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754章

灯莹穿越后，凡是有人谈起大海，都摇摇头说极度危险，有去无回，看书上记载，也都是说海洋如何如何的危险，就连正宗，谈起大海时，都表示自己不敢深入。

灯莹一直从无数渠道得知，海洋很危险，但也一直不知道到底有多危险，今天终于可以亲身体验一次了。

不过她完全没有害怕，只有兴奋，主人就在身边，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也会保护自己的，灯莹深信不疑。

三艘货船破浪疾行，但灯莹很快就注意到，它们并非在走直线，而是不停地转向，时而向东走，时而又突然转向北方。

这并非是外力因素造成，而是货船主动这么走的，那些海贼拉着绳索控制着船帆，不断变换着方向。

“在外海，所有的坐标都是乱的，而且空间会不停变化，不要相信眼睛所看见的任何参照物，不然会永远迷失于大海深处，再也回不来。”灯莹想起书上记载着过的知识。

“主人，帮我一下。”在正宗的帮助与保护下，灯莹试着放出自己的神识，叹向外面看起来平静的大海。

然后，灯莹就感觉自己的神识像卷入了洗衣机里一样，整个空间都在变化，前一秒这里可能还是某个物理坐标，下一秒就可能远隔十万八千里。

这三艘船都通过某种方式结成了阵，所以才能稳定地在一起行驶，如果脱队，可能瞬间就消失了。

灯莹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正宗保护着她的神识，她在神识探出去时肯定会被变换的空间卷走，虽然不是重伤，但也会难受一阵子。

恰巧这时，就有一个萌新，可能是第一次出海，兴奋地探头出去，想看看。

“蠢货！快回来！”有经验的老海员大声提醒道，可是已经晚了，突然一阵狂风刮起把他给卷了出去。

第45章 最初的感觉

这周围的海面刚才还风平浪静，仅有微小的海浪，这一阵风来的极为突然，而且毫无征兆，几乎是针对那位大胆的新人，就像有意识一样把他扯到船外。

但是灯莹通过神识却发现，这个人是一位武士，虽然不是很强的武士，但控制灵力踩在水面，或者直接跃回船上，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很显然，其他新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准备好想等这位武士跳回船上，然后尽情嬉笑这位居然被风给刮跑了的武士了。

然而，当那位武士想要稳定住自己的身形之时，风再次加大，他感觉自己就像在风暴的中心一样，被吹得完全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摔了下去，一头落进水里。

他的灵力并没有能让他漂浮在水面上，反而一头栽进了水里，他焦急地大喊道：“不，救救我！”

那些新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纷纷想要下去救他，那些老海贼立刻厉声大叫：“谁都不要去救！出去你们就回不来了！”

“那我用钩锁把他拉上来！”有一个忍者思维很快，他拿出自己惯用的武器钩锁，以前他曾经用这救过坠崖的同伴。

“也不行！除非你不要命了！”老海盗再次严词警告，他们每年都会看到几个不要命的愣头青，想去质疑海洋的威压，结果他们都没有活下来。

忍者和其他新人疑惑地看着还在水里挣扎与沉浮的同伴，觉得就这么近他们都救不起来吗？有些不信邪的阴阳师开始施法，心想用钩锁都不行，那用法术把他拉上来总可以了吧？

这次都不用那些老海盗们警告了，因为他们法术都还没有释放出来，那个武士就突然沉了下去，呼救声哑然而止。

一众新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因为那位武士感觉并不像是沉下去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拽下去的，他根本没法挣扎。

如果说刚才忍者出钩锁想把他拉起来，那忍者也很有可能会一起被拉下去，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连退三步，心中只有后怕。

那个武士被拽下去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小漩涡，三艘货船开得很快，就像逃跑似的离开了那里，灯莹的灵识也只能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似乎要从海底冒出来。

“这就是大海的恐怖吗？”灯莹问道，她也有些感觉害怕了，主要是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风还有把武士吞噬的力量太可怕了，她甚至看不懂。

