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级四番舰
而桌子的左手边，黑发的IJN驱逐舰少女正拿着针线，在织着什么。
“在织什么？”牧野剥完一个橘子，将上面细丝都挑干净，掰下一瓣递到少女嘴前。而时雨自然而然张开咬住。
“牧野先生猜猜看？”
“嗯……”
牧野看着那才织了一点点，形状都看不出的织物，干脆大胆一点，硬猜一个：
“嗯，婴儿毛衣？”
“啪！”毛线球砸在牧野脸上，时雨哼着声捡回线球，白了他一眼：
“讨厌，想要生九个，那和哥特兰去生啊。”
“诶嘿。”牧野吐吐舌头，又给时雨递去一瓣橘子。
这个事情并没有向时雨隐瞒——当然不是牧野不想隐瞒，而是实在架不住少女凶猛的攻势。
他只是在汇报工作情况的时候老实交代了和哥特兰去破冰船上好好聊过天，就被时雨摇晃着腰好久，最后只能坦诚。
这话里有没有醋意，牧野是真听不出来。虽然不敢说百分百了解时雨，但平日的一颦一笑还是能知道少女是喜是怒。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难以分辨。
是真的难懂。
“是给牧野先生织的围巾啦。”
“又织围巾？之前不是已经织过一条了？”
“天那么冷，牧野先生三天两头出去开会，都得戴围巾，每天都戴同一条怎么行。”
时雨认真地说着，手上的活没有停，嘴上顿了一顿，而后朝着牧野张张嘴。
于是牧野又剥一片，塞到少女嘴里。
场面又回归安静，毕竟U-511睡的正香，如果闹腾起来，把小姑娘吵醒了可不好。
这样平静的冬夜日常才刚刚开始了几天。虽然每天都是黑夜，但却没有任何走在黑暗里的感觉。
与牧野此前十三年经历的无数个日夜相比，这段日子都温暖无比，让人走在其中，回忆过去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有一种难以言说，甚至想要落泪的感觉。
而在此两天之后，十月十五日，极北舰的行进突然停了——
北地群岛，到了。
第193节 一八五. 诚哥战斗过的地方
北地群岛。
由少先队员岛、共青团员岛、十月革命岛以及布尔什维克岛组成的，位于俄罗斯上方，毗邻北冰洋的群岛，自过去的年代开始就没有多少人类居住。
也只有在最下方，最贴近俄罗斯的布尔什维克岛上，曾经有人类生存过。当然也没有农业发展的空间，那里生活的人类都靠狩猎海豹、海象、海鲸为生。
时至今日，出海狩猎被深海抓到的几率比抓海豹海象几率还要高，自然是不会有人再在那里生存了。
极北舰停靠在最上方的共青团员岛旁，进行进入北冰洋前的准备修整阶段。
这么多年在这条航线上航行，极北舰官方当然在这些沿路会停靠的岛屿建设了一些基础的建筑。对于现在的舰娘科技来说，冰川并不是他们建筑的阻碍，甚至还能提供一定的供暖，以及类似极北舰本身拥有的护罩，为岛上营造出一块可以供人暂居的区域。
牧野家镇守府今天起得都很早。
登陆北地群岛，本身就是既定项目之一。甚至在他们还没有到达极北舰之前，时雨就指着地图，告诉牧野，这是她这趟旅程，打算去的最北的陆地。
自德文科岛到北地群岛，时雨的这一趟计划中的旅程，至此才划下句号。
而在这里，还有最后一件这趟旅行必须要做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有舰装空间的好处就在于，出门的时候可以不用提着大包小包。此刻的牧野被一身身漂亮冬装包裹着的姑娘们环绕着，四周莺莺燕燕，忍不住在心里赞美舰装空间。
试想，如果没有舰装空间，出门旅游的时候自己手里还得提着大包小包，怎么看都不是提督，而是被大小姐们雇来当苦力的劳工。
要下船还是得走那一套流程，先到极北舰委员会找利托里奥报备。一次两次之后，只要先在联络软件上和利托里奥招呼一声，到一环中心去签个字就好，都不需要费事。
而后坐电梯一路下行，来到四层，搭快艇登岛。这一次上岸的提督明显要比此前在谢韦尔内岛的人要多的多。电梯门口排着长队，牧野张望一下，发现自己熟悉的提督，例如大不列颠老绅士佛朗西斯和他家的高雄爱宕、米哈伊尔和中同志大同志，如月奈绪和瑞凤……几乎都在此列中。
这让他稍稍有些惊讶。
不过他很快也知道原因了。到达谢韦尔内岛才堪堪八月，白昼还是一天的主旋律，那岛上除了一些仓库以及工业设施外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什么好玩的。
但北地群岛就不一样了。
北地群岛上基础的居住设施都完善，简单来说就是有好几套小别墅。普通人一般没有什么登岛的闲情雅致，这些别墅也只有提督会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是极夜。
北地群岛是这条航线上，唯一一片可以让人在苍穹之下仰望天空、不用被保护罩隔离的陆地。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舰娘和提督来到这里，在极北舰修整的日子里驻留于此。
————————
远望或为冰海，或为冰川。快艇的甲板上根本没法站人，寒风呼啸，别说身上贴着十几块暖宝宝，哪怕自己就是暖宝宝，也得被风吹的冰冰凉，扔到水上还能浮起来。
牧野老老实实坐在船舱里，和自家的姑娘们一起。这一次算是镇守府集体旅行，出来看极光还只和时雨在一起，那也未免有些太过厚此薄彼了。
他牧野，讲究的就是一个公正公平公开，头上手上脚背上各顶碗水，都不会有一碗泼出来！
吹的他自己都不信。
