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640章

作者:萧舒

  灰衣人斜眼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防人之心不可无!”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酒碗一扣,滴酒未洒,然后随手一扔,呼的掷回萧月生,似乎暗器一般。

  未等萧月生出手,刘菁挥袖一拂,罗袖如云,轻盈若舞,轻轻一卷,然后一收,酒碗顿时劲力全消,轻飘飘的落回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露出嘉许一笑,呵呵道:“菁儿的水云袖颇有火候了。”

  刘菁白了他一眼,露出得意的微笑,随即便有些莫名的羞涩,脸颊染晕,娇艳妩媚,艳光四射。

  那灰衣人冷冷打量了刘菁一眼,心中警惕,他没想到,萧一寒的夫人竟也是一位高手,在外人的印象中,她娇娇怯怯,弱不禁风,仅是一位寻常女子罢了。

  他心中警惕,脸上沉肃,双眼精芒闪烁,心头思绪百转。

  刘菁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心下惋惜,这是一个颇为俊逸的中年男子,只是眉宇之间煞气极重,目光冷漠,应是杀人不少。

  如此人物,应是顶天立地才成,为何竟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胁持林总镖头,依她对自己丈夫的了解,此人性命堪忧。

  “这位,剑谱我带来了,林总镖头人呢?”萧月生指了指酒碗。

  刘菁自思绪中醒来,盈盈的眼波流转,白了他一眼,轻盈起身,端起酒坛,帮他将大碗斟满。

  “剑谱先交给我,自会放了林震南!”那人端起银杯,淡淡瞥了萧月生一眼,冷冷说道。

  “不见人,我怎知总镖头是否在你们手上?”萧月生摇头,端起大碗,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

  灰衣人冷冷笑了一声,露出不屑之色,忽然右手一甩,“嗤”的一声,有一物飞来。

  刘菁再次施展水云袖,动作轻盈曼妙,如舞如蹈,令人如痴如醉。

  水云袖一卷,此物卷至萧月生跟前,他伸手接过,脸色不由一变,手上之物,却是一枚雪白的玉佩,晶莹温润,光泽流转,宛如其中有清澈的泉水在流动。

  竟是林震南身上的玉符,是萧月生亲自所制,用以传讯及定位之用,外表看上去,却是玉质精纯,价值连城。

  他摇头苦笑,望向刘菁。

  刘菁瞧了瞧他,臻首轻轻摇了摇,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确实是总镖头的玉佩!”

  她也知道萧月生的秘法,没有料到会有这一出,如此一来,玉佩离身,林总镖头的位置却再难找得到,形势顿时逆转。

  萧月生轻轻摸挲着玉符,感受着其中的温润,半晌之后,轻轻一笑,点头道:“如此……,好罢,那便将总镖头请来,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剑谱。”

  萧月生忽然生出了一丝错觉,仿佛回到了现代社会一般。

  灰衣人冷冷一笑,摇了摇头:“在下知道你萧一寒武功高明,且又心狠手辣,若是先交了人,你自然会抢回剑谱,也不会饶了我们几个,……还是先交剑谱罢。”

  “若是交给你剑谱,你不放总镖头,我又如何能相信你们?”萧月生淡淡说道,神定气闲。

  灰衣人摇头冷笑:“嘿嘿,若你信不过咱们,那也没法子,交不交剑谱,全凭你。”

  萧月生粗重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紫电一闪,显然怒气已生,刘菁觉察到了丈夫的异样,忙伸手轻轻按住他,抚慰他的怒气。

  萧月生淡淡的望着灰衣人,一言不发,眼神中带着莫名的压迫。

  灰衣人毫不示弱,眼中精芒四射,宛如利刃,直直逼视着萧月生,想要与他一决高下,不相信武功不如他,杀意也不如他。

  几息之后,他慢慢收回目光,将斗笠一压,遮住了萧月生的眼光,动作虽然镇定,似是漫不在意,背心已是冷汗涔涔。

  萧月生也缓缓收回目光,右手轻轻摩挲着玉符,沉声道:“我若将你留下,用以交换林总镖头,会如何?”

