是整个魔界的势力,他岂能力敌之?

但他就是有些搞不懂,为何这青云界的使者,会突然对他那么古怪得笑了笑。

李熙真也不愿意多管了。他并非对钟言帝没感情,但如今他要稳固自己的地位,也就唯有如此。在大义,在权欲面前,私人感情,都算不得什么。

而且此时李熙真看着高白两家是如此的模样,他心中居然有着说不出的快意,但李熙真自然是不能表露出来,唯有依旧装作十分沉痛。

徐皇后知道这是计谋,但她也唯有帮助自己夫君,毕竟她尊敬的大哥也已经死了,她是李熙真的女人,肯定要扶持他。

这么多在场者,反倒是灵皇妃才显得那么泰然自若,她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最喜欢热闹,此时甚至还在饮酒,根本不以为意,以至于见大家都哭丧着脸,她动了动身子,还嘿嘿一笑,神情之间还颇为享受。

至于这点,那灵家的灵染也是如此,他从剑冢把日记偷来,交给了李熙真,就是为了看到这样的场景,想看到一群人给钟言帝哭丧,这样他才有一种心理上无法言喻的满足,简直是比睡最美的女子,饮最醇厚的佳酿都要愉悦。

崇义太子也近前,不痛不痒地安慰了父皇几句,但事实到底如何,其实父子两人比谁都清楚。

李熙真哽咽道:“诸位,其实这日记,朕早已从一处秘密之地得来,但考虑到你们的心情,朕也一直没拿出来,而今倒是被底下的杨爱卿开了个头,只能交给你们了,这是兄长的笔记,上面还有他的烙印,你们都追随过他,应该都能认出来。”

司言看着高白两家,以及那些曾经追随过他的众人,此时情绪都很激动,有的是怒斥连连,直骂钟言你是个叛徒,连祖宗十八代都骂,虽然他们不知道钟言帝的祖宗是谁,而有的是泪如泉涌,当场泣不成声,呼喊着陛下,魂归来兮。

而也是这类人,令李熙真最为不爽的。

即使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居然还有人胆敢如此在他面前放肆!

但李熙真确实很好地松了口气,如果钟言帝出现在这面前,他这皇帝,这就当场被废除了。不过么,他死了呀,所以没关系,他今日好好打击了这群不臣之臣,而后,就是要在天炎国大肆消减钟言帝的存在感,先将他逐渐丑化,然后拆除他的庙宇,从儒家学子的书卷之中,也尽数删去,这样过个一百年,世间当无人再知钟言帝,只知他李熙真。

魔族那几个魔神至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那几尊魔族都不出声,就宛若是雕塑一样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