事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东西是灯莹看不懂的了，至少也能看出一两分端倪，但刚才灯莹真的是完全没反应过来，这让她也有一些害怕，如果她和武士易地而处，她能逃脱吗？

“不，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正宗摇了摇头，他是真正曾经肉身渡海的人，虽然度过的只是海峡，而不是外海，危险度稍微低一些，但也让他印象深刻。

也许是看出灯莹有些害怕，正宗抱住了她，轻轻抚摸灯莹的背后安慰道：“别怕，他们每天都走这条航线，肯定很有经验了，不可能会出事的，而且即使真要发生什么，我会保护小灯的。”

“嗯。”灯莹稍微安心了一点，并且多往正宗的怀里蹭了一下。

这时，甲板上的新人们目睹武士的下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与低落，他们这些人都是无法无天，了无牵挂之人。

但亲眼目睹与自己完全一样的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面前遇难，而他们一船的人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他诡异消失，都不禁升起一丝兔死狐悲之感。

才刚刚出航，他们就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选择错误了，是不是应该留在战乱的东瀛，也比下海讨生活好？

“都给我打起精神！你们以为安全了吗？记住，再你们学会海洋的法术之前，不要再试图离开船只，把你们在地上的常识都给我丢掉，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学习海上的规则！”一个海盗头子大声骂道。

而且他话还没有说完，天就已经黑了下来，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了，天边还有雷鸣和闪电。

“都给我动起来！回船舱，快！快！快！”海盗头子大声叫道，但他这种大声说话有大声的好处，所有人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立刻连滚带爬逃进船舱。

那些资深的老海盗虽然没有马上进船舱，但也是面目凝重，如临大敌，他们全身都有灵力散发出来，大部分都是和风暴与海洋属性的灵力。

还没有半分钟，暴风雨轰然降临，疾风骤雨席卷三艘小船，花生大的雨水如瓢泼一般洗刷在甲板上。

巨浪滔天扑来，整个海面不断起伏摇摆，海浪的峰顶与低谷落差有三四十米，三艘体积不算小的货船在如此天灾面前就像三块小舢板。

“稳住！”海盗头子一声喝，所有的海盗身上都迸发出蔚蓝色的灵光，帮助他们在暴风雨中也能稳定住自己的身形，然后抓紧纤绳和甲板上的货物。

货船上的符文也发出了光芒，虽然看似它们如风中飘絮，但依然能隔绝海啸狂风。

灯莹都没想到刚才还风平浪静，晴空万里的，突然大海就会变得如此恐怖，货船上下颠簸让灯莹忍不住紧紧抓住正宗不敢放开，在这种天灾一般的气候下，哪怕再强大的人也难免会产生恐惧。

