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级四番舰
哥特兰低下头看了看，拖鞋是粉红色的，印着个小熊的图案。她套在脚上，毛绒绒的，还有一点热。
她伸手推开门。
随后愣在门口。
屋内分为两部分，半边是木制的屋子，另外半边则是玻璃装潢的阳光房。阳光穿过玻璃，巧妙地折射后，让大半个房间都沐浴在日光之中。
极北的阳光并不会让人觉得灼热，甚至只有丁点的，肌肤升温的感觉。如果对着被日光照射的地方呼一口气，反而会有凉飕飕的感觉。
大概是所谓的“温凉”。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记得把门关上。”
这一声传来，哥特兰才反应过来，她带上门后开始观察室内。没有什么多余的家具，只有几块画板摆在木板地的边缘。
而她找的老师，那位提督画师就坐在其中一块画板前，此刻椅子旋过来，面对着哥特兰。
是位很美的女性提督。她的发色是不常见的灰色，长度不过到下巴为止。那是张很有东方风味的瓜子脸。对黄种人来说她的肤色绝对算得上是白皙，甚至比之舰娘都不遑多让。刘海有些杂乱，细碎的发丝挡着，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眸。她的鼻梁高挺，这让脸部的线条显得有些锐利。她坐在椅子上向后微微倾斜着，一只手撑着侧颊。只是稍稍抬首，便让哥特兰可以看见其有些发白的唇，与修长的颈。
“你是哥特兰的咩咩？”
就在哥特兰还在观察她时，她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随手一指，落在一块画板前的椅子上，“没想到还真的是哥特兰，坐吧。”
哥特兰乖巧地过去坐下。
“我是霜羽，叫我霜老师或者羽老师，叫秋月之空老师也可以。顺带一提，akitukinosora就是秋月之空的意思。”女提督又指了一指她脚边的箱子，打开来里面是各种画笔，分层的隔间里是一些颜料，“为什么想学画画？”
哥特兰刚拿起一支笔，被霜羽一问，又将笔放了回去。
“没有考虑过。只是因为看到了秋月之空老师的画，觉得很好看。自己又没什么事情干，所以想来这里学习。”
“这么说还是我启发了一位舰娘画画的欲望咯。”
霜羽笑着说道，这一笑如若春风拂过，冬雪初融。
“不过总得有个理由的。”她随即提起笔，在画板上随意地描绘着，“不是因为需要一个理由我才教你，而是你需要一个理由，来坚持画下去。”
她瞥了哥特兰几眼，又在纸上添了几笔，而后将纸拿下来递给哥特兰：“看看。”
画上的线条很简单，但是素笔就这么将乖巧坐在椅子上听她说话的哥特兰描绘地眉眼清晰，轮廓线条整洁。少女婷婷的坐着，像是落于莲上的花。
一看就是大手子。
如果放牧野来，肯定要问一声，老师，出本子么。
不过哥特兰不懂这些。少女只是惊喜地捧着画，反复看着，而后抬头问道：“我可以收起来么？”
“当然可以。”
“谢谢秋月之空老师。”哥特兰美滋滋地将画放进舰装空间，都不舍得折叠。
“话说回来。”霜羽轻轻咳嗽一声，“你需要一个理由，比如说，你画画是想画给谁看？”
“画给谁看？”哥特兰又一次愣住。
就如她所说那样，来找老师学画之前，她完全没有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画画，只是单纯地想要找件事情去做，而霜羽的画又真的非常有感染力。
而当她开始思索霜羽提出来的问题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并拢的双腿也不自禁地摩挲。
“想，想画给提督看……大概。”
“哦？已经有提督了么？动作还挺快的。”霜羽忽然来了兴致，拉着椅子让自己坐的离哥特兰更近一点。
“那我问问你，你和你提督，到哪一步了？”
女人往往是八卦的——不，应该说，人类往往是八卦的。对于花边新闻哪怕没有什么兴趣，能听上几句也是不会放过的。
而她这个问题刚刚问出来，就看到面前少女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什么是，到哪一步了？”
哟，还挺纯情。
“就是说啊，你和你的提督，现在在哪一阶段。”霜羽循循善诱，“是牵手？接吻？还是睡在一起，或者已经到，那一步了？”
每说出一个词，少女的脸就红了一分。当她说完这句话时，哥特兰的头已经低的像要埋到胸口，猛地一伸手，凭空抓出一团黑黑的东西，将脸藏在其中。
“咩！”
黑黑的毛团被主人用力一抓，发出一声惹人怜爱的叫声。
“这是，羊羊？”
霜羽伸手戳了戳，毛乎乎的手感很舒服。霜羽又一次露出了微笑，随即话归正题。
“不要回避，快点回答，这对你的画画之旅来说很重要。”她正色说道。
“还在，在想办法让他愿意当提督。”
哥特兰的声音轻轻地，再加上面前放着一只羊羊，像是一个滤网。也就是霜羽凑得近，再加上听力好才听得清。
霜羽看向哥特兰的目光多了一分诧异。
“也就是说，你还在单相思？对方是个什么人？普通人？”
“什么单相思啊，没有的事……”哥特兰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脸从羊羊的毛里移开，努力正常开口，“只是想让他成为我的提督而已，而且他也不普通。”
“哦？他不普通在哪里？”
“这个，很重要么？”哥特兰又把头低了下去。
“很重要，你不清楚这些，怎么能画出富有感情的画。如果你想让他能看得懂你的画，就一定要知道自己抱有的是什么感情。”
“唔……”哥特兰犹豫了一下，“他把我从一个孤岛上带了出来，他很考虑别人的心思，而且他，他烧饭很好吃。”
霜羽不由得沉默。
喂，你话里明显是最后一句更重要吧？
一个就知道饭好吃的舰娘，那怎么可能成功俘获提督的芳心，将其拿下呢？都吃过别人烧的饭了，总不可能距离很疏远吧？都这么亲密了还没能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提督，连第一步都没迈出去，很显然，这个姑娘的纯情拖累了她！
不行，身为坐拥三只驱逐舰……啊不，两只驱逐舰和一只装甲空母，以防空闻名于世的名提督霜羽，绝对不能允许自己教的舰娘纯情的和小白一样！
