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境主宰 第846章

作者:咸鱼咸鱼仙

  “我是否可以看一下尸体?我想,如果我能知道那些不幸的家伙们的死状,这对我保持警惕感会很有帮助。”

  这个要求很奇怪,但在公爵们的示意下,卡尔法克斯场还是同意了詹金斯的要求。

  现在包括维克特姆的尸体在内,七具尸体都存放在市区的卡尔法克斯场总部停尸房。这地方詹金斯并不是第一次来,但夏日的燥热也驱散不了停尸房内的阴冷。

  穿着染上了暗红色污渍围裙、带着口罩、像是屠夫一样的验尸官,将那些尸体从存尸柜里取出来,摆在拼在一起的“床”上让詹金斯观看。虽然王室出钱买来冰块为这些尸体进行冷冻保存,但死亡时间比较早的维克特姆的尸体,还是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腐败。

  和那些文件资料上写的差不多,尸体表面的伤痕很多,而且大多可以引发死亡。詹金斯带着遮挡气味的口罩,用真实之眼扫一遍确认没有超凡痕迹,随后问向身边陪同的验尸官:

  “请死亡教会的教士们来看了吗?”

  从事教师、作家职业的人不一定是贤者信徒,但从事验尸官这种职业的人大概率是死亡的信徒,或者是与死亡教会交好的伪神教派的信徒。因此验尸官并没有在意詹金斯话中对他水平不信任的嫌疑,而是操着一口很重的诺兰口音解释道:

  “只有运往城外停尸房的尸体,才可以申请死亡与终末教会帮助验尸,停在这里的尸体都是卡尔法克斯场内部自己的验尸官验尸。”

  想到教会和世俗之间的关系,詹金斯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又低头看向面前这具散发着寒意的年轻男尸的脖颈,那里有一个不加掩饰的出血点,仔细看是针孔造成的。

  “能不能分析出尸体血液中的毒素成分?”

  “很困难,并不是因为毒素罕见,是因为所有的死者体内的毒素都不止一种。看起来像是有人将不同的致死性毒素混合在一起,在水溶液中旋转混合,然后通过不止一个位置注射到死者体内。”

  他又给詹金斯指出了面前这具尸体上其他位置不易发现的针孔,詹金斯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发现其他端倪。

  于是离开了卡尔法克斯场后,詹金斯直接去找自己的占卜课老师奥黛丽小姐。但奥黛丽小姐没在家,所以詹金斯只能出城去常青森林找人。

  当他拿着今天的诺兰日报增刊抱着猫跳下马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等找到奥黛丽小姐,并说清楚事情的原委让她帮忙占卜,天空西边甚至都已经出现了晚霞。

  两人一起在常青森林中吃了晚饭,期间奥黛丽小姐询问了多洛丽丝成为继承人的事情,还调笑詹金斯一下就赚来了一整个国家。奥黛丽小姐本身就是亚莉克希亚的朋友,对于亚莉克希亚的事情也很了解,所以并没有过多询问她的事情。

  吃完晚饭,奥黛丽小姐忽然有了兴质,于是仿照古代占卜者们传授技艺的方式,在森林的湖边找了一块能够看到星星的空地。两人都坐在草地上,奥黛丽小姐考教了一下詹金斯最近学习的进度,得知他没有再进行任何的占卜尝试后,思考了一下便问道:

  “那么你最近是不是又‘目见’了命运?我注意到你的眼睛有些不正常,那种紫色应该不是以前就有的吧?”

  这是少有的注意到詹金斯眼睛颜色异常的人,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詹金斯天赋出众,在目视命运后,让眼睛有了转化为魔眼的倾向。

  星空下的授课一直进行到九点左右,两人才正式开始对王室成员死亡的占卜尝试。今晚的心情不错,命运教会的女士选择了不常用的“水占”手法。

  但她并非打算是用特殊的容器盛装液体,然后在水面下探究命运的脉络。

  奥黛丽小姐指向两人身旁的湖泊:

  “我要用这座湖来占卜。”

  找来森林中的命运教会的修女们帮忙,众人一起将365根蜡烛一起围绕着湖的边缘摆放并点燃。

  随后奥黛丽小姐手持四分之一根被染成紫色的蜡烛,准备主持仪式。这蜡烛象征着“命运”,是谎言之神的命运之星的映照。当然,站在她身边的谎言之神本人知道祂并没有这样的神职。

