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907章

作者:萧舒

  他站在院中,呆立不动,脑袋微垂,黯淡的月光下,双眼精芒闪动,若隐若现,忽明忽暗。

  他心中有股不祥之感,似乎这个萧观澜身上蒙着一层迷雾,若隐若现,隐隐透出神秘。

  这种直觉曾数次救了他性命,屡试不爽。

  但公子交待下来的事情,又不容有失,他站在院中,心中挣扎,难以决择。

  半晌过后,他一咬牙,双眼精芒四射,神色坚定,转身朝萧月生的门口走去。

  即将伸手推门,双手在距离门半尺处停下,凝在空中,双眼精芒忽明忽暗。

  浓烈的危机感在心头涌动,他再不犹豫,转身即走,如一溜烟儿跃上墙头,翻身过去,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吱的一响,正屋房门被拉开,何雪晴盈盈出来。

  月光朦胧,照在她身上,雪白的绸缎,轻柔的贴着她娇嫩的肌肤,她秀发披肩,宛如黑色绸缎,光泽隐隐。

  月光之下,她五官轮廓朦胧,似乎笼罩在一层柔光中,宛如月下之精灵,坠于凡尘。

  她明眸转动,眼波流转,瞥一眼刚才人影消失之处,转头望向萧月生灯光明亮的屋子。

  轻飘飘来至至他窗前,黯淡的光线下,窗户上的小孔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似乎一道细细光柱,极是显眼。

  她凑近一看,萧月生正坐在榻上,双腿盘膝,似笑非笑的望着这边,她吓了一跳,急忙一退,感觉双脸烫人,想必已经红得如醉酒。

  黑灯瞎火中,她孤身一人探望男人的睡房,想来便觉让人脸红心跳,忙不迭的逃开,“砰”的一下,房门关上。

  趴在榻上,在厚软的褥子翻滚,她辗转难眠,黑暗之中,脸如桃花,娇媚动人。

  ……

  第二日,在大厅中进早膳。

  萧月生与何雪晴一齐进了大厅,厅中人少,大多早已吃过饭,趁早上路,免得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镇子,只能露宿野外。

  这般天气,若是在野外,会冻个半死。

  丁善渊已经坐在厅东一张桌子前,见两人进来,伸手招呼,俊脸满是迷人的笑意。

  “萧先生,昨晚来行刺你的,是什么人?”两人出了小院时,何雪晴便忍不住问。

  她一袭白衣,雪白无瑕,一尘不染。

  萧月生摇头,笑了笑:“我也莫名其妙,并没得罪什么人罢?”

  何雪晴轻哼一声,白了他一眼。

  二人进来,见丁善渊打招呼,萧月生点头微笑,何雪晴冷哼,黛眉间露出一丝不耐烦。

  “丁少侠早来啦?”何雪晴淡淡问道,看了萧月生一眼,道:“咱们在这里吃么?”

  萧月生点头,坐到丁善渊的左侧,何雪晴到他对面坐下。

  见何雪晴如此,丁善渊脸色如常,笑容满面,呵呵笑道:“吃些什么,我做东!”

  “丁少侠昨晚睡得可好?!”萧月生似笑非笑。

  “嗯,挺好的,怎么了?”丁善渊一愕,俊脸露出疑惑。

  “我屋中昨晚竟然招了贼。”萧月生摇头一叹,微微一笑:“这个贼眼光实在不够高明,空走一遭,可惜可惜。”

  “还有这等事?”丁善渊露出兴致勃勃的神情,凑过来,笑道:“那萧兄弟你没受伤罢?”

  他一幅戏谑的神情,幸灾乐祸,令何雪晴黛眉蹙起,不悦的瞪着他。

  “我好梦正酣,懒得理会,任他走了。”萧月生摆手,语气漫不经心。

  “那个人倒得感激你的宽宏大量!”丁善渊呵呵笑道。

  萧月生微微一笑,接过何雪晴递上的茶盏,轻呷一口,放下来,左右顾盼:“丁少侠,怎么不见你的那些家仆?”

  “我没让他们跟着!”丁善渊淡淡说道,一幅轻描淡写的神情:“有人在后面跟着,实在心烦!”

  “难不成,我看错了?”萧月生露出疑惑神色,笑吟吟道:“昨晚那人与你那个家仆很像,可得小心才是,莫要引狼入室!”

  “呵呵,定是萧兄弟你看错了。”丁善渊仰天打了个哈哈,眼中精芒隐隐。

  他们的唇枪舌箭,何雪晴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却听而不闻,似是不解,她冰雪聪明,更明白一句话,男人都不喜欢女人太聪明。

  这个道理,乃是其母所授,时常念叨,不知不觉间印在她心底,不知不觉中奉行。

  “萧先生,咱们吃过饭,早早赶路罢。”她抬头道,纤纤葱指递上银箸。

  萧月生点头一笑,伸手接过,不再理会丁善渊。

  ……

  吃过饭后,他们很快上路,太阳已然悬在半空,散发出明媚的阳光,驱除着寒意。

  丁善渊宛如一帖膏药,紧紧贴着何雪晴,俊脸带着迷人的笑,要跟在她身后,说是要保护她。

  萧月生的马已经翻蹄小跑,走在前头,神态悠闲,似是郊游踏春一般。

  何雪晴平空一跃,纵身上马,一拉缰绳,身子后挺,腰肢挺直,风姿优雅。

  她双手紧拉缰绳,坐下青儿不停的轻刨前蹄,嘶声隐隐,蠢蠢欲动,焦急的看着萧月生的身影。

  何雪晴转头,黛眉紧蹙,对正要上马的丁善渊道:“我说,丁少侠,我能自保,不敢劳您大驾!……咱们各走各的罢!”