这种感觉让灯莹回忆起了当初自己还弱小的时候，看周围世界时的感觉，什么都是未知，哪里都充满了危险，自己就像身处无边的黑暗。

那时，主人在自己身边就像一道光，是唯一能在黑暗中依靠的，保护她的存在，这就是灯莹对正宗最早产生依存感时的体验。

如今这种许久未有的恐惧感再度涌上心头，灯莹的反应也是本能地抱住正宗，往他怀里钻，仿佛进入他的怀中，外面的暴风雨，就与她隔绝开来一样。

“主人，抱紧我！”灯莹小声说道，正宗当然明白灯莹在害怕，从她接触自己的皮肤瑟瑟发抖，就能感受出来。

难得小灯也会害怕，正宗抱紧灯莹，在暴风雨的颠簸中，倒是意外享受了一丝温存。

第46章 远洋

灯莹开始有些明白，为什么她前世的情侣喜欢进鬼屋，女孩子瑟瑟发抖楚楚可怜的样子会激起男友的保护欲，让他们之间那点距离被拉进。

所以，虽然灯莹也很怕这变化无常的大海，但同时也能体会到许久没有体会过的刺激，以及可以依赖于主人的感受，很不错。

“主人，他们这样，不会翻船吗？”灯莹趴在正宗的胸前问道。

“放心，这只是正常路线，要过这个风暴就对了，你没看见那些老海盗根本没有慌张吗？”正宗笑道。

果然，灯莹的灵识探出去，看见那些甲板上的老海盗虽然身处风吹雨打之中，但他们脸上毫无惧色，甚至有一丝兴奋，并且不断执行着从船长室发出来的信号。

只有那些菜鸟新人，挤在船舱里，被风暴与巨浪甩得上下颠簸，有不少曾经没有坐过船，或者虽然坐过船但没有经历过这等风浪的旱鸭子都吐了，船舱中充满了恶臭味。

方士一挥手，一道清洁术打出，把呕吐物一扫而空，每一批的新人都要经历这样的一次洗礼，吐着吐着他们就习惯了。

慢慢的，灯莹也习惯了暴风雨，知道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其实依然在海盗们的掌控之中，她不禁感叹：“就连安全的航线都如此可怕，那走错了会怎么样？”

“嘿嘿，一般情况下很多错误航线有什么危险是永远没有人知道的，因为走错的都葬身鱼腹了，不过现在倒是可以参考一下那边的景像。”正宗抱着灯莹，将她带到船舱边，这里有一个小窗户，可以看见远处的景像。

灯莹看着天边的景像，惊讶得小嘴张开都合不拢了，只见天边一座巨大的漩涡，倒悬于天际，厚重的水雾大面积覆盖在海面，而上空则是不停的电闪雷鸣。

无数吨海水被倒卷而起，吸入云层，不知所踪，整片海域都被强大的吸力拉得像山一样隆起，波涛就像在逃跑一样争先恐后向外翻涌，但最终都会被吸进漩涡之中。

而天空中的电闪雷鸣，照亮了大海，铁树银花，金蛇狂舞，让人看见就会在想何方道友在此渡劫，那些闪电威力都是最恐怖的天劫级，光是一点气息漏过来，都会让那些海贼闻风丧胆。

可以想象，如果货船驶入那片区域，可能瞬间就会被那片漩涡吸到半空中，然后扯成碎片，而人将在无数的劫雷中灰飞烟灭，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反抗的天灾了。

“这是，龙吸水吗？”灯莹在书籍上看见过这种现象，但她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恐怖的。

“我见过真正的龙吸水呢，比这个的动静差多了，也就是龙王喝几口水罢了。”正宗开着玩笑来分散灯莹害怕的心情。

“那个漩涡，不会飘过来吧？或者风一吹，把货船吹过去？”灯莹担心地问道，明明知道现在还一切在海盗的掌控之中，但还是忍不住会害怕。

“放心，小灯，别忘了，海洋中的一切坐标都是乱的，你看着好像很近，实则相隔万里，即使你向着那边笔直开过去，也找不到龙吸水的。”正宗摸了摸灯莹的脑袋说道。

“那这样说，也完全不知道我们下一个所要进入的区域是什么情况了吗？”灯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不是他们出海前就应该第一个考虑的问题吗？如果说没有领航员，那出海后就迷失了，哪还能到这儿？”正宗笑道，我家小灯都吓傻了还行。