  女占卜家已经换了一件衣服,现在穿着褐色的拖地长袍。让众人离开湖边后,她手持那根蜡烛赤着脚闭着眼,踩着草地走向湖边。

  随着她迈动脚步,有些不寻常的风让草地和湖水都起了涟漪。詹金斯在远处扶着树观望,看着空气中的灵变得紊乱,随后紫色的灵光从湖中心升起,像是晨间的雾一样弥散到湖水的表面。

  手持蜡烛的奥黛丽小姐并没有停在湖边,而是闭着眼睛径直走进了湖中。满天星斗下拍击岸边的湖水,先是湿透了她赤洛的双脚,然后一点点沿着白皙的双腿向上,在细腻皮肤微不可查的细密毛孔间攀援向上,同时也浸湿了衣袍。

  随着奥黛丽小姐的漫步,水面不断上升,直至淹没了她的腰部,随后持着蜡烛的双手也进入了水面以下,只不过那蜡烛居然没有熄灭,依然在水面以下散发着微弱的摇摆着的光芒。

  很快奥黛丽小姐的头部也浸入湖水中,她凌乱的长发在水面上散乱着,随着波涛的流动而晃动,在这黑夜里看起来倒颇有些恐怖。但随着女人的进一步深入,头发也逐渐消失了。

  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水面下升起,原来是那件褐色的袍子飘了起来,然后随着湖水的流动被卷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詹金斯屏息凝神看着那微弱烛光的位置,探究的思索着眼前的这个大型仪式,究竟有着怎样的寓意和象征。

  其实占卜普通的事情是不用这么复杂的仪式,但作为奥黛丽小姐的学生,女占卜家总喜欢让詹金斯见识些新鲜的事物。这在普通的占卜者眼中是很值得羡慕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位老师都愿意为学生展示那些危险而奇异的仪式,更不是每一位老师都愿意将自己所有的学识都传授给学生。

  想到自己的占卜学技艺没有任何进展,詹金斯不禁有些羞愧。因此更加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湖面,想要从其中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第1732节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黑湖下

  星河倒悬,同时也映照在澄澈的湖面上。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没有乌云遮挡星空,将那万象的星河都展示给地面上的凡人。星空的轨迹勾连在一起,是神与命运的踪迹,占卜学中认为,有星星的夜晚是进行占卜最好的时机,因为那是凡人与命运最为接近的时刻。

  詹金斯回忆着这些知识,却忽然感觉肩头的猫不安的动了起来,随后“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急切的低下头,后爪抓着衣服,前爪交替着抓詹金斯的肩膀。

  詹金斯有些疑惑,也就在这时,他看到湖中央水面下黯淡的烛光,居然不正常的晃动了起来。

  “怎么了?”

  心中想着,没有犹豫,直接向前走了两步闯进了湖边的仪式场地。同时,一阵大风忽然从西方吹来,在引发森林树海瑟瑟作响的同时,居然将作为仪式基阵一部分的365根蜡烛吹灭了一大半。

  这并不正常,在仪式正常开始后,因为沾染了神秘,这些蜡烛的火焰是不可能随意被风吹灭的。

  詹金斯大吃一惊,但也顾不得观察,慌忙的跑向湖边。同时,湖中央的烛光在剧烈的晃动几下后居然彻底的熄灭了,这代表着仪式出了大问题,奥黛丽小姐恐怕有麻烦。

  来不及脱鞋子,只是将猫和外衣丢到草地上,詹金斯便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入了河滩的泥沼中,然后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

  湖水有着异样的冰冷感,迅速带走皮肤的热量。并不是很擅长游泳的詹金斯扑腾了几下才适应了过来,从水下仰起头向前游去,真实之眼则一刻不停的捕捉水面下奥黛丽小姐的灵光。

  等游到了湖中央,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扎入了水中,闭着眼睛状态下使用真实之眼,周遭的灵光更加的明显和奇异。现在不只是能看到奥黛丽小姐的光点了,模糊的灵光构成了她的形状,甚至连表情都能勉强看到一些。

  奥黛丽小姐就在湖中央的底部,双手伸向上方和长发一起随着湖面下幽邃诡异的湖水摇摆,像是想要触碰不可能照射到这里的星光。

  詹金斯感觉自己快要憋不住气了,这座湖的深度比他想的还要深一些。

  “但我真的需要呼吸吗?”

