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55章

“你好笨啊，把它点燃啊，点燃蜡烛小焰就会醒了。”汐提醒道。

“呃，点火吗？打火石在哪里？”灯莹开始笨手笨脚地去翻找打火石。

“哇，你真的是个灯妖喵？火球术不会吗？”这时汐已经看不下去了，一只尾巴变成了火红色，然后轻轻一甩，一颗小火球就这样飞向蜡烛，不偏不倚地射在灯芯上。

“呼啦！”一缕橘红色火苗升起，接着蜡烛快速变大，表面上由火焰勾勒出了一张能在半夜吓哭小孩子的脸，发出低沉的声音：“是谁？胆敢唤醒沉睡的我？”

“别装了，是我。”灯莹笑着一巴掌把小焰抽到了地板上，然后它又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灯莹，早上好啊。”

“真佩服你能在猪爷这么大声的环境里都睡得这么死啊。”灯莹感叹道，她可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火焰是没有温度的，可能点不着小焰的灯芯。

“嘿嘿，只要把我头上的火吹灭，我就会陷入沉眠，外界什么动静都不可能把我吵醒了。”小焰得意地说道。

“像这样？呼～”灯莹猛地一吹，小焰头上的火苗瞬间一阵晃荡，差点就熄灭了，真是个神奇的能力，也许自己把青蜡烛上的火焰吹熄，也能陷入沉眠吗？

“哇！别啊，我会再度昏迷的。”小焰慌张地将头上的火焰又高涨了一大截，“不过灯莹这样吹还是没这么容易让我熄灭的，除非我主动配合，正是因为我有这样的能力，才敢自告奋勇来做猪爷的室友。”

“这样不是很危险吗？完全不设防的。”灯莹问道，虽然从另外几个妖怪睡觉时的睡相来看，他们也是一样毫无防备。

“是啊，不过我们又没有敌人，所以我也就没怎么在意了，毕竟有猪爷在旁边就够了。”小焰说道。

“从今天开始就有了，别忘了红月姐姐的提醒，万事都要小心。”灯莹提醒道。

第108章 福岛城

经过一番折腾，包括斋主的亲卫队少女在内轮流敲门叫起床，在才按时把大家都给集合起来，那些平时自由散漫惯了的妖怪，一个个睡眼惺忪，迷迷糊糊，不情愿地集中在大厅中，上衫依寻也在这时按约定到场检查。

“斋主，我们真的有必要起得这么早吗？睡都没睡够，早饭都没得吃，这样怎么好好出征。”一位妖怪不情愿地抱怨道。

灯莹看得直摇头，这哪里是要出征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群大爷，真想不通上衫家为什么要坚持花这么多钱去请这些妖怪来，就算是要找一群妖怪来背锅，去找那些明码标价的佣兵妖怪，又好用又便宜，不是更好吗？乱世中有的是愿意卖命的妖怪。

但依寻似乎不必介意，她语气虽然一样冷冰冰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的话却很客气：“感谢诸位远道而来，为我们作战，从此你们就都是上衫家的盟友了，各位无需担心休息和早饭的问题，我们很快就会乘船出发，你们可以在船上继续休息，食物也已经准备好了。”

灯莹看她支着耳朵，慢慢说话时的姿态，就知道这段话肯定不是依寻自己说的，大概是有个人在后面指点她，八成就是她那个师傅，松平飞鸟。

听到依寻所说的话，果然本来不满的妖怪们都不再抱怨，当然也有昨天才来的妖怪一头雾水：“什么，要坐船？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他们没看过依寻展示的作战计划，当然是不明白的，依寻也不细说，只说道：“我们之后会去福岛城上船，大家出发吧。”

“走。”四个亲卫队少女抬起斋主的轿子，跟在上衫依寻的后面，所有妖都跟着一起走下行馆，从高田城一路向着北方的福岛城前进。

在路上，上衫依寻突然对斋主说：“对了，叔父大人走前，托我感谢您给的二十片千草叶，说起了大用了。”

“上衫公喜欢，那就比什么都好了。”斋主客气道。

灯莹好奇地凑到清茗与千草身边问道：“那个千草叶，就是千草身上摘下来的吧？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效，上衫公居然都如此渴求。”

“嘘，别大声说，我跟你讲吧。”灯莹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清茗直接传音入密进灯莹的耳中：“千草，其实是我的伴生草，和我同时成妖，她叶中含毒，但是调制合理的话，可以做成极为名贵的草药，只要泡水喝下去，就能突破瓶颈，对各职业各境界都有效，你别乱说出去。”

