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191章

第253节 二四二. 时雨指导

　　气温变得很快，春日本就是阴晴不定的时节，前一日才刚刚升温，后一日忽然下了一整天的雨，温差大的离谱，而牧野也悲惨地中招。

　　感冒了，发烧了，身上被盖了好几只羊羊，虚弱地窝在床上，只能卑微地享受着饭来张口的可耻生活，一天换一个美少女喂饭。

　　真是羡煞旁人！

　　生病的感觉并不好受，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而且环境不算安静，且不说躺着的时候在现实与梦境中都鸣响着的哐啷哐啷的火车声，在多了几个小孩子后，车厢里动不动就是咿咿呀呀的打闹声。

　　如果只有一只两只驱逐舰，或许能够享受一个安静的氛围。但现在的驱逐舰多的数不过来，是真的安静不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牧野身体体质比之前好太多了，就算生病了恢复的也不算慢。躺了整整一天，又晕了小半天，第二天晚上的时候牧野已经开始装病，张开嘴等着今晚的姑娘来给自己喂饭。

　　这一晚是野炊，姑娘们都在外面吃，以舰娘的食量来说哪怕只是1U都不少，没小一个半小时拿不下来。更何况前两天天气不好，大家都只能在火车里吃火锅，唱唱“长亭外古道边”，没酒没驴，连让子弹飞一会儿打劫的麻匪都没有，忒无聊。今天好不容易出去吃，更是要多吃一段时间。

　　当然姑娘们也不可能让牧野饿着，在不打断自己吃饭的节奏的情况下也有给牧野喂饭的办法。

　　那就是让牧雨申去喂饭。

　　毕竟牧雨申是人类，又是女孩子，算饭量的话可能只有十分之一U。第一道烤肉端出来的时候牧雨申又是第一个开始吃的，等到第二道菜上桌时，牧雨申已经拿着餐布擦嘴，双手合掌，轻念多谢款待了。

　　随后牧雨申精打细算了一番，在大碗半碗装了米饭的有限空间中，硬是给牧野每一道菜都塞进去了一些，甚至还将小青菜摆成了花的形状，煞是好看，施施然地便走进了只有牧野一人的黑漆漆的车厢。

　　牧野懒洋洋地缩在被窝里，听到车厢门打开的声音，这才探出头来，懒洋洋问了句：“几点了，开饭了么？”

　　“开饭啦，卷乃先生。”

　　牧雨申脆生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脚步声响起，很快就在床边停下。接着牧雨申将牧野身上的被子往里推了一推，贴着他坐下。

　　“今晚吃烤肉的说，考虑到卷乃先生生病，不能光吃荤，我还让秋津洲做了个小青菜给卷乃先生的说。”

　　铁勺和碗轻轻碰撞着，少女也不开灯，在昏暗的光里将饭碗拿低，慢慢把饭菜均匀分布的勺递到牧野嘴前：“卷乃先生，啊——”

　　肉香扑鼻，温热的肉不烫嘴，也没有刺激的调料，合齿的一瞬便将那满满的、藏在细腻纹路中的鲜香肉汁尽皆挤压出，随后与一同落入嘴中的米饭混合，与米粒自身那微微的甜混合，封存在味蕾之中。

　　能够吃到这样的食物显然是非常荣幸之事，牧野甚至闭上眼好好回味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才看到少女期待的眼神。

　　“好吃么，卷乃先生？”

　　“好吃……但这也不是你做的，是秋津洲做的吧，你这么期待评价干什么！”

　　“但是小青菜是我洗的，牛肉也是我切好的，而且还是我喂到卷乃先生嘴里的。就像卷乃先生走进一家小餐馆，可能他饭菜做的很好吃，但用餐环境很糟糕服务很恶劣，这样卷乃先生还能很愉快地用餐么？”

　　牧雨申明显是不开心了，气鼓鼓地说着，牧野张着嘴等着下一口饭，却只能老老实实听着少女的训斥：

　　“所以说，顾客的用餐享受不单单是由食物决定的，环境服务也是很重要的。现在我这么认真给卷乃先生准备好了晚饭，还帮你把烤肉吹温，一勺里有菜有肉还有饭，不能期待评价的说？”

