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娘终末旅行 第16章

　　少女轻柔地问着，而后除下黑色的手套，小手按在牧野的额头上。

　　“没有发烧……牧野先生，您是睡糊涂了么？”

　　“时雨……”他看着那双离自己很近的蓝色眼睛，终于回过神，嘴角抽动了一下，将自己还搭在对方脸上的手收回，“抱歉。”

　　“没事。”时雨摇摇头，“齐柏林小姐她们说已经找到门了，藏得很隐蔽，不过欧根找到一个按钮，把门打开了。”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牧野坐起身。此前他推断通往实验室的门就在附近，便让齐柏林和欧根亲王去寻找。算了一算，也不过三十分钟的时间。

　　一家舰载机轻飘飘地在他面前盘旋着，给他和时雨带着路。不得不说航母舰娘除了战斗的时候动力强劲之外，在这种短距离的通讯上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着实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存在。

　　很快他便来到了一扇小门的门口，门已经打开，里面也是亮堂堂的，看来欧根已经进去把电闸打开了。

　　“牧野先生，就是这里了。”齐柏林身姿笔挺地守在门口，“欧根已经先进去了，您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牧野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而齐柏林在得到他的回答之后，微微躬身，随后让开半步，让牧野可以跨入门内。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一步跨出，进入到了角斗场旁的，真正的实验室之中。可他才刚刚进门，脚步便停了下来——

　　巨大的培养皿一排一排地竖立着，有些是空的，有些则碎裂了，有些里面还装着蓝色的液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化学成分。

　　“如您所见，这应该是一处生物实验室。我们找到了实验日志。”欧根亲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脸上的表情也异常地严肃，而后将一本小册子交到牧野手上，“请您过目。”

　　“呼……”牧野再次调整了一下心情。如果有实验日志，当年发生的事情他便可以一五一十地知悉，以验证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否正确。

　　但是有实验日志也意味着，这个真相必然会被舰娘们知道，如果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黑暗，他不知道面前两位单纯的德意志舰娘，还有那虽然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看似阅历丰富实则还像一张白纸一样的时雨，究竟能否接受——

　　可既然真相摆在眼前，她们也有知情权。

　　他并不能去欺瞒她们。

　　看来得编一个很长的故事，来让她们理解，所谓人类这一物种，和舰娘并不相同了——

　　牧野如此想着，慢慢翻开了那本册子。

　　【海军历33年7月31日，由德意志海军最高司令部亲自下达，由我sofia负责……】

　　“海军历33年，大概是十……十五年前？sofia？是女名么？”

　　【沉睡的北方女王计划，正式启动。】

　　“嗯？”牧野看着这个定下的计划名称，微微皱眉。

　　【我们用了三年的时间收集深海怨念，为此击沉深海战列タ级3艘，深海战列ル级7艘，深海重巡ネ级8艘……】

　　数字模糊了一大串，像是墨水不小心倒在了纸上，但这不过是一些数值，并不重要。

　　牧野继续向下看去：

　　【战沉轻巡舰娘两名，驱逐舰娘两名。向英雄致敬。】

　　战沉……

　　牧野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两个字太过尖锐，让他的呼吸都一下停滞了片刻。他回过头看了看，三名舰娘都没有待在自己的身后，而是在搜索着实验室，这让他长出一口气。

　　【为了让沉睡的北方女王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特邀舰娘俾斯麦参与协助。】

　　“俾斯麦？”牧野再次皱眉。

　　如果这位俾斯麦和现存于德意志大地上的俾斯麦是同一位，那么很显然，俾斯麦对于实验室之类的事情是知情的——如此想来，或许齐柏林和欧根真的对这些一无所知，但是俾斯麦指挥她们，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搜寻实验室。

