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想请你喝一杯，是件很困难的事吗？”陈冷着脸，把头盔夹在胳膊下，“还是说我还不如我们近卫局的前台小姑娘？”
而站在原地的鲁珀小姐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最后还是坐到了摩托车的后方，对德克萨斯来说，如果只是出去喝点东西的话，在空闲时间倒也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陈开的不是很快，所以德克萨斯只是沉默的抓着摩托车两侧的金属架，她很少会在任务本身之外的东西花太多心思，虽然一开始对于这个任务的合理性以及种种东西都有些许迷茫，不过她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于思考该如何完成这件任务上。
而落在一直关注着后视镜的陈眼中，德克萨斯的面庞上似乎有笼上了浓浓的忧愁，心中烦躁的思绪更盛。
陈和德克萨斯很像，是那种鲜有剧烈情绪波动，总是克制着自己的人，但是一旦牵扯到那些对她们来说最核心，最不可进犯的秘密，却又会变成一个相当情绪化的人。
摩托车突然提速，德克萨斯下意识地放开了握着金属架的手，然后环在了陈的腰上。
觉得稍有冒犯的德克萨斯想把手松开，但陈却用一只手按住了德克萨斯的手。
“抱着就行了。”
她的声音透过头盔，显得有些沉闷。
于是德克萨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环着陈的腰。
陈小姐并不擅长心理工作，如果她擅长做这件事的话，她与她曾经的小小朋友也不会走向两个极端，所以她只会笨拙地做一些认为能够安慰到别人的事来安慰她想安慰的人，比如说现在的德克萨斯。
起码，要能够让她感受到来自别人的温暖。
——但其实现在的德克萨斯在思考为什么陈会变得这么奇怪。
摩托车行驶在街道上，很快掠过了一个又一个拐角，最后停留在了一家咖啡馆门口。
“到了。”
陈摘下头盔晃了晃脑袋，把头盔挂到了摩托车的后视镜上。
德克萨斯安安静静地从车上下来，跟在陈身后，像只乖巧又听话的宠物。
这一切落入陈的眼中，却又好像是一个孤独而无助的灵魂在为自己的未来而迷茫一样。
——但其实德克萨斯只是在思考要不要给能天使她们带点东西回去。
推开门，陈像是常客一样朝店员点了一杯咖啡，然后转头看向德克萨斯：
“你要喝点什么？”
德克萨斯想了想：“和你一样。”
陈先是一怔，然后转过身，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极淡极淡的笑意，然后转瞬即逝。
她认为，德克萨斯在刚才的那句话中，已经下意识地给予了自己一定程度的信任，这是件好事。
——但其实德克萨斯每次跟别人出去喝点什么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因为对于德克萨斯而言喝什么都无所谓，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听到她这么说，就会很高兴。
两人坐到位置上，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没人开口说话。
直到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服务员小姐一脸微妙的看着她们俩，仍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德克萨斯端起咖啡，浅浅地抿了一口，然后开口打破了略显尴尬的僵局。
“所以，陈长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德克萨斯平静地看着陈。
“我……”
陈张了张嘴，继续看着窗外，并没有看德克萨斯。
“我只是单纯地想请你喝一杯而已。”
“可是……”德克萨斯歪歪头，“那些做前台的女孩，来找我喝点什么的时候，其实都是想和我说些什么。”
“你难道不是吗？”
陈原本是想要去谈及那些她“自认为”的东西的，但她发现……这貌似有些太过了。
她和德克萨斯，还没有熟到能够平和地谈论着过往的地步。
所以她才会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道和德克萨斯说些什么，不过既然现在德克萨斯给了她台阶下，那么……
她将视线转回到德克萨斯脸上，发现德克萨斯那纯净的琥珀色眼眸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工作上的事……可以吗？”
她鬼使神差地这般说道。
德克萨斯捧着茶杯，眉眼微微弯起，那张平日里向来冷淡的面庞上浮现起温和的笑意。
“当然。”
她柔声说道。
看着德克萨斯温婉的笑容，陈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但实际上，这是德克萨斯经常和其它女孩子，包括能天使她们独处的时候，几乎已经变成了本能地习惯，因为她发现只要自己这么笑着，跟她说话的女孩心情就会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变好起来。
她感觉到陈好像那里有些不对劲，于是觉得陈可能是心情不太好，于是就下意识地朝她这样温和地笑了笑。
但是，德克萨斯并不清楚，一直以性冷淡形象示人的她，在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会有多大的杀伤力——哪怕她是出于好意。
真是……罪孽深重啊（叹气）
第29节 第二十七章——被逮到的把柄的渣狼小姐
“所以说，那些得了矿石病的暴徒真的很难对付啊。”
原本是想要开导德克萨斯的陈，开始莫名其妙地向德克萨斯倾倒工作上的苦水。
“暴徒……”德克萨斯捧着杯子，“你是说，整合运动吗？”
陈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然后默默点头。