　　一番话说得牧野哑口无言，但这也确实是牧野理亏。和时雨相处那么久，牧野早就在及时认怂止损这一方面上修炼到了大成，此时还有病弱加成，立刻有气无力说道：“啊……确实是我错了，如果没有牧雨申的侍奉……服务，这一顿饭肯定没有这么美味，我好饿啊，可以下一口了么？”

　　“这还差不多。”少女哼哼地说道，手上动作却还是非常柔和，又是满满一勺喂进牧野嘴里。

　　很快一碗吃完，病号的胃口实在不大，一碗也就差不多饱了。牧雨申把碗勺往旁边小桌上一搁，伸手去摸牧野的额头。

　　“嗯……好像还是挺烫的。”

　　少女的小手温凉，放在额头很舒服。烧当然是退了的，但牧野此前在被窝里缩了很久，额头自然还是有些热度。

　　“卷乃先生不觉得难受么？”

　　“也还好，吃过饭舒服多了。”

　　床边忽然安静了。

　　牧野心里疑惑着，好好说着话怎么突然一下牧雨申没声音了，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卷乃先生？”

　　“嗯，怎么了。”

　　“时雨小姐告诉了我一个治发烧的方法的说，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你愿意试一下么？”

　　她的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像是那个夏天在风里穿过高草地，钻进他耳中的呼声——

　　“司令官，家里米缸又空啦！”

　　他舔了舔嘴唇，那片刻恍惚的声音戛然而止，而面前的少女还在等着他的回复。

　　“试试就试试。”他鼓起勇气说着，话音落下的一刻，便感觉到被子被撩起，寒风吹进来了短短的一瞬，接着一具柔软温热的身体滑进了被窝。

　　少女的身体僵住了，牧野僵住了，小牧野也僵住了。

　　“喂喂喂，时雨交给了你什么啊！”

　　牧雨申的声音已经轻的贴在耳朵边都快听不见，嗫嚅道：

　　“时雨小姐说，这叫什么，花吻疗法……”

　　牧野咬紧牙关，暗自发誓。

　　等病好了，一定把时雨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

　　大概周末就能把正文写完叭

第254节 二四三. 哈嗯啊歪簪

　　花吻疗法自然是没有起到作用的，反而差点让牧野旧病复发。哪怕已经是老司机，在面对突如其来送上门的刺激的时候也难以把持。

　　所幸的是心有顾虑，生怕外面哪个姑娘突然就走进了车厢，并没有往罪恶的方向前进。毕竟舰娘的感知是很敏锐的，说不定小火车摇了一摇，牧雨申叫的响了一点，这些都会让敏感的舰娘们察觉到车厢里的喂饭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但就算如此，牧野也还是知道了自己曾经的舰娘现在有多么丰硕的资本——对于一名驱逐舰来说，这确实值得夸耀。

　　然而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牧雨申对牧野却没有丝毫的态度转变，以前如何，现在依然如何，就仿佛那天那尴尬的来自时雨的误会并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和此前没有任何区别一般。

　　少女的心思总是让人揣摩不透，就像牧野不知道时雨到底是希望让他成为后宫王，还是单纯希望想要壮大镇守府；不知道那些自己熟悉的舰娘对自己的态度只是单纯的亲切，还是想要干脆地混入镇守府一般，他猜不透她们到底在想什么，而她们也很有默契地，和他的猜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这种巧妙的关系不只是出现在牧野身上，还出现在众多提督与舰娘之间。

　　这是两个种族间巧妙的默契。

　　虽然现在的牧雨申已经是人类，但曾经身为舰娘的她在这方面也有着这样的天赋，并不让牧野觉得奇怪。

　　他干脆地就这样将这段关系扔在那里，不去碰，也不去疏远，静静看着它，像是等待绿毛虫吃够树叶，蜕变成裂空座。

　　江浙多水。

　　事实上自北向南，除了陆路之外，走水路也不失为一种选择。当年的京杭大运河并没有因为频繁的战事而断流，反而被又轰开了一些，让河流通向更远的地方。

　　但还是那个原因，舰娘常年与水为伴，走水路对她们来说太过无聊。

　　于是在那哐啷哐啷的声音中，苏便被甩在了身后。在一顿非常特色的甜口苏氏早饭后，小火车沿着绕着太湖的奇妙铁轨轨迹，一路来到了浙地。

　　江浙过往多繁华，但由于近海，水域多，到了战争年代也不自禁地退耕还了湖与林。山峦叠起，湖光涟涟，牧野在车上，给舰娘们描述着八九月天里方能吃到的大闸蟹。

　　“这大闸蟹和海蟹不同，个儿要小，甭指望像什么帝王蟹一样一只十几斤。古人吃这蟹要用所谓蟹八件，讲究的是吃一个雅兴，吃一个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一只蟹吃上个大半个时辰，吃完还能把它拼回去。”

