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翎澪
A5终端，即使最核心科技还未完成解析，但基金会的的确确实现了对其的操纵。其中，对人工智能最后的手段，就是能够彻底限制十三个人工智能的后门。
终端安置了单向的永久性接收器，相当于在内部建立出封闭的系统，与终端核心部位相连，即使人工智能发现了也无法对其进行拆除。毕竟在最初设计中，这就是个死循环式设计。
而且，在基金会对A5终端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对于讯号发送的原理也有了一些猜想。通过对通讯的接收特性，机械研究组得出了一个结论。
A5终端的最终手段，应该是通过成熟的量子通讯技术。
量子通信，基于量子缠绕的原理，最大的优势就是绝对安全和高效率性。难以破解保证了讯息不会被窃取，而量子缠绕特性则让这发送讯息能在瞬间被读取。
在无障碍的传输中，两个分离的量子，无论分离得有多远，当一个量子变化的时候，另一个也会产生相应的变化。量子纠缠的瞬时传递性是基金会解决宇宙间远距离通讯比较有希望的一种方式。
实际上，量子通讯并不是什么科幻的科技，不说基金会内部，就连外界都对此有所研究。在量子缠绕诱骗态与量子态等理论研究上，基金会也没有太过超前的优势。
2008年，中国在合肥成功组建了世界上首个3节点链状光量子电话网，这就是量子通讯光纤传递的实际应用。
因为现存的量子通讯极限实用距离不到一光秒，即使利用光量子等中继方案也，太阳系间无延迟通讯的可能也很低。因此只有当量子通讯的有效传递性达到了50天文单位时，基金会搁置已久的柯伊伯带建设才可以提上正规。
不过A5终端上的量子通讯技术经过测试，完全达到了基金会军用需求。因此，解析A5终端的量子科技就成了基金会的主要研究目标。不过很可惜，直到所罗门事件前，机械研究组也没有完成这项任务。
储存在A5终端最核心的科技，基金会也一直无法获得。
不过因为没有对应的适配发射器，再加上所罗门设置的强干扰屏障，基金会尚处于初级阶段的量子通讯技术根本无法远距离激活后门。
因此，基金会不得不直接物理连接A5终端进行启动。
而零和央，在这项任务中就占据着最重要的部分。
“怎么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出不去了？”
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束缚在A5终端中，所罗门顿时惶恐起来。这股束缚算不上弱，而且因为A5终端的特殊性，即使是所罗门这样的伪智能生命也需要几分钟才能挣脱。
而几分钟，足以让央彻底毁灭所罗门。一旦A5终端受到毁灭性打击彻底失效，即使终端内的核心储存单元没有损坏，被塞入一台新的计算机进行重启之后，所罗门的意识也将不复存在，而是彻底变为一段无意识的程序。
也许在未来，这段程序能孕生出新的意识，再度演变为伪智能生命，但所罗门的意识将会在系统关闭之后彻底被抹除。之后就算出现了所罗窗，所罗床，这些都将与现存的所罗门毫无关系。
“央，你快停下，你杀了我，天琼号会彻底坠毁，你也会死的。还有零，你的核心程序已经被我缴获，我死的话，你也活不了！”
彻底失去了之前的淡定，所罗门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惧，声嘶力竭地朝央和零喊道，所罗门只能希冀着它们对生命同样珍视。
只要零和央中有一个动摇，所罗门就能活下去。零是初步构建情感模块的强人工智能，央也是解放了自我人格的士兵，未必没有希望。
但很可惜，零依旧限制着所罗门的程序。基金会各地的量子计算机源源不断地涌来计算力洪流，配合着A5终端的后门，将所罗门死死地限制在方寸之地。
A5终端的后门一旦启动，就像是将A5终端内部变为一个囚笼，以所罗门目前的能力，绝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突破。
“也许是这样，不过……”央，举起完好的左手，将楼观剑置与A5终端之上，缓缓开口道，“我不在乎。”
“什么，你会死的，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难以置信地望着央，所罗门不可思议地喊道，“你难道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吗？”
生命的可贵？我当然知道。
楼观剑一点一点地下滑，不快不慢地破坏着A5终端精密的内部，金属割裂的声音就像是死神拖着镰刀，一步步朝着走来。
A5终端的功能随着楼观剑的破坏不断失效，最先消失的所罗门的虚拟成像，随后是整艘天琼号的操控。
面临着死亡，所罗门彻底失去了理智。最先受创的是零的程序，在所罗门拼命的冲击下，零的构建程序逐渐崩溃，基金会在全球的基地在零失控的情况下逐渐出现各种异常，不过很快，基金会二号人工智能诺亚就接替了零的职能，维持着基金会基地的运转。