  他心中想着继续向下游,随着这个想法的出现,那种憋得肺部就要爆炸的感觉居然一下便消弭了。体内流转的灵为他提供一切生物体必备的生存状态,他就是生命的化身。

  继续向下,好不容易才触碰到了奥黛丽小姐冰冷的指尖,随后握住女人的手猛地想要将她拉起来。但这并没有成功,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下方拽着她,詹金斯不得已只能放开她的手然后游向更下方,随后发现那居然是水草。

  “该死。”

  他心中想着,捉住奥黛丽小姐的腿晃动了一下,确认她没有意识,便只能伸手一点那水草,随着生命之灵的涌入,原本纤细的水草像是活了一样自动的放开了女人的脚踝。

  詹金斯立刻一蹬湖底的斜坡,然后抱着自己的老师就向上游。因为袍子被脱掉,奥黛丽小姐现在只是穿着简单夏季单衣。她并不重,抱着她向上游对詹金斯来说也并不吃力。

  只是“水占”仪式似乎还没有结束,詹金斯刚向上游动没多久,一股诡异的灵从奥黛丽小姐的手流入詹金斯的身体。与此同时,天空的红色月亮被阴云遮蔽,只留蓝色月亮在湖面洒下神秘的光。

  全灭的365根蜡烛与这蓝色月光产生了奇妙的反应,在巧克力的注视下,仪式基阵仿佛被看不清的大手改写,水面下的两个人同时陷入了昏迷。

  (菲妮祈祷中......)

  冰冷,抖动......

  清醒的瞬间,詹金斯没有立刻如大猩猩一样从地面上跳起来,而是闭着眼睛用真实之眼扫视周围。同时眼皮下的眼球微微转动,手指有规律的小幅度颤抖几下。明了身边的状况以后,才在口中发出呻吟声,缓慢的扶着地面坐了起来,一副刚刚清醒没有弄清楚现在状况的样子。

  “不错,你是这次来的人里素质最好的一个。”

  这是一间石室,四周墙壁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扇被打开的门。石室内部没有光亮,光线从外面照射进来,让门口站着的说话的中年女人像是在发光:

  “可以了,到外面等着去吧。”

  那女人说道,詹金斯迟疑的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他故意装作头昏,所以扶着墙壁缓慢站起身的时候,有功夫打量四周。漆黑的暗室里躺满了年轻的少男少女,其中有几个看起来像是要苏醒了。

  詹金斯在其中看到了奥黛丽小姐,准确的来说,是更年轻一些的奥黛丽小姐。虽然詹金斯认识她的时候,这位女士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此时应该是货真价实的十五六岁。

  他犹豫一下,没有去拉起自己的老师,而是径直走过站在门口的女人,来到石室外。

  外面是一座森林,这环境让詹金斯舒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从自然之灵的反馈中很容易就明白这里不是常青森林。

  再回头看,孤零零的石头房子矗立在森林中,一条小径连接着石头房子和远处。

  等了一会儿陆续又有人走了出来,詹金斯也趁这个时候确定了此时不是梦境,但并不确定是否是幻觉,但他可以肯定现在的身体依然是詹金斯·威廉姆特的正常身体,并没有如奥黛丽小姐一样“缩小”。

  他疑惑的看向年轻版的老师,她就站在詹金斯身边,但年轻的女士摇摇头,示意詹金斯不要开口说话。

  “好的,看起来这一批合格者就是你们这些人了。”

  站在门口的女人握着怀表说道,随后屋子周围穿着灰色祭祀袍的人们便拿着水瓶进入里面,看起来要强制唤醒其他人。

  “成为合格的占卜者,不仅需要接触命运的天赋,还需要有强大的精神抗压力,因为我们永远也不可能预知到,自己的下一次占卜和预言,究竟会‘看到’什么东西。”