　　牧野伸手比划着，忽然想起有趣的事情，说道：“时雨，你来问我，这边方言里螃蟹怎么说？”

　　“方言？”时雨歪着头，对这个词的概念她并不是很清晰，毕竟在霓虹语的语系里方言与官腔的区别并不是太大，关西腔让关东的舰娘来听也都 听得懂。除非是琉球，那和日语都不是一个味儿了。

　　“牧野先生，螃蟹该怎么说？”

　　“哈。”

　　“哈？”时雨挑眉。

　　“哈。”牧野肯定。

　　U-511笑了起来，捂着肚子哈哈哈地笑，众姑娘也不由得莞尔。时雨在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又问道：“那鱼怎么说？”

　　“嗯。”

　　“鱼怎么说？”

　　“嗯。”

　　时雨伸手出去敲了敲牧野的头：“牧野先生，你不会脑子坏了吧。”

　　而别的姑娘也觉得有趣，哥特兰探出头来：“那提督，锅里在炖的鸭子怎么说啊？”

　　“啊。”

　　“鸭子？”

　　“啊。”

　　“完了，牧野先生真的哑巴了！”

　　“别急，问他别的看看。”秋津洲毕竟主厨，熟悉食材，刹那间便想出了下一个菜：“那提督，我们今晚要捞的虾，该怎么说啊？”

　　“歪簪。”

　　这次终于不是哑巴了。华夏语系的姑娘总算回过神，文月还轻笑着念：“我还以为牧提督在背假名呢，阿怡呜诶哦，哈黑呼还吼。（あいうえお、はひふへほ）”

　　而像哥特兰、齐柏林这些海外舰才是真的两眼一蒙圈，完全无法理解牧野叽叽咕咕说的是什么。

　　“方言，方言。”牧野笑着道，侧过头，再去望那转眼间要消失在身后的粼粼的湖光。

　　他找武藏问过路，现在的铁轨路和当年有着很大的区别，比如这沿着太湖的一段，当年就是没有的。当年只有一路的青野农田，鱼田混杂，一根一根的电线杆子与行道树飞一般消失在身后，而过了居民区又是一片的旷野。

　　记忆里的花田，便在那旷野之间。

　　还好武藏给了回复，这一段路虽然不同，但后面的铁轨却是连在一起的。毕竟她也没有那个闲情心思专门铺设一条私人的轨道，甚至现在的这一段铁轨都是以前废弃、重新启用的。

　　由于此后的路上有东方舰的停靠点，因此铁路也得拐回过去的道路，穿过杭，在地图上画一个7，一路沿着海边一直到厦门，这就是今后的路线。

　　一路平静，一路怡然。这确实是和平的年代，但这和平只是混乱狂潮的表象。十余年前的深海总攻将一段混乱的时代终结，这份终结由人类的败北宣告。

　　但人类毕竟还在，平静也会被再次打破，与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一样，这是必然。

　　自深海出现至今，人类曾经活动的痕迹虽然没有被彻底抹去，却也消散了七七八八。少了钢筋铁骨的重楼，少了直入云霄的铁塔，少了夜里遮蔽星辉与月光的霓虹灯，世界越来越呈现它原本的模样。

　　牧野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一趟旅程就这么终止，停在这片他的故土，在这自然的风光中定居下来，似乎也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不用去承受深海席卷而来的压力，不用让自己心爱的姑娘们奔往前线，没有沉没的风险，如果有一支笔让他的旅程画下句号，似乎在这里终止才是Happy End。

　　但这终究只是幻想。

　　不是同一辆火车，但却是朝着同样的方向，与十余年前那个少年带着一只懵懂的驱逐舰走过的路一般，他又一次走上了这一条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