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物语之主 第155章

第26章 来者可是，佐竹正宗？

按照灯莹的计算方法，一般军队在损失超过百分之三十左右时，就要崩溃了，这样的双方摆短兵相接，死亡率是极高的，应该很快就会杀到阈值。

而西国大名联军的死亡虽然更多，但那些炮灰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正规军构成，对于这种损失并不会在整体的军气损失上表现出来，而指挥的大将也不会因此下令撤退，灯莹觉得消耗完炮灰之后会是西国大名联军的优势。

相比起来，那些阴阳师忍者之类的，反而是意外惊喜，他们的法术在密集的军阵中起了巨大的作用，很轻易就在织田军中制造出了数次大爆炸。

在这种古代密集军阵中发生爆炸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像在军队中用火炮轰炸一样，轻易就会崩溃的。

但织田军没有丝毫混乱，甚至这些爆炸都没有能炸死那些士兵，他们被炸飞以后再次爬起来，继续向敌人发起井然有序的冲锋，仿佛他们感觉不到痛苦也没有恐惧一样。

三片不同颜色的军气很快就吞噬了一小块血红色的云，但接下来就再难向前一步，血色的军魂更加凝实，甚至都已经凝聚成实体，狰狞的骷髅一口口咬食着对面的三朵彩云。

反观西国大名联盟的军队，他们的军气杂而不纯，多而不精，没有凝结到“魂”的地步，最多只能算是气，而且不仅本身因为掺夹了大量普通士兵而气息杂乱，三朵云之间也有些互相干扰，融合度不够，各自为战的样子。

枉费他们的覆盖面积比红云大了不少，却一步步被侵吞，用战场上具体的形式就是，织田军越战越用，而联军经常要三四个士兵才能换死一名黑甲武士。

终于在双方损失接近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三大联军溃退了，除了最强的毛利家还维持着基本阵型以外，另外两家和其他凑数的杂牌军都如鸟兽散。

织田军也没有下令继续追击，这是一场惨胜，他们也已经在勉力支撑的边缘极限了，如果对方死战不退他们也要溃退。

黑甲士兵们停下来打扫战场，受伤的给自己治疗，抢救地上受重伤的友军，留下的敌人伤兵有救的就顺手救一下拉回去俘虏，没救的直接给一刀痛快了。

“嗯，胜负已分，看来灯莹预测错了呢，不过也是很焦灼啦，谁胜谁负最后一刻才能看出来。”正宗说道。

“是，我对战阵分析的知识还不够。”灯莹老实承认了，她以前的知识多是修炼相关的，对于这个世界的战争确实是了解不多，只能粗浅地根据数量，装备的精良程度，还有指挥来判断。

从这次战争可以看出，这个世界的士兵都非常坚韧，即使是杂牌军，即使是有较大的损失也能死战不退，大概是军气对他们的加成。

既然这里随便一场战斗都能打得如此惨烈，传说中更加惨烈的川中岛合战，双方伤亡率超过百分之九十可能也是有的，那几乎是战至双方都全军覆没了。

除此之外奇术诡术也能对战局造成意外性的影响，威力巨大的法术如同火炮一样，炸在人群中杀伤力惊人，大概是为了聚集起来的军魂加成吧，不然灯莹觉得将领们肯定会把战阵分散。

“好强啊，这么多人的军阵，哪怕是再强大的妖怪，敢挡在军阵前，也只会被碾碎成渣渣吧？”红月感叹道，其他妖怪们也深以为然，这样军队的威势，绝不是个体的强大所能挡的。

“喂，他们退兵了，我们要趁机过去吗？”兰地问道，其实不止是正宗一行人，还有其他人在山路上等着这场战斗结束，看装束也不是一般人。

不仅是这边，战场的对面也有行人，当战胜的织田军也撤下来以后，他们也向这边走过来，正宗点头：“好，我们跟着走。”

战场上遍布着尸体，织田军没时间与精力去收拾，行人肯定不愿意踏足其上，从边缘绕过去，当正宗走过的时候，却有一队织田军的士兵围上来了。

“喂，怎么回事？”“不会是来找我们的吧？”“不要反抗！他们有什么要求都听他们的。”跟正宗靠得近的行人脸色骤变。

织田军的凶名在外，哪怕他们也不是普通人也无法反抗，但织田军一般都不会管几个行人的，为什么他们这次会围上来？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士兵们的眼光集中在一个帅气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被几个美少女环绕，面对几百个织田军士兵的环视，他坦然视之，脸上没有丝毫恐惧。