  “我的性命没有剑谱重要。”灰衣人冷冷回答,脸庞遮在斗笠之下,哼道:“阁下不妨一试。”

  萧月生笑了笑,知道对方定是防了这一手,确实,对于他们而言,辟邪剑谱重逾性命,即使扣住了他,也无济于事。

  他身形忽动,迅如电光,刹那出现在灰衣人身前,探掌击来,直取其膻中。

  灰衣人亦非庸手,身子一仰,右手一搭桌上长剑,“锵”的一声,剑光一亮,长剑出鞘。

  他身子马上要跌倒在地,手上长剑却仍旧挥出,在身上斜鞘,剑光霍霍,以阻止萧月生的扑击。

  萧月生屈指一弹,轻灵优雅,曼妙如拈花,却是绝学拈花指,“当”的一响,恰好以指甲弹中剑脊。

  灰衣人只觉手上一颤,随即一麻,一股庞然大力涌出,即使用力,却已无力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剑脱手飞出。

  萧月生右手轻拂一下,微不可见,灰衣人的目光皆被其左手所吸引,他左手正接过了落下来的长剑。

  “果然武功不俗。”萧月生微微一笑,左手一抛长剑,当的一声,长剑插入了桌上的剑鞘中,其手法之巧,令灰衣人吸了一口凉气。

  他忙嘶声叫道:“我若有回不过,咱们就一拍两散,他们会杀了林震南,然后远走高飞!”

  萧月生呵呵一笑,伸手将他拉起来,拍拍他后背的尘土,宛如老朋友一般,笑道:“只是试试阁下的身手,看看能否将林总镖头制住,别无他意,呵呵,别无他意……”

  灰衣人只觉自己宛如稚童对大汉一般,毫无还手之力,他要扶自己时,自己本能的挣扎躲避,但他似是平常的动作,却恰能抓住自己,强行的拍了拍自己后背,这般武功,实在令人惊骇,他只觉后背冒起了丝丝寒气。

  虽知惊鸿一剑萧一寒武功高绝,却没想到,竟高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兄弟三人虎口拔牙,前途未卜啊,他隐隐有了一丝悔意。

  只是如今已经骑上了老虎背,已无退路,唯有前进,得到了辟邪剑谱,躲起来拼命练功,就不必怕他了!

  “好罢,这是剑谱。”萧月生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顺手掷了过去,“呼”的一声,极是凌厉。

  灰衣人出手如电,猛的抓住,身子微微颤动。

  “若是你独吞,也无不可。”萧月生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道。

  灰衣人瞥他一眼,没有心思理会他,双眼紧紧盯着手上的辟邪剑谱,微带颤抖,缓缓找开。

  “什么?!”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猛的瞪向萧月生:“这是怎么回事?!”

  萧月生摇头微笑,道:“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辟邪剑谱,若没有这一条,林家为何有那种祖训?!”

  灰衣人激动微平,想了想,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冷冷瞪萧月生一眼,哼道:“若你相欺,莫让在下等狠毒!”

  萧月生微微一笑,轻抬了抬手。

  灰衣人忍不住接着往下看,越看越觉精妙,忍不住轻轻比划起来,脸色渐渐陶醉。

  萧月生摇了摇头,与刘菁对视了一眼,无声微笑,被刘菁妩媚的白了一眼。

  “咳咳!”萧月生捂嘴发出一声清咳,将灰衣人自剑谱中拔出,他朗声道:“若是不依剑谱所言,妄自习练,必会走火入魔,阁下可要小心才是!”

  灰衣人一悚,走火入魔这个词,对于武林高手而言,实是闻之心惊,一身苦修尽化流水,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丢了性命,走火入魔,实是吓人。

  “好了,这般一本剑谱,实是鸡肋,真值得你们如此冒险?”萧月生拍拍手,惋惜的摇头,叹道:“如今,在下已经交出了剑谱,一个时辰之后,若见不到林总镖头,就莫怪在下无情,纵使上九天,下幽冥,也必赶尽杀绝!”

  他的话轻轻淡淡,似乎并不当真,那灰衣人却心中发沉,不得不信,点点头,道:“咱们要的仅是剑谱,林总镖头的性命,于咱们无碍,放心便是。”

  说罢,起身而起,将剑谱小心的收入怀中,拿起桌上长剑,压了压斗笠,掩住自己的脸庞,转身出了酒肆,钻进了茫茫的雨雾中。

  “大哥,真就这般放过他?”刘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转头望向萧月生。

  此时,小雨渐渐变大,雨点儿打在屋檐上,噼啪噼啪的响起不绝于耳,从窗外望去,一片茫茫,看不清太远。

  萧月生笑了笑,端碗再饮了一口,道:“姑且先稳住他们,等我施法,再取他们性命!”

  他心中早已怒气勃发,只是一直强压着,没有发作而已,如今他的脾气见涨,容不得别人的冒犯,何况是威胁。

  他放下酒碗,朝刘菁一笑,然后微阖双眼,双手掐诀,缓缓动转一套心法,脸上紫气氤氲,越来越浓。

  刘菁知道丈夫开始施展秘法,登时小心戒备,目光流转,眼观六路,耳闻八方。

  半晌之后,萧月生双手松开,放开指谄,左手将玉符轻轻贴在额头,微微皱眉。

  刘菁余光一瞥,只见白玉佩缓缓放出光芒,似是夜晚用火把照映一般,越来越亮,最后成为一团白光,看不清玉佩的模样。

  在这一团白光中,萧月生神情肃穆,宝相庄严,带着几分神秘,一时之间,刘菁呆呆不动,心神俱醉。

  白光缓缓变淡,最终玉佩仍旧恢复成原本的玉佩,光泽流转,却似黯淡了几分,萧月生浑不在意,过一段时间,它会自行恢复。

  将玉符收入怀中,萧月生轻拍了一下怔怔出神的刘菁,笑道:“菁儿,想什么呢?!”