不过他这一行人在船舱里也实在有些太过瞩目，因为人实在太多。一般提督出游也就带个两三个舰娘，哪有他牧野这样直接带个六人编队过来的——
也只有在电梯里的时候，大不列颠老绅士被挤在角落双峰交汇的场景能和牧野这被莺莺燕燕围在中间的场面比上一比了。
提督之间，也只有相互比较熟悉的人容易知道各自的镇守府有些什么舰娘。牧野虽然经常参加会议，但报舰娘名字的时候一般也只会报秘书舰是时雨。
这让许多不过点头之交的提督在看到这幅阵仗的时候大吃一惊，甚至聚在一起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牧野？他不就只有一条驱逐么？”
“我记得他是只有一条驱逐舰来着……那谁解释一下，这两个金发的德意志舰娘是怎么回事？”
“首先排除俾斯麦。”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俾斯麦，俾斯麦怎么会扎双马尾，这是齐柏林和欧根——问题就在于，这*为什么能有齐柏林和欧根啊？”
“齐柏林？我记得是航母吧……你说的这个齐柏林，她厉害么？”
“她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她真的是那种，那种近战可以把你暴打的……不对，关键在于他一个新人为什么直接就有航母了啊！”
而牧野这边的姑娘们，听着那些提督的谈论，忍不住咯咯咯地笑。
“俾斯麦长官其实也是会扎双马尾的。”
齐柏林堪堪止住笑声，开口说道。
“俾斯麦也会扎双马尾？”
“嗯，我给她扎过，不过不是很适合。”
牧野回忆了一下俾斯麦的造型，再脑补了一下俾斯麦被欧根和齐柏林按在凳子上扎双马尾的样子……
嗯，确实不适合。
闲聊中时间飞逝，转眼快艇就到了岸边。上岸后牧野再次化身暖宝宝超级北极熊战士，结果却发现护罩的范围已经将岸边这块笼罩在内。
结果自然是匆匆忙忙脱棉袄，再把暖宝宝撕下来，恢复正常的样子。
护罩内恒温的存在让冰川不会重新冻结，路面上也是加装了保温层，这是建筑得以在此建造的根本。穿过一小块的工业区，很快就到了别墅区。
牧野拿着门钥匙，他们镇守府被分配的是比较边缘的一栋房子，只要再朝外走上几分钟，就可以到达护罩外的地方。
等进了屋，舰娘们开始一样一样地把舰装空间里堆积着的东西取出来，很快就将几乎没有什么生活设施的小别墅变成如他们镇守府一般温暖的存在。
在这里，他们将度过七天的时间。
宁静的月光落在不远处的冰山上，满是冰与雪的世界里黑夜并不显得黑暗，泛着一点奇妙的紫，而高远处却又是深邃的幽蓝间杂着的黑。
自然的色彩难以用言语去描述，尤其是当那些本就瑰丽的色彩混杂在一起之时，就更加难以去言说。
甲方提出的五彩斑斓的黑，或许很难跃然于纸上。但是在自然的景色里，说不定就在哪里活跃着。
牧野躺在小楼天台的躺椅上，仰头望着这一片星光闪烁的天。
这已经是十月中，当他注意到这个时间的时候，心中忍不住会发出“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的感叹。
毕竟几个月前，他还是蹲在监狱里，等着资源耗尽饿死的囚犯。
往年的这个季节，是德文科岛最凉快的时候，也是干活最舒服的日子。但是身为囚犯并没有什么自由可言，抬头看看十月的白天他做过不少，但是十月份的夜晚，深海来袭之前却是久久未见。
只记得牢房单间天花板上的斑点痕迹，还有人在上面用指甲刻下过字。
“牧野先生，在想什么呢？”
天台门吱嘎一声响，黑发的少女从楼道里探头出来。
牧野瞥了她一眼，发现少女只穿着一身睡裙，身上裹了一条毯子。头发的发尾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洗过澡，正准备睡觉。
他招招手，时雨立刻乖乖地走了过来，干脆地坐在他的腿上，被他伸手环住腰，也不反抗。
“我在等极光出现呀。”
他抱着温香软玉的身体，这才回应道。
然而时雨对他的这个回答却不满意，斜侧过身，后仰着头看牧野：
“我怎么觉得牧野先生在想心事呢？”
“果然瞒不过你。”牧野大大方方承认。
他稍稍停顿，等着怀里的姑娘向后靠一靠，更加契合地贴在他身上，这才开口道：
“其实是觉得有一点茫然。”
“茫然？”
“几个月前我还在蹲牢子，当监狱里最后一个犯人。几个月后我却在别墅的天台上抱着漂亮的姑娘。平时没注意到这种事情，但一旦注意到，就会产生一种很大的落差感以及不真实感。”
“哦……没听懂。”时雨长长“哦”了一声，随后摇头，“有什么好茫然的，就算有落差，也不用在意以前怎么样啊？一路上的事情都是牧野先生好好经历了的，又不是你冒名顶替谁，抢来的偷来的。”
他伸出手，在少女尖俏的鼻尖上捏了一下：“就你会替人开脱。”
“才不是替人开脱，我说的都是事实。”时雨不满道，“牧野先生一路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带我走过普罗旺斯，走过德意志，一直走到极北舰上，这些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度过的，别人拿不走的。”
突然一下着急起来、好像在宣誓主权一样的少女让牧野不由得有点纳闷，自己好像还没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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