千草也悄悄说道：“以前斋主为了引起大名注意，提高价钱，会在卖茶时附赠一些我的叶子，所以这次上衫公才亲自接见我们的，其实就是想要我的叶子。”

“嗯，我的灵茶固然宝贵，可以增进功力，但毕竟是量产品，还不值得上杉谦信这等大名重视，但千草不同，她没有子株，只能自己产叶，量实在是很少。”清茗说道。

“呜～拔叶子时很疼的。”千草的样子楚楚可怜。

灯莹与她们边聊边走，很快就来到了福岛城。

相比于高大雄壮的春日山城，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高田城，福岛城要更加热闹繁荣，但又多了一分忙碌与热火朝天的工作气氛。

这里楼房并没有高田城和春日山城那么夸张，来往行人也并没有穿得雍容华贵，而是有很多布衣老百姓，看着像是渔民或者工人，在这里进行着劳作，一路走过来，灯莹与许多推着手推车的平民擦肩而过。

进入城中后，差别感觉就更加明显了，高田城的沿街店铺都是以娱乐为主，整个城市都像是个大庙会，而这里的路边，鱼市、卖荨麻、木料摊、杂货铺、五谷杂粮店，全都是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店铺。

同样的是这里一样是人山人海，甚至比高田城还多，虽然福岛城的平民穿着布衣，头顶斗笠遮阳，身上还沾着劳动过后的尘土与汗水，但他们依然笑得很开心，和高田城那种灯红酒绿的笑容是不一样的感觉。

那边是贵族区，这里是平民城，也难怪福岛城沿着海岸线一直排开，面积比起高田城更大许多倍。

更不可思议的是，同样有许多妖怪也混迹在平民中，他们穿布衣，挑扁担，扛箱子，和百姓一样沿街叫卖，或者在劳作，看得荒妖斋的众妖一愣一愣的。

“我们先去取军粮，然后再去码头。”上衫依寻对这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对妖怪们说道，然后带路来到一间神社前面。

即使在人很多的福岛城，这神社的香火也算是很鼎盛了，证明就是门前人太多了，以至于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不可能靠近神社，只能勉强看见门口的红木鸟居。

“现在怎么办？”斋主问道，人都挤不过去，更别说坐在轿子里的斋主了。

“没关系，我早就料想过这种情况，我们飞……呃不对，我们绕过去走后门吧。”上衫依寻楞了一下后说道。

喂，她绝对是刚刚想说飞进去吧？走后门绝对是她师傅提醒她的吧？灯莹内心不禁吐槽道。

于是众妖跟着上衫依寻绕过人群，来到神社后面的松林小路，这边平时并不对信徒开放，也因此没什么人。

“话说，你不是说来拿军粮的吗？为什么要来神社？”清茗突然不解地问道，拿军粮不应该去军营吗？

“啊，我们的军粮就是在这里生产的，所以不用麻烦搬运了，而且也要尽量不要让人看见你们和上衫家扯上关系。”上衫依寻说着，走到后门前面，没想到这里已经提前打开了。

一位身穿绯垮白衫的巫女在后门等待，看见上衫依寻过来开心地叫道：“依寻小姐，我们已经久候多时，直江大人已经吩咐我等把军粮都准备好了，后面这些就是盟友吧？都请进来吧。”

进去之后，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红柱白墙黑青瓦的殿型神社，路边的石灯笼和挂于墙顶的粗壮注连绳，这是个典型神社的布置。

“不对，等等，为什么这里会有个神社？”灯莹突然不解地问道。

第109章 七福神的神社

灯莹突然十分疑惑，看这里的布置，怎么看都是一个正规的神社吧？为什么在这上衫家领地核心，春日山城之旁的福岛城，会有这么大，香火这么鼎盛的一个神社？

当然，神社在东瀛并不少见，灯莹在穿越后也去拜过几个小神社，当然目的是为了追寻自己有没有走神道的资质，结果当然还是失望而归，所以东瀛有神社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里是上衫家的核心领地，附近全都是佛寺，在高田城中灯莹看见的那个供奉毗沙门天金身法相的就是个佛寺，甚至如山般高大的春日山城，本质上就是一个巨大的佛寺，连天守阁都被建成了佛塔的样子。