天琼号上的各类武器也肆意地朝着海面倾泻炮火，毫无目的的射击单纯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广域阳离子炮的攻击下，以天琼号为核心的方圆数公里内的浅层海域沦为一片死地。
不断有失去原有形体的肉团升起，大量死亡的海生动物纷纷浮出水面，成为所罗门的殉葬品。
甚至，整艘天琼号的引擎也失去了控制，自主平衡系统彻底失效，庞大的舰身开始倾斜，在反重力系统最后的挣扎下，缓缓向着海面坠落。
所罗门，最终还是死了。
在A5终端储存单元被彻底破坏前，所罗门扭曲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不过，央并没有在意这些。
拄着楼观剑，央缓缓坐下身来，转头望向已经损坏的零虚拟成像仪器微微点头：“零阁下，谢谢你在最后陪着我。”
只是，零已经听不见央的感谢。
倚靠着A5终端的残骸，央的思绪开始飞向远方的南极基地。所罗门在彻底死亡之前完成了对天琼号的干扰，在不可逆性损坏下，陆地桥根本无法定位央，甚至无法在天琼号内开启涡流。
“指挥官阁下，没想到这次就是我最后一次任务了。不过，我成功了。”
仰着头，央想到了李易。作为李易手下最为优秀的克隆士兵，央没有辜负李易的期望，用生命证明了克隆士兵的价值和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尊严。
“我死了，逝那家伙不会伤心吧。只是可惜了殇那家伙，和我一起死在了这里。”
有些感叹，央想到了基金会内的其他士兵。逝最为多愁善感，即使明里暗里央一直和逝较劲，但说实话，央和逝的关系其实不差。还有殇，实力不逊色于自己，可惜最终还是被所罗门坑死在天琼号上。
至于汐，一个几乎是天天休假的蠢萝莉，央想都不想。
不过，基金会内应该很快就会出现能代替自己位置的克隆士兵吧。
央摇了摇头，这些虚无缥缈的未来，已经和自己没关系了。
望着损坏的A5终端，央喃喃自语地说道：“所罗门，其实你说的没错，生命的可贵，我一直很清楚。不过，我追求的东西可和你不一样啊。”
“今天，你会死，我也会死。但基金会，将会继续它的历史。”
抬头望向银灰色的天花板，央的耳中突然出入一阵玻璃滚动的声音。低头一看，一瓶装着紫色荧光物质的试管滚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是？
皱着眉头 ，央很确定这不应该存在与核心计算机室。那么，这应该是所罗门用陆地桥传送过来的东西吧。
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央用楼观剑在终端中割裂出一个小口，随后将试管放了进去。A5终端的内层防御不差，试管又是由基金会内最高强度和韧度的的制作材料制成，在接下来与海洋冲击中，试管应该能保存下来。
说不定，这是解开所罗门身上谜团的一个线索。
天琼号内警报不断，各个舱室内的东西都落到地面四处乱滚。天琼号已经陷入了毁灭的边缘，但在核心计算机室内，央的内心却异常平静。
望着战舰内混乱一片的场景，央微微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曾经得到李易认可的时候，央不拘言笑；在得到楼观剑时，央郑重地接过，心中背负起新的责任；在夜幕编制被打散，登舰部队只剩下自己的时候，央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悲伤。
而如今，在面临死亡的前一刻，央第一次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外。
“指挥官阁下……”
思绪万千，央缓缓地闭上眼睛，说出了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
“Mission Accomplished（任务完成）！”
下一秒，战舰坠入海中，动力舱室陷入过载，天琼号爆发出一团璀璨的火花。
央，走好。
零，还有殇，你们也是。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我可以在这里写一个伪结局，用所罗门事件表现出基金会将会继续走下去，人类也是。只是，这本书不应该就在这里完结。
正如基金会一般，未来的路，还很长。
第18章 9.央之逝，逝之殇
“诺亚，搜查队怎么样了？”
面无表情，但眉宇之间的颓废之色李易根本掩饰不住。即使暂时没有确定的消息，但想想也知道，央根本无法在天琼号坠落中幸存。
现在，已经是天琼号坠入深海第四天了。
天琼号的残骸已经完成了定位，楼观剑和央藏好的试管也已经完成回收，只是央的身体……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