  刘菁被吓了一跳,忙抬头一看,见萧月生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登时大羞,红晕飞快涌了上来,转眼之间,她的粉项都变成了红色,宛如红玉一般,妩媚娇艳。

  她生怕丈夫追问,忙先发制人,问道:“大哥,知道林总镖头的下落了么?”

  “嗯,知道了,赶紧去吧!”萧月生点头,顾不得多问,先要找到林总镖头。

  上一次,稍一犹豫,没有施展秘法直接找他,没想到玉符竟被取下,心中暗叹世事无常,变化莫测,不能大意,这一次,自然不容有差,越快越好。

  洛阳城内的一座宅子中,宅子平常,与周围的并无二致,有两个人正在大厅之中,一人坐在椅子中,微阖双目,似在养神,另一人在大厅内走来走去,不时停下望望门口方向。

  椅上所坐之人,是一位身形修长,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风采独特,在年轻时定迷倒不少的闺中女子。

  另一正在走来走去之人,脸庞方正坚毅,身形魁梧壮实,手节宽大,一看即知,是外家功夫的高手。

  端坐椅中的中年男子睁开眼,瞥了另一人一眼,温声道:“我说,三弟,别这般没头苍蝇似的,静下心来慢慢等待便是!”

  “大哥,那个惊鸿一剑可是狠辣的角色,万一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二哥可是会吃亏的!”那中年男子转身,大声说道。

  “三弟不必担忧。”那位大哥笃定的摇头,笑了笑,抚须道:“这个萧一寒虽然厉害,但是凡人,必有弱点,林震南便是他的软胁所在,有林震南在手,他不敢妄动!”

  “万一他真的不管不顾,如何是好?!”三弟大声问道。

  那位大哥抚须的手一定,冷哼一声:“那咱们便一拍两散,杀了林震南,去找萧一寒拼命!”

  说罢,眼中冷电四射,眉宇之间煞气冲盈,不复开始时的温和模样,一看即知,也定是杀了不少的人。

  “哼,也是,他萧一寒厉害,咱们滇南三骏也不是吃素的!”三弟用力点头,豪气万千。

  那老大暗自苦笑一声,这话也仅是安慰老三罢了,他可是亲眼见过萧月生的出手,剑光如电,用以形容萧一寒的剑,确实贴切无比,毫无夸大的成份,根本容不得反应,剑已点上喉咙。

  便是三人齐上,也只有任他宰割的份儿,他们对辟邪剑谱更是渴望,但想取得剑谱,也只能采用这般手法了。

  那位三弟转身一屁股坐了下来,似是想通了,不再那般焦虑,凑到老大跟前,低声问道:“大哥,你说,那林震南究竟杀还是不杀?”

  老大瞥了他一眼,冷电一闪而过,点点头:“杀了!”

  三弟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问道:“林震南这条小命无足轻重,但杀了他,这不会逼急了萧一寒吗?!”

  “唉,怨只怨林震南瞧见了咱们的真面目!”老大摇头,叹了口气,似是逼不得已。

  他缓缓叹道:“咱们若得了辟邪剑谱,那马上便是天下人之敌,会有无数人围追,……若林震南将咱们的相貌透露出去,会有人猜到咱们的身份,天下之大,再无容身之处!”

  “嗯,大哥所说有理!”老三马上点头,“呼”的起身,道:“我这便去宰了他!”

  “三弟,且慢!”老大忙一摆手,喝住他的身形。

  老三转头,疑惑的望向大哥:“怎么了大哥,难道改变主意了?!”

  老大摇摇头,笑道:“人是一定要杀的,但需是在得到剑谱之后,否则,万一有变,也可拿他当挡箭牌。”

  “嘿嘿,还是大哥高明!”老三挠了挠头,又转身回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将椅子压得一阵吱吱作响。

  等了半晌,天色阴沉,渐渐下起雨来,随后,雨势越来越大。

  老大虽然一直抚须微笑,但握着把手的另一只手却渐渐发白,显然在无意识的用力,心中焦急。

  毕竟事关辟邪剑谱,若能得以练成,定是一举称雄天下,名利随之而来,也不愧来到世间走上一场。

  “大哥,二哥不会独吞了吧?”老三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