“我记得在几年前，那只是个没什么组织性的感染者地下组织而已。”
德克萨斯看向窗外，龙门繁华的街市象征着这座新兴城邦看似光明的未来，但是不管是德克萨斯还是陈都很清楚，这座城市的阴影出有多少难以启齿的龌龊和黑暗。
感染者，无论在哪都不会受到真正称得上公平而正直的对待，越是繁华的城市，越是如此。
龙门也有贫民窟，也有破败萧条的角落，那里是大部分感染者们的聚集地，他们在龙门的光鲜的倒影下苟活，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也没有人关心他们在想些什么。
“德克萨斯……你是怎么看待感染者的？”
话题不知为何转变的严肃而沉重，陈抿了一口咖啡，眼眸微垂，似乎在看着咖啡表面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庞。
但是德克萨斯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陈。
陈没有听到德克萨斯的回应，自嘲地笑了笑。
“抱歉，问了一个让你为难的问题。”
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一个同样的答案可以有无数个侧面的解答，哪怕这个答案是善意的，也有可能在善意的表象下隐藏着对感染者的轻蔑和不屑。
所以问这种问题是没有意义的，因为问问题的人，会主观地根据自己的想法来理解对方的回答。
不过，德克萨斯是不一样的，她只是单纯的没有什么想法而已，就像是对生活中绝大多数事情一样，她不说话，只是对那些事物鲜有看法。
但是她能从陈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有染上矿石病的朋友，是吗？”
德克萨斯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道。
既然之前已经看出了陈心情似乎有些不好，那么这个问题也许就是陈心情不好的关键，德克萨斯这样想着。
而之所以想要帮助陈，除了德克萨斯因为那个穿越者而对绝大多数美少女本能的好感以外，更重要的是和陈搞好关系的话，她就能在能天使小姐甚至是可颂小姐闯出什么大祸前做些弥补。
嗯……这对空的偶像生涯也有不小的帮助，虽然空有企鹅物流作为后盾，但德克萨斯并不介意为她的身心安全多上一道保险。
不过陈并不知道德克萨斯的心思，德克萨斯刚刚的那句话瞬间让陈想到了她那位过去的小小朋友，也让她……想到了更多。
但是，陈却和德克萨斯一样，没有给予回应。
那是她心中最深的，最不可触碰的秘密，那些片段只要回忆起哪怕一丝，都会让陈感受到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苦痛和憎怒。
这些东西连与她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星熊都不曾知晓，陈没有道理也没有可能把这些东西告诉给德克萨斯，哪怕在她看来带德克萨斯的命运轨迹与自己十分相似，哪怕她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不小的好感，也不可能。
只要是正常人都不可能把自己心中的秘密轻而易举地向一个只是有几面之缘的人倾吐而出，更何况是向陈这样在多数时候封闭着自己情感的人，如果陈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敞开心扉，那简直比三流小说还要恶俗一万倍。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刚才那么尴尬，起码她们都因为一个话题而有了共鸣。
一个感染者朋友……哪里是朋友那么简单。
无论是对于德克萨斯还是对于陈来说，那个她都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所以她们都能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奇妙的同理心。
所以与其说是她们俩被动的陷入沉默，倒不如说是德克萨斯和陈都选择了这短暂而默契的沉寂共鸣来获得些许慰藉。
热气散尽，陈将最后一口咖啡喝完，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德克萨斯。
女孩侧着头，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着眼，好像在休息。
德克萨斯确实有些累了，昨天晚上让能天使她们睡自己的房间，但她在办公室其实也没睡觉，一晚上都在整理资料，虽然对德克萨斯来说一晚上不睡其实算不上什么，但是和陈在一起时，刚刚那种默契的放松感让她稍微放松了警惕，小憩了一会儿。
“喝咖啡了也能睡着吗……平时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吧？”
陈安静地端详着德克萨斯的睡脸，然后忍不住轻笑起来。
“明明这副样子也还蛮可爱的，为什么平常一直冷着脸呢？”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就把这张照片当做以后开导她的道具好了。”
对偷拍这种行径没有丝毫心虚之感的正义警官陈sir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收好，然后下意识地瞟到了德克萨斯放在桌上的那叠厚度不小的文件。
“从酒店那里出来还抱着这么多文件……是什么新的任务吗？”
不过偷拍归偷拍，偷看别人私密文件这种事情陈当然是不会做的，陈也知道德克萨斯只是浅浅的小憩而已，只要有人稍微进犯到她的领域内，她瞬间就能醒来。
嗯……偷拍当然算不上进犯到她领域。
哈？你说为什么不算？你问我干什么？去问那个条子啊。
不过只是那一眼，她还是看到了最上面的文件上最显眼的三个字。
“罗德岛……”
陈轻声念着那三个字，很快在自己的脑海中找到了关于这个组织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