行人们没有愿意多管闲事的，即使是真有热心肠，拔刀相助前也要看看对象，在有魔王军称号的这支队伍面前，该明哲保身的还是应该快点退开。

士兵们并没有管那些离开的平民，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宗，和他身边那位一身黑衣和服的女孩身上，当其他人退开时他们并没有阻拦或追赶，这是缓缓地把正宗围上，但他们没有拔刀或举枪，而是静静地等着。

“喂，这人是谁啊？怎么惹到了织田军这种大煞星，这下他完蛋了啊！”退到包围圈外面的一位行人说道，他同行的同伴立刻低声提醒：“安静！不要议论织田的事情，你不要命了？”

“主人，看来是来者不善啊。”米菲亚的声音从影子里传出来，不过语气里她是没什么担心，接着小林问道：“哥哥大人，他们是来找我们的吗？”

“没事，大概是误会。”正宗看着围着的士兵，双方都沉默着，直到后方士兵让开，一位身披战甲的武将走到人前，拱手说道：“在下加藤嘉明，前方可是佐竹正宗阁下？”

“正是，但你们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到底有何事不能好好说话？”正宗环视着包围他的士兵，没想到本来还想隐秘行动的，刚刚出了大和不久就被认出来了，他也没有退缩，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自称加藤嘉明的武将眼睛一缩，敢在织田军面前淡定自然的人可不多，正宗这态度足以说明他非常人。

第27章 是走是留？

“加藤嘉明？是那个秀吉手下的猛将吗？”灯莹听对方自报家门，回想起来隐隐约约有这个映像，似乎是一个挺厉害的大将，将来会有点名气的那种。

“嗯？就是他，不过也没算太厉害吧？”千机听见灯莹的问话回答道，灯莹点点头，看来现在还没到他建功立业的时候。

不过猛将的潜能已经能看得出来了，他双目明亮清澈，太阳穴隆起，全身内劲勃发，精气神都处于一个巅峰的状态。

“失礼了，我们的身份相信您也有所耳闻，在下乃是织田信长大人手下羽柴秀吉的家臣，此行只是想向您讨要一个人。”加藤嘉明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运起全身的劲气时刻提防，还带着士兵过来拦人，明显是知道正宗很强，但他依然自信凭借织田信长与羽柴秀吉的鼎鼎大名，救一个人不是很麻烦，而且这么多士兵也不怕对方一个人加几个弱女子。

“笨蛋。”千机小声道，在她看来这只是盲目的自信，即使这一群士兵训练有素，都是战场老兵，到正宗面前也依然只是送，别说这区区几百人，要救人就应该把两万大军拉过来，虽然这感觉也没戏。

“哦？不知您想要哪一位人啊？”正宗明知故问道。

“很简单，您后面的那位，丹羽千机小姐，希望阁下能放了她。”加藤嘉明指向正宗后面的那位少女，千机已经想用袖子掩面假装自己不认识他们了。

“哦？那我如果不放呢？”正宗很不客气地说道，围观行人惊呆了：“这是谁啊？居然敢抓织田家的人，还这么不客气，是活腻了吗？”

加藤嘉明一听脸色就全黑完了，后面的士兵也跃跃欲试，他们很少看见面对织田军也这样大胆的人，就等着首领一声令下上去把他大卸八块了。

但加藤嘉明毕竟不是一个莽夫，身为将军他还是有一点远见的，对方既然有恃无恐，自然是有他的原因，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即使能拿下，为了一个女孩而非原定军事目标而损兵折将的话他也吃不消。

“阁下，如果您愿意放人，有什么条件尽管说说，织田家也会记住您的恩义，但如果您一意孤行的话，我们就只能不客气了。”加藤嘉明一半利诱一半威胁地说道。

“是吗？如此让你们大费周章，我倒是好奇她的身份了，请问她是何身份？值得织田军都专门来讨人？”正宗问道，千机不由得想向对方打颜色，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但现在已经晚了。

“这个……无可奉告。”加藤嘉明只能这么说。

“这样啊。”正宗听了以后干脆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她放了，你们带她离开吧。”