在这种佛教氛围如此浓厚的地方，怎么会建起这么大的一个神道教的神社，这不是在抢信仰吗？难道说是神社之前就在这里？

那也不可能，灯莹之前可是问过，这福岛城是作为春日山城的对外港口，由上衫家一手建立的，这神社处在市中心位置，绝对是刻意为之。

“哦，这神社确实是我们家修建的，连神主都是上衫家的外戚担当，曾经我也在这里修行过。”上衫依寻听了灯莹的疑问说道。

“嗯，依寻姐姐可是高材生，首席巫女呢。”旁边的巫女笑道。

“不对啊，上衫公不是佛教徒吗？为什么要修建一座神社在这里？明明春日山城都是佛寺的？”不止是灯莹，其他妖怪听了以后也都有些许疑问了。

“这个嘛，你去看看供奉的主神位不就懂了吗？”上衫依寻卖了个关子，“正好我们还要把军粮搬运出来，你们可以去前殿参拜一下神明，但不要一次去太多人，不要打扰普通信徒参拜。”

于是感兴趣的妖怪纷纷跨过侧廊，向前殿走去，来到前面之后，灯莹才明白为什么神社内相对清净一些，因为这神社是限制进入名额的，只有等一部分参拜客拜完之后，才能允许下一批客人进入。

而且进来后，信徒被神社气氛所感染，变得恭敬有礼，缓步轻行，显得很虔诚，唯一让灯莹觉得奇怪的是，进来的大部分人都带着如布袋、瓷碗、木桶之类的盛器，加上进来的大多数都是布衣平民，看上去有点像一群乞丐似的。

整个神社成回字形双层墙结构，这就造成灯莹即使转到前面也看不见神社的主殿，自然也就看不见供奉的神明，又不能上去抓着个人去问：“喂，你要去拜的什么神？”那就太不敬了。

“没办法，看来只能排队跟着进去看看了，我也很好奇这里会供什么神，明明春日山城里连如来金像都少见。”清茗也带着千草和三只小猫咪都来了，她们也都很好奇。

无论是高田城还是春日山城，都是直接修天王庙，拜毗沙门天，连大雄宝殿都少见，只有在那座通天佛塔里，为了显示尊敬，才在主位修建了大雄宝殿，修了三身如来佛祖的金身，即法身佛大日如来，报身佛世尊如来，应身佛释迦摩尼佛（其实这三个都是释迦摩尼，代指其觉悟佛果、净土佛位、和成佛前形象三身，就和上帝三位一体差不多。）

然后上杉谦信才在大雄宝殿外四角各修了天王殿，代表四天尊王守护如来，这只是佛教的地位礼仪，表示尊敬佛祖，其实一般并不会让信徒们参拜，外面平民拜的还是天王庙。

排队礼神，那自然就有一套规矩了，首先是在内殿门口侧面，有一间小亭子，中间设有一口水池，有两个巫女，手持木斗，舀水为客人洗手。

灯莹也主动将手拢上前，任由巫女小姐姐为自己净手，水中含有淡淡而纯净的灵力，这是手水舍，中间即是灵泉，用于净身、拔锲、驱邪。

一些懂礼仪的妖怪还是做得很自然的，但一些野惯了的妖怪，只是纯粹好奇来凑热闹的就很别扭了，不由得抱怨：“不就是洗个手嘛，搞得这么麻烦。”

“安静，照着其他客人那样，不要失礼。”这里只有清茗能镇得住这些妖怪了。

当然，还有一些未化人形的妖怪，甚至是连手都没有的妖怪，就非常尴尬，美丽温柔的巫女们也没有嫌弃他们或赶人，而是舀起水来轻轻洒在身上，以示净身了，看来这里平时也经常有妖怪参拜，流程都这么熟练。

由于灵水中的灵力十分丰富，可供妖怪直接吸收，大家也没有觉得泼水是被冒犯，就这样顺利地进入到了主殿内。

前方就是参拜殿，许多的人跪在地上，恭敬地向着前方伏拜，而更里面的地方就是恢宏的本神殿，灯莹一眼就看到，七位衣装相貌各不相同的神明。

第一位身穿黑衣，左手持万宝槌，右手提着装满米的布袋，这位是大黑天，湿婆化身，婆罗门教大荒天的战神，华夏中原的厨神，也是东瀛比叡名山的守护神，慈眼观众生，福寿海无量。