  女人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她上身是略显粉色的女士正装,下身是黑色的裙子。在其他人身上这种搭配会很奇怪,但却非常符合这个女人那种捉摸不定的气质。

  “你们已经走过了倒数第二关,接下来只需要最后一项测试,你们就将获得触碰命运的资格。

  年轻人们,跟我来吧。”

第1733节 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祭祀场

  说话的女人并没有多解释什么,仿佛是默认了这里的所有人都懂得“试练”和“倒数第二关”的含义。当然,她也没有在意队伍中多了一个明显服饰风格不一样的年轻“男孩”。

  说完话,便示意众人跟着她踏上小径,詹金斯故意落到了后面,和奥黛丽小姐并肩走着:

  “这是什么情况?我们穿越了时空?这不可能吧?”

  他小声的问道,不相信这是穿越了时空。毕竟连简单些的穿越空间,在物质世界进行起来都有相当大的风险,更不要说是更危险的时间跳跃。

  虽然在布莱克镇有过类似的经历,但那一次是有主宰出手,而且是为了解决过去的灾厄,是相当重要且必须的行为。而这一次,詹金斯看不出来有什么重要性。

  当然,其实詹金斯也遇到过其他的穿越时空者,也就是那位来自未来的威廉姆特,可惜当时那个女孩没有和詹金斯见面,只有亚莉克希亚知道詹金斯的侄女究竟要做什么。

  “似乎真的是时空穿越,或者我们进入了我的记忆中......”

  奥黛丽小姐小声的回答,看着周围的环境语气有些疑惑:

  “现在应该是我通过教会的考验,正式成为教会预备役占卜者的那天......接下来我们前往的是教会的祭祀场,那里是试练的核心地带......如果现在真的是穿越时间,你大概是千年来第一个进入试练的异教徒......怎么会呢,我举行的那个水占仪式虽然规模大了一些,但会有这样的效果吗?”

  她说起往事的时候语气很不确定,詹金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很好奇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记得了。我在这天受了很重的伤,痊愈后不可修复的丢掉了少部分的记忆,很零碎......所以无法通过那天是否真的存在‘你’,来判断我们现在的情况......”

  “这样啊~”

  詹金斯感叹道,然后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森林中开辟出的小径大概经常有人使用,因此荒草和苔藓没有入侵过来。沿途是正常的森林景色,现在是白天看不到星辰,詹金斯也判断不出现在的位置是物质世界的何处。但每个教会都有自己的秘密,按照奥黛丽小姐的说法,这次大概真的来到了了不得的地方。

  因为不清楚现在具体的情况,所以两人决定暂时不要做出和历史不符合的举动。就这样跟着队伍行走了足足一个小时,一行人的前方才隐约出现了一座小山。

  而真正的目的地,居然是那座山的山顶。就这样从白天走到了夜晚,又从夜晚走到了黎明。期间没有任何的休息,也没有任何的进食和饮水。

  詹金斯是本体过来的当然不在乎这些,但小了一号的奥黛丽小姐现在可是普通人的身体。即使灵魂的强大可以影响肉体,但不吃不喝还是有些困难。

  其他的年轻人们也遇到了这个问题,但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这大概也属于考验的一环,所以没人提出质疑。好在森林中不缺植物,咬咬牙忍耐一些,也不至于因为饥饿和干渴而掉队。但疲惫是无法避免的,因此当黎明到来,一行人真正到达矮山附近时,除了走在最前面的女人和詹金斯以外,所有人都因为能够停下来而庆幸。

  从后半段开始詹金斯就一直搀扶着奥黛丽小姐,见队伍停下,两人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起坐下。抬头望向那矮山,因为已经到了山脚下,所以看不清山体全貌。

  但很轻易就能发现这座山和山下的森林格格不入,以一条清晰的线为间隔,矮山的范围内没有任何的植物。发白的土地像是灰烬在堆积,四处耸立着的古老巨石以及有着岁月沧桑感的沟壑,让人们很难想象这座光秃秃的石头山是如何形成的。

  “祭祀场就在山顶,作为测试的最后一项,你们每个人都将被允许目视圣物,去见证自己的‘本质’。”

  女人说道,望向坐着的众人。见没人提问,只有一个年轻的“男孩”面露疑惑,于是她又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