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885章

第173章 跪坐之礼

　　“好吧，我兄弟三个太久不发威，可不能连小丫头的挑战都怕啊，这斗法我们接了。”鹿力大仙说道。

　　“也别说我们师兄弟以多欺少，我们三人，你也可以选两个队友，反正都是小丫头。”虎力大仙也自信地笑道。

　　眼看局势越来越紧张，双方一触即发之时，丹羽长秀却突然开口说道：“等等，请几位先收手好吗？现在并非是斗法的时机。”

　　“嗯？”灯莹和三位大仙同时转头看向丹羽长秀，看得他很有压力，长秀不禁苦笑，为何每次他都提心吊胆的。

　　“三位大师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想必已经很累了，马上就斗法不太合适吧？而且现在强敌四顾，几位同属织田的阵营，这样斗起来伤了和气可不好。”丹羽长秀说道。

　　“哼，不需要休息，我们师兄弟随时都能以最好的状态发挥。”羊力大仙自信地说道。

　　“我们只是比试交流一下，不会伤和气的。”灯莹也笑道，当然她只能保证自己不伤和气，对面会不会比得大动肝火，她就不知道了。

　　“不错不错，只是比试罢了，我等只需要让这小丫头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虎力大仙说道，现在他们反而和灯莹变成一个观点了，就是要比。

　　即使他们都这样说，丹羽长秀还是硬着头皮劝道：“可几位一斗法，引起动静太大容易引来敌军，扫各位的兴致，但要加限制的话，又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何不另寻一个畅快淋漓的比法呢？”

　　“哦，这么说你有主意？”鹿力大仙问道，他们都看得出来丹羽长秀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法。

　　“嗯，就以下次对敌时能杀多少敌人，或者能打出多么高深的法术为比试标准，这样既不用束手束脚，也相对公平不是么？”丹羽长秀说道。

　　灯莹感叹，不愧是织田的重臣，这招转移矛盾借刀杀人，使得是驾轻就熟，还理所当然。

　　“嗯，可以，就看那小姑娘的了，你怎么看？”三位妖道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本来就是奉织田信长的命来这里助阵的，也就是说怎么都得上战场，用来比试也未尝不可。

　　“好吧。”灯莹其实不太愿意，她是想和三位大仙直接拆法斗法，就像太极拳比试推手一样，自己上手的收获肯定是要比旁观多的。

　　但她又不能不给丹羽长秀一个面子，毕竟她是来做客的，顺便来做帮手的同时满足自己的需求，如果反而妨碍了他们的正事，那就说不过去了。

　　于是，一场争端终于消解，同时丹羽长秀请众人一起参加三位国师的接风宴，包括灯莹正宗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之前德川家康来时曾经有过一次接风宴，但那时一是长秀没想到正宗会正好在那时候回来，而且正宗与德川也不熟，就没有安排邀请他的席位。

　　但这次确定他们一行人在营里，又正好能集齐所有织田阵营的主要人员，所以丹羽长秀顺理成章地邀请了正宗，正宗也答应了。

　　于是这次，织田阵营的大部分主要头领都到齐了，包括德川家康，还有诸多国人众，那些派人来支援的神社与寺庙也得到了邀请。

　　在兵营中央专门用画着织田木瓜纹的白布围成一片宴会区，在地上铺上垫子，摆上矮桌，就变成了宴会厅。

　　到场的人纷纷落座，准备听听两位统帅接下来有何计划，这次是比较齐全的聚集了各组成部队的首领，很适合说一些之后的计划，分配一些任务。

　　但在开始之前就有了一点小插曲，那就是三位妖道要求要把座位换成椅子，按照他们的说法：“我们修道之人，跪天跪地跪三清，父母都不跪，怎么能跪着吃饭呢？”

　　织田军里负责礼仪招待的家臣解释道：“我们这是正坐，并非是跪，仅仅只是会宴而已，不需要向谁跪下。”

　　“我们当然知道，但是这是我们道门的规矩，不可变，我也不为难你，只需要给我们师兄弟另设三个座位就行了。”鹿力大仙看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

　　但这就让负责宴会的家臣极为为难了，因为这是他们三个的接风宴，他们肯定是最核心的重点位置，但他们却要求给他们搞特殊，那其他人会怎么想。

　　虽然其他的人，比如国人众和院主神主不一定有国师位高权重，但他们也是织田军的重要组成部分，至少在人格上，大家都是平等的。

　　东瀛特别讲究高低差与距离感带来的高低贵贱之分，并尽可能抹除他们，就比如东瀛的茶道，邀请客人进狭小的茶室，是表示我与你一同正坐，双方是平等的，我就坐在你旁边，把你当作我亲密的朋友，这样的暗示。