“唔！”灯莹有些脸红，差点忘记了，这些海盗之所以能肆虐海上而不怕官府，最核心的原因是他们熟悉外海的航线，能轻松穿过危机四伏的海域。

而官家的战船虽然也能找到航线，但在外海与海盗决战风险极大，稍微出点意外，就会移动到不知名的地方，船毁人亡，或者稍微符文有些破损，也有可能再也回不去。

一般官府都要造昂贵的大战船，同等级的小船一般打不过拼命的海盗，而大船一旦沉没，损失就会极大，那些拿薪家里还有老小等着照顾的士兵，一般不敢与海盗搏命。

在这种情况下，官府的舰队很难在海上战胜海盗，使得外海南洋海盗猖獗，看到这幅景像，灯莹也是能理解官府为什么要实施海禁退守陆地的。

“话说主人，最早开辟航线，从这乱序的空间与坐标中，找到航路的人是谁呢？又是怎么做到的？”灯莹突然很感兴趣，是谁有这等胆识和勇气？

“是谁，那太长远了，不可考，但最初，人类都是只在近海活动，从事捕鱼或沿岸运输，后来这些长年跑海的人，对海洋有了更深的理解，冥冥之中与大海产生了联系，然后他们才开始探索外海。”

“从近海到外海，付出了无数牺牲和代价，他们才慢慢掌握了一些规律，早期的航海完全是靠经验与运气，带回了一些周边岛屿上的仙草仙金。”

“于是，中原的修行者都认为，海上有无数仙岛，上面有用不完的天材地宝，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没错，于是他们加大了对外海的探索强度。”

“有了修行者的加入，探索的技术发展很快，修行者能快速推演海洋的变迁，司南与罗盘等占卜工具出现，使他们能更加准确地推算正确的航路，还有先后出现的海神，龙王等，他们的加护让船能穿越更多原本是绝境的险地。”

“然后，随着徐福先生来到东瀛，把修炼之法，锻造之术，以及航海之术带到东瀛，我们的祖先就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即使不是修行者，只要沿着开辟好的航路，也能行驶到大明。”

“不过，越进入大洋深处，危险性越高，空间就越混乱，到了一定程度，就连神仙也无法推演出正确的路了，所以迄今为止，人类的航线顶多涉及外海，而从未踏足远洋。”

“但是，我以前在幽灵船上时，看见了安特莉姆的罗盘，那是比中原，东瀛都更先进的罗盘，虽然像是西欧造物，但哪怕是在那些远渡重洋而来的传教士手中，他们的罗盘也远没有安特莉姆那个那么强大。”

“我猜测，也许，那是真正能推演远洋方位的罗盘。”

第47章 睡着了

灯莹躺在正宗的怀里，听他说这些话，感觉都有些困了，毕竟平时灯莹都是这样靠着主人睡觉的。

当暴风雷雨的夜晚，小孩子害怕睡不着时，父母也是经常这样抱着孩子，在他们耳边讲故事，孩子们就会平静地睡去，现在灯莹就有这种本能的反应。

而且说睡就睡，灯莹还真因为放松下来，不顾环境就这样睡着了，正宗说着说着，突然发现小灯一直没回话。

低头一看，她居然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均匀，趴在自己胸口睡着了，嘴边还有笑容，是不是做了什么好梦呢？

正宗苦笑了一下，居然能在潜入时睡着，隔壁的船舱里就有敌人，她居然能睡得这么香，该说是太没警惕心，还是正宗太让她放心了呢。

理论上妖怪并不需要睡觉，所以随时都可以叫醒灯莹，而且灯莹也很识大体，肯定不会有起床气，不过正宗觉得现在的小灯更萌，所以正宗也没有吵醒她，任由灯莹睡觉，直到一阵灵力的波动与船体的震动，把灯莹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眼前虽然是熟悉的主人，但不是熟悉的房间。

“小灯你醒了？”正宗看了看时间，嗯，只睡了半个时辰，差不多等于睡了一个午觉。

“唔？我们在哪？外面是什么动静？”灯莹隐隐约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然后突然惊醒：“不对！我们是在海贼船上！我怎么睡着了！”

“嘘！”正宗竖起一根手指比到嘴前，要不是外面在激烈地战斗，小灯叫这么大声肯定会被发现的。

“唔！”灯莹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一张水符加冰符贴额头上给自己清醒一点，回想起自己是因为太过惧怕暴风雪，因此缩在正宗的怀里，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到了吗？

“还没有到达，现在货船招到怪物袭击了，不过似乎也是他们故意的，想给新人练练手。”正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