第二位身穿金色狩衣，右手拿鱼竿，左手抱着象征吉祥的鲷鱼，这位是惠比寿，神道教的渔猎之神，商业之神，保佑人们收成满载，生意兴隆。

第三位乃是倾国倾城的美女，身穿青纱宫装，犹抱琵琶半遮面，这位是辩才天女，印度教最尊崇的女神，精通音律，能言善辩，精通弓、刀、斧、卷、索、箭、戟、杵、轮八般武器。

接着是一位身穿道袍，和眉善目的老者，手驻木杖，白须飘飘，身边跟着梅花鹿，这位是寿老人，也就是长生大帝，南极仙翁，元始天尊之子，四御之末。

旁边还有一位身穿中式战铠，中年长须男子，这位是福禄寿，福星阳城天官、禄星赵公明、寿星南极仙翁（没错就是上面那位）合而为一的神明。

最右边是一位大腹便便，身穿僧袍，手提布袋，笑口常开的和尚，这位就是布袋和尚，弥勒佛的转世与化身。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位，也是这神社为什么能在这里建立的关键，一位手托宝塔，身穿战甲的武神，毗沙门天。

灯莹顿时了然，这是一座供奉七福神的神社。

第110章 拜神

当毗沙门天随着佛教传入东瀛后，神道教也吸收了他，把他与另外六位能带来幸福、丰收、长寿的神明放在一起供奉，合称七福神，这也就是为什么上衫家会建一座神社在这里的缘故，敢情他们拜的还是自家的守护神。

虽然灯莹还是有一些不解，但队伍走得很快，灯莹他们已经排到参拜殿上去了，前面的信徒们已经离开。

灯莹走上前去，拉起门前的参绳，摇响神钟，然后非常恭敬地九十度弯腰，起身合掌拍两下后，双手合十最后伏拜下去，整套礼仪有模有样，非常标准。

以前灯莹就拜过很多寺庙神社，她秉承的想法就是见庙就拜，见佛烧香，毕竟她一直追求神道仙路，俗话说拜的神佛多了，总有一天有会帮忙的吧？所以为了哪天能撞点运气，这套流程她还是很熟悉的。

以前拜神佛时，她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就是拜完离开，但这一次不同，灯莹已经能感觉到气息了，她发现随着她敲响钟声后，伴随着钟鸣，一阵无形的波动向天空传播，上达天听。

神社中的灵气越来越浓，隐隐带着神圣的气息，灯莹甚至感觉那几个神像似乎在看着她，这是以前没有过的经历，以至于她都呆住了，忘了下一步。

但那些平民可没有感觉，他们取出铜币，大部分是仅价值五元的铜币，也有五百元甚至更多的，向着前方的御币箱投去。

说来也怪，虽然塞钱箱很大，但平民也不能保证他们每个人都投得准，有些参拜客就投歪了，还有些是小孩子，跪着力气不够大，投不过去很正常的。

但意外的是，这些钱币都仿佛像被神秘力量牵引着，向着塞钱箱飞去，投歪的也会像撞到空气墙一样弹回来，最终都会准确地落进币箱中。

灯莹不禁有些好笑，她亲眼见过上杉谦信的守护灵吐宝鼠，口吐无数宝藏，只需一秒钟的时间，都比这些人投入的钱币价值高无数倍，神明哪还需要这点钱财？

顿时灯莹就犹豫了，要不要按规矩拿出钱币投入，总感觉只给这点钱是不尊敬神明，但不给钱是不是又显得没诚意？

灯莹犹豫这点时间，已经错过了投币的时间了，这时她突然看见，御币箱里金光大放，一缕缕烟气从箱口袅袅升起，然后向着神像飘去，最后被神像吸收。

香火愿力！这就是传说中的香火愿力！灯莹想起当初在书籍中看见过的，通过收集愿力成神的方法，也曾经被她作为一个备选方案，如今却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尔等何愿？”冥冥中似乎有七个威严的声音询问，似乎是从神像那边传过来，又似乎是从天上传下，灯莹惊讶地四处张望，却没发现声音的来源。

周围的平民依然在参拜，他们并没有看见御币箱的香火愿力，也没有感受到神威，更没有听见那句话，所以他们只是按着流程参拜，然后一个平民举起碗，将碗投向空中。

“七福神，求您赐予我食粮。”那平民说道，话音刚落，神奇的事情就发生了，那飞在天上的碗突然平平地悬停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