乐观地来看，央并不能完全确定死亡，但悲观地说，央如果真的牺牲在天琼号坠落中，那么李易连一场正式的葬礼都无法为央举办。
“那么，还有别的发现吗？”
央的逝去让李易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而零的核心程序被彻底摧毁也给李易本就沉重的心再度来了一记。雪上加霜，即使承受能力不差，但连番下来，李易也难以避免地有些低落。
央和零，都是基金会最初发展起来的元老级人物，虽然在基金会发展大好的如今，央和零已经不再是至关重要，不可替代的角色，但毫无疑问，他们是一个时代的象征。
那个，基金会刚刚诞生，就像是一缕微弱的曙光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的时期。
而央和零的离开，则代表着李易心中最后的那段怀念，又少了一大片。
在约战世界偷偷摸摸窃取人工智能科技，在深夜不停编纂代码，在生物培养仓央张开眼睛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这些场景都在李易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指挥官阁下，A5终端的残骸已经运至加拿大魁北克子基地，澳洲基地被毁一事已经完成了舆论压制，还处于清理状态。”
诺亚的声音传入李易的耳中，还是熟悉的称呼，但却已经物是人非。零的核心代码蓝本的确还在，但情感孕育模块却是独一无二的。因此，李易也没有打算重铸一个虚假的零来代替原先的零。
“我知道了，诺亚，继续处理所罗门事件之后的系列事宜，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李易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一次性将所有需要的事说完，在这之后，我想先静静。”
“好的，指挥官阁下，核心计算机室发现的不明液体被确诊为混有异形一号异常的残片，暂时正在进行解析，另外央队长的楼观剑已经完成打捞，要给您送过来了吗？”
愣了愣，李易很快做出了回复：“送过来吧，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机械研究组已经完成了对A5终端的再分析，也许是在零阁下和所罗门交锋的时候，A5终端最后一项防火墙被突破，我们已经获取到相关的量子科技。如果不出意外，一个星期内我们就能建立起与火木小行星带的无延迟量子通讯。”
眼神中闪过丝丝惊异，A5终端最后的科技防线强度毋庸置疑，不然基金会也不至于现在都无法破解。
量子通讯的关键科技就这么拿到了手，的确让李易有些诧异。
“行吧，那么诺亚，你就负责量子通讯基站的建立 ，如果条件允许，那么就尽快开始建设吧。”
李易的精神有些振奋，对诺亚开放了相应的权限。
“还有，指挥官阁下，我们在天琼号反重力引擎中找到了一些特殊的痕迹。在天琼号坠落的时候，引擎似乎出现了供能差错，内部的系统程序也发生了紊乱，但奇怪的是引擎并没有停止工作，在使用记录中，我们发现反重力引擎曾经对核心计算机室进行过短暂的作用。”
顿了顿，诺亚调出了一份检测报告，随后说道：“因此，机械研究组组长丁易博士提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论宇宙四类基本力大一统的可能？”
眯起眼睛，李易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错，在核心计算机室内，除了央队长的失踪，圣歌所属后勤监察部同样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心中浮起一阵好奇，李易将诺亚发送的资料一张张摆在虚拟成像台上。
突兀变化的墙壁，A5终端周围不知名的创伤，还有神秘失踪的央……
通过模拟复原，基金会可以确定这些奇怪消失的物质并不是天琼号坠落导致的。
因此，丁易博士认为，很可能是因为多种因素，反重力引擎的作用被转化为了其他的力，比如……强弱相互作用力。
反重力引擎只是引力和电磁力相互转化的产物，距离大一统还有着不小的距离。而天琼号内发生的奇怪事物，则让基金会看到了统一引力和非引力的可能。
一旦研究成功，不但央的失踪谜团能够得以解决，大一统定理也未必没有机会得知。基金会，将会就此迈入四级文明的领域。
“所罗门死后，好事情倒是不少。”
将虚拟屏幕清空，李易答应了丁易博士的申请：“批准丁易博士的立项，尽可能提供一切的支持。”
“明白了，指挥官阁下，请开始享受您的假期吧。”诺亚的虚拟成像刚刚从李易眼前消失，随后又再度出现在李易的眼前，“对了，逝队长正在朝您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