“诶？”加藤嘉明楞了一下，刚才双方明明还没有谈拢，甚至隐隐有谈崩的迹象，没想到正宗转眼间就干脆地同意让他们带走千机了，“阁下可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既然你们都已经摆出这么一个势在必得的态度了，我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女孩与织田家冲突，而且以前也答应过，只要有人来要她我就放她自由，千机，你可以和他们走了。”正宗说道，让开了身子。

千机眼神复杂地看着正宗，她没想到努力这么久的自由，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又以这种意外的玩笑形式实现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正宗没有拦她。

晴子脸色有些黯淡，织田家会为千机一个人出头，她们这些忍者却连提都不会提一句。

而妖女们更是心态复杂，千机一直是她们的领袖，与大家关系也极好，她离开让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有心出口挽留，却说不出口，千机梦寐以求的自由就在眼前，谁能在这时候阻止她呢？

“原来……我只是这种程度吗？想丢就丢了。”千机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她看了看露出笑容的加藤嘉明，眼睛在正宗看不见的地方闪过一丝仇恨。

“不，我不会跟他们离开的。”千机突然说道，让所有人又愣住了，尤其是加藤嘉明，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千机退回正宗身后：“我不认识这些人，也不会和他们走的。”

“喂喂，小姐，事到如今你还在开什么玩笑？当初不是你自己求救的吗？”加藤嘉明大声问道。

“撒～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知道哦？”千机装傻道，眼神暗示着加藤嘉明不要再多管闲事了，但加藤嘉明却没看见，气得向前一步：“你！”

“你确定，你不和他们离开吗？”正宗听见千机的选择也是稍微惊了一下，随即他确认道，千机依然不改口：“我完全不认识这些人，织田军如狼似虎，把我这么一个小姑娘交给这么多大汉，不太合适吧？”

“说得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正宗点点头转向加藤嘉明：“抱歉了，正如你听到的，我家这位不愿意和你们走，你们也无法拿出她和你们熟识的证明，所以我又不能让她离开了。”

“什么？！”加藤嘉明恼怒道，刚刚正宗还答应放人，转眼就改口了，正宗继续说道：“正如她所说，根本不知道你们会怎样对待她，在没有明证之前不能把她让给你们。”

“这……”加藤嘉明一时语塞，如果千机不认他们，那还真没办法证明自己等人不会危害她。

千机也是憋着一口气，虽然只要踏前一步她就能得到自由，但她就是不甘心，被人说抓就抓说丢就丢，如果她在这里放弃了，那以后和正宗就不再有有一点关系，她也只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过客，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正宗说着，向着士兵的包围圈走过去，他满不在乎的气势，即使是杀人不眨眼的织田军士兵都不由得犹豫是否出手拦他。

“等等！你不能就这样离开！”加藤嘉明一声令下，全体士兵整齐地拔刀把正宗拦下。

“小灯。”正宗一挥手，灯莹立刻变成青灯来到了他的手上，他高举青灯对着织田军的士兵：“汲魂！”

第28章 一场误会

瞬间，加藤嘉明感觉自己身心一空，一股极大的吸力从冥冥之中产生，把自身的体力、劲气、血液，甚至是灵魂都要抽空得一干二净。

“主人，手下留情，他们没有恶意！”加藤嘉明迷迷糊糊中，听见正宗身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那是一位身穿绯红和服的漂亮小女孩，她一脸紧张地抓住了正宗的手。

然后那吸力一松，他感觉自己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回到了身体中，刚刚的一切体验都仿佛只是幻觉，但当他刚刚想活动之时，却腿脚一软差点摔倒。

然后加藤嘉明才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一点不剩，感觉像进行了一场天昏地暗的大战，又好像自己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只要闭上眼睛就会昏迷过去一样，浑身都没有力气，眼前发黑，凉风一吹他这壮汉居然冷得发抖。

“嘶！这是什么鬼法术？”这时看戏的行人中有人惊叫出来，只见数百士兵倒了一片，只有加藤嘉明还勉强能站立，其他人全都晕倒了。

行人路人之中也有擅长法术的阴阳师，甚至有妖怪，但他们根本没人想到有那种这么诡异又威力强大的法术，能在无形中瞬秒了几百武士。

别说瞬秒，他们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单挑中打得过一个武士，如果是几百人结成阵就更加没戏了。