  丁善渊俊脸带笑,晴朗而迷人,摇头道:“不然,不然,何姑娘,路上不太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可不放心!”

  何雪晴气极而笑,还没见过这般厚脸皮的!

  她一向温柔如水的秀脸沉了下来,哼道:“丁少侠,你的武功虽然不俗,但小女子也不差,多你一个不多,不必劳神!”

  她实在气极,再不客气,说出了自己认为最难听的话。

  说罢,她一松缰绳,青儿顿时一声长嘶,声音高亢,直冲云霄,裂石遏云,宛如潜龙出渊,声震长空。

  丁善渊俊脸沉了下来,阴沉不定,随即,又恢复如常,身子一飘,踏步上马,一抖缰绳,纵马驰骋,紧追于后。

  但他的马远非青儿与萧月生的马相比,即使拼命跑,距离萧月生他们仍越来越远,终于不见了影子。

  他愤愤一哼,瞪了一眼坐下的骏马,无奈叹息。

  他也是爱马之人,不忍见它太过辛苦,便飘身下马,宛如一股轻烟疾行,与马儿并肩驰骋。

  背上无人,骏马速度加快,堪堪追在何雪晴他们身后,虽无法拉近,却也没被落远。

  到了中午时间,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城中。

  这座小城位于交通要道,来来往往的旅客将这里带动得繁华无比,即使是大城,也不过如此。

  三人进了城中。

  何雪晴理也不理丁善渊,只是紧跟在萧月生身后,不停的与他说话,温柔如水,体贴如待夫君。

  萧月生被人侍候惯了的,何雪晴殷勤如此,仅是开始有些警惕,随后,便慢慢习惯。

  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上,天色尚早,他们在二楼得了一个好位子,恰临窗而坐,可观赏窗外大街上的风景,亦可远观。

  他们坐下不久,人慢慢多起来,整个酒楼很快便坐满了人,生意兴旺昌隆。

  人一多,周围便喧闹起来,即使每人都小声说话,整个酒楼也会嗡嗡作响,况且不时有武林豪客,纵声谈笑,毫无顾忌。

  虽然在二楼,下面的声音却嗡嗡的传了过来,萧月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何雪晴见他如此,抿嘴一笑,起身一扭腰肢,走了下去。

  丁善渊知道,她定是又下去帮萧月生做菜去了,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狂,脸色僵硬,双眼寒光闪烁。

  “萧兄弟,最难消受美人恩呐!”他冷笑一声,双眼如刃,紧盯萧月生的脸。

  萧月生淡然笑了笑,没有接碴,转头四顾,打量周围的人们。

  “但有的人服薄,却是没有福分享受!”丁善渊冷笑着道,紧盯萧月生,声音低沉,缓慢道:“若是强自享受,反而自求速死!”

  萧月生脸色一沉,眼中紫芒一闪而过,宛如两道紫色闪电,一股威严气息弥漫而出,旋即敛去,似乎幻觉。

  丁善渊气息一滞,讶然的望着萧月生,怔怔不语。

  萧月生懒得多说,只是瞥一眼他,拿着大碗,不时抿一口,气度豪迈慷慨,似有燕赵之风。

  何雪晴很快回来,端了两盘菜肴,仅是放到萧月生跟前,丝毫没有给丁善渊之意。

  丁善渊心中妒嫉如熊熊之火,却不能爆发,反而脸上带笑,露出羡慕之色。

  忽然,何雪晴神色一怔,目光凝定。

  萧月生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楼梯上正走上三个人,当先一人,却是他的老相识。

  丁善渊发觉何雪晴异样,转头一望,剑眉轩了轩:“青城派余观主,他们怎么来了?!”

  “丁少侠识得余沧海?!”何雪晴转头,低声问道。

  丁善渊点头,神色傲然,点头道:“家师与余观主有几分交情,见过几次。”

  青城派位列名门大派,比五岳剑派仅是逊了一筹而已,但在一般武林人物眼中,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

  近些年来,青城派越发的威名远扬,掌门余沧海武功高强,颇有中兴青城之象。

  对于一个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能够与余沧海攀上关系,算是了不得的大事。

  “原来如此……,你与余沧海是朋友?!”何雪晴了然的点头,神色怪异的望着他。

  丁善渊摇头,笑道:“家师仅是识得他师父而已,仅是有几分渊源,算不上交情。”

  他也并非傻子,见到何雪晴的神色,再听她说话的语气,显然对余沧海怀有敌意。

  “余沧海得罪你了?”萧月生银箸一停,温润的目光落在何雪晴绝美的秀脸上。

  何雪晴扫了一眼,余沧海一身青衣,稳当当坐到一张桌旁,气度沉雄,两个年轻弟子坐在他两旁。

  他虽然个子矮小,但端坐在桌旁,却是气质雄浑,精气神溢于言表,宛如山岳停峙,令人丝毫生不出轻视之念。

  “青城派没一个好东西!”何雪晴秀脸低沉,投去一瞥,露出嫌恶之色。

  她一向温柔如水,对待旁人,即使如丁善渊这般讨厌之人,脸色也仍温柔,并无这般嫌恶。

  “他们怎么得罪姑娘了?”丁善渊露出好奇。

  “那个青城四秀中的罗人杰,是个色胚!”何雪晴嫌恶之色极浓,瞥过一眼,不再望去,似乎再望一眼,都觉难受。

  丁善渊脸色倏的一变,双眼精芒四射,寒气凛然,转向罗人杰,隐隐透出杀意。

  他容不得别人亵渎自己心中的女神,绝不轻饶,即使他是青城派的四秀之一。

  余沧海对杀意极为敏感,朝这边望来,迎上丁善渊的眼神。

  他一怔,皱眉想了想,忽然恍然,微微颌首,想是认出了丁善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