哪怕她是负责教画画的！
“那不如让我们来想想一下画面吧。”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一个角度切入，“这是在一条静谧的河边，几艘小船漂在水边。你和提督并肩走在一起，越走越近，最后手握在了一起……”
面前的少女身形一颤，险些从椅子上掉下去。她连忙拿起羊羊再次挡住脸，可那一瞬间，霜羽似乎能看到她头顶腾腾而起的蒸汽，发出嘟嘟的鸣叫。
这，这就不行了？
这哥特兰也太纯情了吧？
这才说到牵手呢，都没有说到坐在长凳上在月光下接吻，这就不行了？
好菜一姑娘啊！
而那边的哥特兰，将脸藏在羊羊里，双手不自禁地用力，捏的自己的舰装妖精叫个不停。
明明以前自己也没那么害羞的。虽然和牧野单独相处的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感觉，而且伴随着独处时间的增加这种感觉也更加地强烈。
但那还在波罗的海上时，她还敢闭着眼向牧野问出“愿意做我的提督么”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呢？现在再让她说这些话，她还说得出来么？
好像已经说不出来了啊。自从来到极北舰上，拿到那有着奇妙花花绿绿世界的手机，看了一些感情相关的帖子之后……
哥特兰幼小而纯洁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男性和女性在非恋人的时候应该保持着怎样的距离，在成为恋人之后又该如何一步一步循序渐进。这样的了解越多，她就越是不敢去想当初在船上发生的那一幕——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大胆地暗示一个男性的啊？
明明连牵手并肩走在一起，就已经是非常让人羞涩的事情了……
但是时雨呢？时雨好像和牧野的关系要亲密很多，甚至牵着手一起走都让人觉得一点不奇怪。
该不会，该不会她坐在这画室里还在思考为什么而画画的时候，时雨已经从牧野的床上睁眼醒来了吧？
她昨天好像没回家睡觉啊！
那牧野和时雨，会做一些什么呢？是牵牵手，还是亲一亲，还是说更多的……
少女藏在羊羊里的脸红的通透，全身都在颤栗着，似乎她的衣物并不存在，她就那么赤身裸体地站在灯光汇聚的舞台上，而有人屈着手指，指甲顺着她光滑的脊背慢慢滑下，在那嫩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褐红的划痕，而她不得不经受着这种折磨，还要被那黑暗中的目光盯着一样……
她的双腿不自禁地收缩，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软倒在地了。
“傻姑娘。”霜羽叹一口气，似乎看出面前的少女已经遐想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她忍着把那个“菜”字吞了回去，而后安抚性地说道，“这种事情要慢慢来，急不了的。你要慢慢地加深你们之间相互的了解，再慢慢告诉他你想要什么。”
“恋爱是相互的，是要两个人之间交流的，只有单方面的付出，那叫做什么？叫做舔狗。”
“舔狗，不得house。”
“没有屋子，不行。”
她将手搭在少女的肩上，慎重地说道：“我会为你应援的，这事，我帮定了。现在我们先画画，从最基础的开始。来说说看，你有什么特长。”
哥特兰慢慢将羊放下，思索了片刻。
“我会数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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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哥特兰真的没说错。
在她坐在画室里和霜羽讨论为了什么而画画之时，时雨真的刚刚在牧野的床上睁开眼醒来。
梦醒的少女，还有一点迷糊。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并不是那种那种方面的。确实有一些湿润，不过不是腿间，而是眼角。
这个梦有些悲伤，她似乎看到了在无尽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在盛夏最美的日子里，被深海的浪潮卷过。
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深海。
铺天盖地地，就像是怒吼的海洋卷起的巨浪。光是站在那股巨浪之前都似乎要窒息。
她不是没有听老师们讲过，学院里也都强调这些，那些经历过战争幸存下来的舰娘，都会告诉后辈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深海总攻之后平息了许多年，也不知道下一次深海的浪潮会在什么时候。
她坐在床上，手顺着乌黑的发丝无意识地摸了一会儿，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才换上了衣服。
毕竟是早有设计，睡衣睡裙、出门的几套衣服都装在舰装空间里。如果是像普通人那样，得专门拎个包，那早就被牧野洞悉了小心思了。
牧野先生可不是什么笨蛋，但是应该很会装傻。她也在网上问过加贺老师一些牧野以前的事，似乎学生时代的时候牧野先生就是很能调皮捣蛋装傻的，而且靠着美食，还往往能够贿赂赤城老师。
虽然赤城老师吃完擦干净嘴就不认人，该把牧野按着打还是按着打。
手机压在枕头下，昨天睡得很香睡前都没有玩，电还是满的。摸出来看了下时间，上午十点出头。她推门走出卧室，没有看到牧野的身影，今天是工作日，应该早就出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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