别看虽然没有刚才万人的声势，但只要修炼同样功法的武士站在一起，哪怕五人十人，都能以小队形式互相加成，几百人他们的总体实力是要翻好几倍的，绝不是1+1=2。

而织田军又以高度职业，纪律森严，战斗力强闻名，他们的功法高阶，训练有素，而且长期战斗所以默契度也极高，这样军气连接起来的几百武士，其实路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更别说什么瞬秒了，在看见这一幕前他们都觉得正宗下一秒就要死了。

“完蛋了！他居然敢对织田军动手，这已经得罪织田家了，旁边还有上万的军队，这下他死定了！谁都保不住他！”有行人吓得转头就跑，在他看来正宗药丸了，等一下织田军包围上来，恐怕盛怒之下会不分青红皂白把他们一起杀了。

很快旁边的行人全都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正宗一行人和孤零零站着的加藤嘉明，加藤其实还摇摇欲坠，配上倒了满地的武士，看起来有些凄凉。

“我本来就没有想下死手，放心，先把手放下。”正宗轻轻拉下青灯，分开了红月抓他的小手。

“骗人，刚才如果我不叫的话，为首的那个先不说，其他武士至少也要大病一场了。”红月还有些后怕地说道。

“呃，这个只是我控制不好，力下得太大，小灯你还好吧？”正宗有些尴尬地说道，本来他就不喜欢杀人，与这些人也是无冤无仇，确实没想下死手的。

“呜，好撑，主人快吸走一点，胃好难受。”青灯难受地说道，一口气吸了几百人的精气神，已经远超她以前的极限了，撑得好难受，跟着正宗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体会一次被灵力填满的感觉，又痛又快乐。

正宗听言立刻就吸走这些灵力，灯莹立刻又感觉空荡荡了，这种一满一空的反差让她想抓狂：“主人，您就不能学一下灵力的控制，不要这样一出全出完，一回全都收呢？”

“抱歉，以前很少有和人合作的机会，现在有你们在身边我会注意的，以后专门练习一下灵力控制。”正宗说道，加藤嘉明正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还听见正宗旁若无人地说笑。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很多人走向这边，这是织田的主力大军，他们发现这边有情况就走过来查看，加藤嘉明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他的血气与所有人都连接在一起，能清楚知道手下的方位。

“停！退下，先别过来！”加藤嘉明立刻叫道，同样作为军队将领，他能够把声音投放到自己手下的脑海中，便于直接指挥。

加藤不知道之前两万人的军队能不能解决正宗，但现在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他的指挥士兵只是一团散沙，已经无法把军魂凝聚起来，那在正宗面前也只是一群等着收割的韭菜而已，两万人和两百人没有区别。

“嗯？怎么了？”正宗突然听见这位将领说话，加藤嘉明连忙解释道：“没有，我让我的士兵都别过来，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是出了点什么误会。”

加藤嘉明也知道正宗没有下杀手，故意放过了他还有手下的士兵，但如果主力靠近看到这副景象，肯定又会起冲突，到时候自己肯定死定了，趁现在看看能不能和对方对话。

“嗯，我没有要与你们起冲突的心，士兵们也只是被剥夺了战斗力，他们睡一晚上就好了，而你实力更强大，运一下劲气就能动了。”正宗说道。

加藤嘉明听了楞了一下，随即他试了试，果然劲气能提起来一丝，自己身体也能稍微动一点了，他拱手道谢：“多谢阁下手下留情，既然技不如人，我也无意再拦，但这事我们敞开来谈，也是应该说清楚，免得误会不断。”

“好吧，千机，你怎么说？这次做完决定可就不能再反悔了。”正宗转头问道。

千机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是正宗给她的最后机会了，想要自由只需要跨出去一步，但她再三思考之后做出了决定，“我不走了，也不需要救，就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好吧，我会把这句话带回去的，之后不会再有织田军的人来找您麻烦了，希望今天的误会不要让阁下留有芥蒂，另外还请善待千机小姐。”加藤嘉明心细地交代道，然后就让开了道路。

“再见。”正宗走过去以后，还是浑身无力的加藤嘉明直接坐了下来，刚才他一直强撑着站立，现在人一走他只想休息一下，顺便把手下叫来。

“哇！加藤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主力一过来就看见满地的同僚，不禁大惊问道。

“没事，一场误会，不要多问，快把他们抬回营休养，请军医看看。”加藤嘉明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