　　【8月15日，我们调取了深海驱逐舰的深海怨念，但是在陆地上深海怨念太容易散去，深海驱逐被转交隔壁实验室。】

　　“隔壁实验室？”牧野敏锐地捕捉到了日志上的用词，随后继续往后翻阅。

　　【8月17日，俾斯麦提交第一次舰装数据。如何将深海怨念定型成舰装的样子，这实在难度太高。我们尝试用计算机建模，但深海怨念可以轻易侵蚀普通的模型……】

　　【8月25日，俾斯麦提交第二次舰装数据，捕获到的深海重巡暴动，被俾斯麦击沉，损失了十三个培养槽。】

　　【8月31日，深海怨念开始凝聚出新的深海，我们申请聘请舰娘护卫，但是被拒绝……】

　　【9月3日，新的深海被转移给隔壁实验室，隔壁的女孩真的很可怜。】

　　日志一路下来都是絮絮叨叨的，相比起实验日志，反而更像是个人的日记。牧野快速地翻阅着，愈发明白，他们所进入的这个实验室与外面那个角斗场无关——倒也不是完全无关，在那里战斗的少女所面对的对手，有许多都是来自这一处实验室。

　　而这一处实验室研究的目标，在隔壁那实干型的研究面前，显得滑稽可笑——

　　通过深海怨念凝聚出舰装，以唤醒“沉睡的北方女王”。

　　那么德意志历史上，有哪位担得起这个名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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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这就是构思的两个计划，一个人造舰娘是让人去成为舰娘，而第二个则是唤出根本不存在的舰娘——毕竟舰c里没有这位。搞怪一点的指的是后者，黑暗一点的是前者。

　　最后整合了一下，都写出来了，因为这是人类为了求生，而做出的最大努力的挣扎。

　　但是无论实验室是怎样的都不重要，因为在文里的时间线上人类已经基本宣告GG，大陆上的计划也不可能再次重启了。

　　重要的是写主角的心态，主角对待舰娘，主角认为人类如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写好就是了。

　　感谢阅读。

第30节 三十. 沉睡的北方女王

　　【海军开始怀疑我的方案的可行性，为了解释这一点我花了很大的功夫，甚至还请俾斯麦来帮忙。】

　　【但这确实不是什么需要怀疑的事情——从深海怨念当中提取出可以转化为舰装的因子，再以俾斯麦的数据进行引导重构，构造成同型舰的舰装，在理论上这是完全可行的。】

　　【只要他们没法推翻“净化深海怨念可以唤醒舰娘”这一现实，我的实验就能进行下去。】

　　实验室中，舰娘们的脚步早已走远。这一看似只放着一堆培养槽的实验室的空间比想象中的大，如果每一个培养槽都是用来存放深海怨念的，那当年海军给予这个实验的支持力度还是非常大的。

　　但这种支持实验到底可行不可行，如果让牧野来说，他拿捏不准。从他看来，与其进行这样的实验，不如多去前线打上几仗，净化一些海域，运气好点还能唤醒一些新的舰娘。

　　但在那个时候，人类需要的真的只是“舰娘”么？

　　还是说，需要的是，“强大的舰娘”？

　　德意志帝国，或者说所有人类势力在那个年代的心理，此刻牧野已经完全了然于胸。这两处同时进行的实验，恰恰是两种于绝境之中人类尽最大能力的努力的体现——

　　他们首先明确，只有舰娘可以对抗深海。

　　其次选择两条路，一，提升数量，即隔壁实验室的人造舰娘计划，在数量上和深海一定程度分庭抗礼，分担原装舰娘的 压力。

　　二，提升质量，即这一个实验室进行的，所谓【沉睡的北方女王】计划。

　　而特意聘请俾斯麦来协助实验进行，对于德意志来说所剩下的选择那就只有一个——

　　俾斯麦级二号舰，提尔比茨。

　　一生都在北方的海港里停泊着，连出战的机会都未曾有过的“沉睡的北方女王”，提尔比茨。

　　如果真的能够建造出提尔比茨，那对德意志的海军战力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补强。想想，身为俾斯麦的同型舰，有前辈俾斯麦的教导，在战斗技巧上根本不用担心，想来很快就能成为闪亮的德意志双子星，对德意志来说绝对是极大的补强。

