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这才是回归了最原始纯粹的……死亡的本质。
一丝不苟地将走到尽头的生命引向终结，而不是以病态的渴求亲自收割鲜活的生命。
“做到这一步，花了我很长很长的时间。”
初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很难想象，祂最初的力量是这样的，对吗？”
无边的黑暗逐渐消散，然后又在德克萨斯的背后组成了一堵隔绝了世界的墙。
德克萨斯腰上的弯刀剧烈颤抖，随后不受控制地飞到了那个平凡的鲁珀男人手上。
“了不起。”德克萨斯轻声说。
“仅仅只是如此而已。”
初摇了摇头：“这始终……不是我的东西，死亡依然是死亡，但祂所掌握的权柄，已经不是当初的权柄了。”
“我们的力量来源于祂，也就是说……”
原本漆黑的雾气毫无征兆地猛然暴动起来，猩红血气自底层向上蔓延，转瞬之间便侵染了整片黑暗。
现在，这是德克萨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了。
对于生命的渴求，无限的贪婪。
“就是如此。”
初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即便我已经触摸到了死亡的真实，但依然没有任何意义。”
“我在祂的老路上走的太深，已经没有将其颠覆的可能。”
对芬里尔的死亡之力掌握的越发极限，初便越发受到芬里尔的约束，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永远没有办法战胜神灵了。
“所以我一直在等。”
初慢慢朝德克萨斯走去。
“一百年，两百年，三百年……”
“我一直在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年轻的德克萨斯。”
“那个可以向神灵举起刀剑的人。”
“当你面对祂的时候，你需要一把武器，一把……可以对祂造成致命伤的武器，而那把武器……”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当这里停止跳动的时候，你会拿到它。”
“芬里尔为什么突然会想要断绝死亡，纯粹自己的力量？”
德克萨斯问：“祂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拥有更加庞大的权柄吗？”
“你想听我的想法？”初的步伐很平缓，还没走到能和德克萨斯开始厮杀的距离内。
“当然。”
“看到那些暴动的死亡之力了吗？”
初指了指德克萨斯身后的血雾：
“死亡本来只是正式将生命引向终结，而不是肆无忌惮的收割一切生命并以此为乐，那不是死亡，那是……屠杀。”
“所以，我的答案听起来会很可笑。”
“我觉得，祂已经疯了。”
“……疯了？”
“凡人登临神灵的阶位只有一种下场，那就是被规则同化，成为世界的一部分，思考对于祂们来说只是用来方便我们理解的表象，祂们不需要也不会思考，祂们只是在按照规则运转世界，这就是神灵。”
初站定脚步，看着德克萨斯：“但祂并没有被规则同化，祂以人类的思维，在我们无法触及，无法理解的更高层面，独自存在了成千上万年。”
“想要活下去，就会变得扭曲，就和我们一样。”
“只不过我们是为了活下来，而祂……是要保持身为人的思想。”
鲁珀男人平静地反问：“你觉得这可能吗？”
沉默了很久之后，德克萨斯依然没有回答。
“就像现在活着的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妄图维持自我的祂，当然会陷入扭曲和疯狂。”
“不然，死亡之力也不会被扭曲成这样。”
初将弯刀举起，对准德克萨斯：“那么，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就快点开始吧。”
“尽早……结束这一切。”
“已经疯了的芬里尔需要更加庞大的权柄，祂想要用那份权柄结束祂的疯狂，还是……”
“……”
德克萨斯的脑海中突然浮现起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那是答案，有关现在的芬里尔，到底象征着什么权柄的终极答案。
但在这个关头，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这个猜想到底正确与否了，初已经将自己知晓的东西和盘托出，剩下来的，就只有一场决出生死的战斗。
当这场战斗结束后，就是真正的万事俱备了。
“来吧。”
于是，狼亮出獠牙。
“很好。”
初欣然点头，然后把弯刀向前伸。
他身前的德克萨斯，也慢慢将光刃伸了过去。
那平静的模样，根本不像是要开启一场生死搏杀。
实际上，这也确实不是一场在武力层面上的搏杀。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初要确认德克萨斯的资格，德克萨斯要在初身上得到经验。
不管是资格还是经验，都只与最后那一场战斗有关。
而那场战斗，恰好和武力没有任何关系。
凡人永远不可能以武力忤逆神明，那千万分之一的胜算，只存在于意志与精神的交锋当中。
那是隐藏在灵魂中的战场。
当德克萨斯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这个自己熟悉无比的空间，灵魂的空间。
这才是她与初交战的地方，纯粹的意志之间的交锋，本质上的碰撞。
“这就是……你的灵魂。”
初低沉的声音飘荡在上空，他凝视着德克萨斯与现实躯壳毫无二致的灵魂外表，轻声说：
“极致，纯粹，毫无杂质，无限强大。”
“令人叹服。”
“那么你呢？”德克萨斯抬头看向上方。
“我？比你差远了。”
下一刻，德克萨斯看到了血云。
翻滚着数以万计，十万计的哀嚎生灵的血云。
无穷无尽的憎恨，永不止歇的愤怒，没有尽头的渴望在血云当中翻滚。
“这就是我的灵魂，应该在炼狱中熊熊燃烧的灵魂。”
那可怖的血云化作人脸，对德克萨斯说：
“开始吧，年轻的德克萨斯。”
“你要赢。”
第672节 第六百一十九章——武器
在这个空间中经历过数次战斗的德克萨斯很平静。
灵魂空间中的物理对抗不过是意志碰撞的具体体现，这里的力量并不取决于实际世界的力量，不过同样会受到力量本质的影响。
初所具象化的力量，是继承自芬里尔的，已经扭曲的死亡之力，从那团尖叫翻滚这的血色云雾就能看出，一直保持着平静姿态的初到底承受着多大的折磨。
他的灵魂……就像是一个变异的天灾。
哀嚎着的亡灵自血云中落下，畸变的躯体承载着永无止境的愤怒与无法湮灭的仇恨。
德克萨斯平静的收回停留在血云上的视线，注视降下的亡灵。
暗淡破败的残刀在划出了一道扭曲的细线。
一刹间，血红的亡灵被一分为二。
出现在消散亡灵身后的德克萨斯默然无言，她只是将长刀对准天空中的血云，等待着下一次的攻击。
他们之间的厮杀，是初对于德克萨斯的一场考验。
他要确认德克萨斯拥有承载这一切的意志与器量，然后才会把他口中的“武器”交予德克萨斯——虽然德克萨斯不知道那是什么。
于是，又有亡灵从血云中降下。
这一次，是整整一百个。
就好像刚刚的那个亡灵只不过是在和德克萨斯打招呼一样。
谁也不知道初到底活了多少年，对死亡之力的参透已经到了一个能够短暂的还原真实且纯粹的死亡权柄的存在，除非他想死，否则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可能有人杀死他。
那么，他到底杀了多少人，那团血云中……又究竟有多少不甘的亡灵？
穿着灰色风衣的德克萨斯并不如何在乎，就像她的灵魂显像是她叙拉古时最纯粹的模样一样，现在的她只考虑一件事，也就是初所说的那一件事——赢。
这是一场乏味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