　　如果把他们三个安排远离宴会中心，那就是疏远贵客，让他们三人在宴会中央做椅子上，那就是贬低其他客人，但给其他客人也设椅子，东瀛人又不大习惯，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灯莹在一边恰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其实是因为她一直好奇关注着这三位妖仙的动向，结果就听到了他们这要求。

　　灯莹顿时觉得这不是无理取闹吗？既然来到东瀛就应该入乡随俗吧，如果说这真是对他们来说很难以接受的礼节习惯也就算了，问题这其实不是啊。

　　按道理来说，西游记发生在唐朝，唐太宗时期，东瀛就是从那时开始大规模接触唐朝，并且引入各种唐朝文化的，也就是说，正坐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虽然椅子已经开始普及，但正坐依然是古礼之一，东瀛只是继承了这个古礼，理论上经历唐朝年间的他们，不应该无法接受正坐才是。

　　更何况，他们也来东瀛三年了，不至于连正坐都不能接受吧？那他们是怎么拒绝织田信长的宴会的？

　　不过灯莹想想也有可能，毕竟织田信长比较打破陈规不守俗礼，从他对待天主教新事物的态度就能看出，他是完全的实用主义者，设椅子也许早就接受了。

　　然后这三位国师可能也是车迟国待久了，又位高权重，不知道中原土地有如此礼仪。

第174章 无礼

　　但灯莹觉得这完全不是他非要要椅子的理由，因为……

　　“你们盘坐着不就得了吗？”灯莹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三位妖道看向灯莹，他们本来是在和这位负责礼仪的家臣说话，没想到灯莹却突然插话。

　　“我说，你们盘坐着不就行了吗？三位道长平日打坐应该不少吧？也不需要椅子。”灯莹说道。

　　东瀛的宴会对坐姿有要求那也只是一开始开宴的时候，大家正坐敬酒，之后大家喝开以后摆出四仰八叉的都有，谁还管你坐姿怎么样？

　　说到底，礼节这种东西就是约束自己，以显示对别人的尊重，大家关系好，场面就随意了，就不需要靠礼节来体现尊敬。

　　像好朋友之间，肯定不会整天对坐行礼，喝个茶还要洗三次，反而东瀛人有种习惯，对着自己越讨厌的人，就会越讲礼，距离却是越来越生疏。

　　如果要求一直正坐整场宴会，那谁能坚持得住，就连修行者也受不了，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豪迈的武士，谁管你怎么坐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不会讲究细节问题的。

　　“哼，小丫头你懂什么？用膳是用膳，打坐是修行，怎么能混为一谈呢？”三个妖道还是有些不愿意。

　　“我听说，三位大仙擅长打坐，甚至敢与和尚比坐禅，怎么连吃个饭的时间都坐不住呢？”灯莹用了激将法。

　　“胡说，谁说我们坐不住？！”虎力大仙大怒，他本来就是暴脾气，又在外面被灯莹挑衅，现在这小姑娘又来妨碍自己，至少他是忍不了。

　　“你们一定要椅子，那不就是坐不了吗？你看这么多人谁需要椅子了？大概是三位大仙怕累？”灯莹笑道。

　　“胡说，我师兄弟三人当然能坐得住，坐一整晚也没问题”鹿力大仙说道。

　　“那三位大仙是真的厉害，你也听见了，给三位大仙准备蒲团吧。”灯莹转向礼官说道，准备蒲团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啊，是的，蒲团当然是有的。”礼官连忙点头，军中有不少僧人，蒲团倒是有很多的，而且想必将军们也不会在乎身为国师的三妖道是盘坐而非正坐。

　　“哼！”三个妖道也不打算继续吵这么幼稚的问题了，会显得他们胡搅蛮缠，这点他们还是懂的。

　　一个小插曲过去，军营中准备得热火朝天，由于这群妖怪是突然来的，欢迎会并没能提前准备，但军中的厨师们还是费尽心思短时间内准备好了料理。

　　接下来，就是邀请的各方客人，当然大家都给了面子，宴会开始时大部分的客人都来了。

　　由于不好分主座，所以正面是依次排开的六个矮桌，分别给三位妖道，丹羽长秀和泷川一益，坐最中间的是德川家康，就三位大仙是盘坐于蒲团上，显得特别显眼。

　　下面就是一排排的矮桌分成几列，中间空出来，正对主座的一般都是歌舞表演区域，有点像上朝，皇帝坐正面，大臣列两边，当然这也是中原那边传过来的习惯。

　　正宗被邀请坐第一列右边，而且很靠近主座的位置，旁边的都是各个名山大寺的神主或院主，对面是美浓的强大国人众，很明显右边是修行者客卿供奉之类的人，对面则是支持织田信长的地方首领，都比较重要。