　　只不过这两个计划都失败了。

　　而当这一切失败之后，就再也没有可以言说的了——如果获得了对深海的胜利，那么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毕竟史书只有胜者书写。如果此刻人类是在陆地上勉强苟存，可能还会对实验室进行惩戒，因为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没有取得成果。

　　但是现在的人类已经是无根浮草，只能寄宿在方舟之上。

　　那么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去谈论当年的实验究竟有无意义了。

　　牧野拿着日志的手垂了下去，他已经没有再翻阅下去的兴趣了。循着声音找寻着三名舰娘的声音，一路之上他抬起头看着那一根根巨大的培养槽，越是往后的培养槽越是完整，有些甚至里面一团漆黑，有什么东西蜷缩着。

　　他凑上去看，才发现那里面竟然是未成形的深海栖舰，只有小半个构成了深海的形状，估计是在实验室停工时掐断了供养，深海怨念过于稀薄，没法继续成长。

　　“牧野先生，齐柏林让您赶紧去前面——请务必小心，我们不确定是否每一个培养槽里的深海都是无生命的——齐柏林已经发现了之前那只深海重巡ネ级待的培养槽，培养槽破碎的痕迹是新的。”

　　时雨小跑着回到牧野的面前，看到牧野靠培养槽那么近，连忙出声提醒道。

　　“没事，我就只是看看。”牧野摇摇头，随后看向面前的少女。少女的脸上竟然有一些红扑扑的，看起来激动异常，显然是回来向牧野传达些什么的，“齐柏林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啊，齐柏林想让您赶快去看一下，我们发现了一个……恩，很不得了的东西。”

　　她随即拉住了牧野的袖子，自然而然滑到了他的手腕上，而后少女带着牧野小跑着，穿过无数培养槽——它们大多完整，有些里面是空的，而但凡装着深海的，个头都不小，甚至牧野看到了一门战列舰主炮的炮管，不过只有一瞬，他便被时雨拉着穿了过去。

　　他们很快来到了实验室的尽头。

　　而光线在此处暗了。

　　两名金发的德意志舰娘昂着头，正望着高处的什么。牧野轻手轻脚地走到她们的身后，一向敏锐的舰娘却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依然抬着头，盯着在墙上的某物。

　　如痴如醉。

　　于是他也抬起头，可谁想，当他注视到镶嵌在墙壁之中的那个巨大的透明箱中之物之时，目光便再也舍不得挪开——

　　黯淡的光线不足以照亮它的全身，但是已经将它所有出彩之处都覆盖。毫无疑问，这是一具舰娘的舰装。而牧野在这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所目睹的这具舰装。

　　华丽？不不不，在那不算明亮的光下，它虽然有着银亮的金属色泽，但是除开炮管的部分，炮架被大片的暗灰色覆盖着，反而显得低调而内敛。

　　狰狞？那也不恰当。四座主炮均匀分布在修长而优雅的船头船尾两截上，舰中的部分上虽然堆积着副炮，却毫不显臃肿，反而有一种奇特的层次美感。

　　但如果你要说它内敛，却又觉不合适——那38cm的连装炮或许在那个时代当中并非是最出色的武器，但是当它的炮管扬起锁定的一刻，4*2共八发炮弹的投射量，任谁也不敢接上一轮。

　　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在那个透明的箱中，就如它历史上的原型一般，一直沉睡在北方的海港之中。

　　在这并不庞大而显得非常精巧的一具舰装之下，是一块铭牌，用暗银色的字体雕刻着它的名字：

　　Schlachtschiff Tirpitz。

　　失去力量的手指没法拿捏住书页，下垂的日志的页面快速在手中翻动着，当牧野反应过来，重新拿起那本sophia的日志之时，已经在最后一页：

　　【2月25日】

　　【实验，成功。】

　　【她太美了，我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舰装，哪怕是俾斯麦的，也没有她那么的耀眼，我爱她，我想她在海面上航行，我想看到她满载军功——】

　　再无下文。

　　那是海军历41年的2月25日，旧欧陆正式宣布失陷。深海攻上大陆，德意志已然开始撤离。

　　同年，俾斯麦宣布留守德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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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呜睡着了，晚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