　　灯莹和由绮就坐正宗后面的第二列，和他们同列的都是织田军的重要将领和家臣，对面的第二列当然就是国人众们的儿女和手下，这些都是对应的，东瀛在排座这方面很讲究。

　　灯莹在想，如果刚才她不介入，三位妖道坚持要坐椅子，礼官该怎么摆，大概可能会摆成三位妖道坐最上首，其他人排排坐在下面，像教室里的布置，老师讲课学生坐着听课。

　　但那样的话，三个妖道高高坐着，下面一群人却是跪坐，像不像是道家的布道现场？他们三个是不是也有点像三清呢？

　　他们在织田信长那边肯定是不敢提出这样的要求，礼官也不会敢让其他人位置凌驾于织田信长之上。

　　但是在这里，脾气好的丹羽长秀和泷川一益有可能就会选择让步，他们两个无所谓的，再加上又是三位国师的接风宴，让他们三个坐上首也不是说不过去。

　　灯莹在想这是否就是他们的目的，有可能哦。

　　“那么，多谢三位国师和德川大人前来援助，为预祝我们接下来旗开得胜，诸位，先敬一杯！”泷川一益说道。

　　“哦！”场面一开始还是挺火热的，毕竟之前因为人手不够被武田军压着打，现在援兵终于来了，大家觉得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纷纷举杯准备开宴的第一杯酒。

　　“等一下。”这时羊力大仙突然说道。

　　“国师怎么了？”泷川一益回头问道。

　　“我师兄弟修道之人不喝酒，所以请以茶代酒。”羊力大仙一本正经地说道。

　　泷川一益脸色一僵，看向礼官，礼官更是脸色大变，他把道家当做是神道教来对待了，神道教的巫女和神官都是喝酒的。

　　别说他们，就连东瀛的和尚都没那么严，在坐的和尚有些也是捧着酒杯，即使是不喝酒的，也不会说出来，而是提前让侍女倒好茶。

　　这是基本礼仪，不要扫了别人的兴，他们就算是刚刚才发现自己装的是酒不是茶，也应该先举杯，装作在嘴上碰一下，然后再换茶，完全没必要这个时候去要换。

　　果然，现场的热情一滞，大家举着杯子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泷川一益瞪了礼官一眼，又露出笑容：“这个好说，我来给您倒茶。”

　　他一个军团长，来亲自给人倒茶，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众人等着泷川一益亲自为三位妖道都倒满茶杯，这才能开始喝。

　　虽然酒确实是干了，但气氛冷了一半，明明正题还没有开讲呢。

　　灯莹可以看见，下面的巫女和僧人，对他们三个都是报以厌恶的眼神，一般来说修行者涵养比较好，露出这种表情，显然是真的掩饰不了他们内心的厌恶。

　　想到原著里他们的所作所为，灯莹估计来到东瀛以后，他们还是一样的作风，试图打压其他宗教。

第175章 发起总攻

　　后来，三位妖道又抱怨食物里有米饭，他们说要辟谷，不食人间五谷，但东瀛料理白米饭是重要部分，不用五谷就连寿司都做不了。

　　然后虎力大仙又抱怨给他的料理里没有肉，侍女解释说她以为修道之人只吃素，虎力大仙却说辟五谷又不是不吃肉。

　　这纯粹是歪理了，按理来说道士也同样忌酒忌荤腥，他这么说纯粹是因为本体是老虎忍不住要食肉吧。

　　他们也不明着找茬，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和侍女说，看着好像是单独在谈，实际上在场全员修行者，以他们的听力谁听不见啊？

　　灯莹算是明白了，他们这就是在故意找茬挑刺，鸡蛋里面挑骨头，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一开始丹羽长秀和泷川一益还满脸陪笑，到后面脸都青了，场面上除了吃饭的声音都没什么人聊天了。

　　倒是德川家康反而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他大声谈笑，甚至站起来穿梭于席间，和认识或不认识的宾客们攀谈，态度极好，甚至亲自帮他们倒酒，一副平等相交的样子。

　　正宗也在他攀谈的名单之中，德川来到正宗面前，一边为他倒酒，一边称赞他在这几次战斗中的协助，甚至称赞了女孩们的战绩。

　　他说得一场不漏，而且每一场谁表现最突出他都点得很清楚，包括隐藏身份参战且没什么突出表现的纪美，这家伙，好强的情报收集能力。

　　最后德川家康与正宗敬酒，并邀请他和手下的女孩在决战时上玄龟去观战，然后才离去。

　　托德川家康的福，宴会总算没有不欢而散，他与三位国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即使是面对三个妖道的冷眼，他还是装作没看见一样，笑着上去敬酒。

　　“这人，是个做大事的人。”正宗也给予了他高度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