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585章

作者:萧舒

  “再来一斤酒!”萧月生提声说道。

  青衣少女拿木盘再次端来一壶酒,来到他身前,轻轻放下,然后转身便要走,一直是低着头。

  “慢着。”萧月生忽然开口,声音甚轻,林平之他们听不到,仅有青衣少女能够听得。

  她不由转身瞧向萧月生,秀丽的眸子露出疑惑之色。

  “唉——,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萧月生叹息一声,温润的目光紧盯着她,缓缓问道:“姑娘不知是哪门哪派?”

  这一句话,他的声音也甚低,别人也听不到,唯有少女能够听闻。

  青衣少女本是颇为恼怒,狠狠回瞪,乍闻他话,眼睛不由一闪,闪过惊慌之色:“你……你说什么?”

  她声音清脆,乍然出声,惹得众人纷纷望过来,打量着说话的二人。

  白头发老者走了过来,语带责备,摇着头,道:“宛儿,又淘气任性了?!”

  向萧月生抱拳一礼,满脸堆笑:“小孙女年轻,不懂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客官多多担待!”

  萧月生摆摆手,温润的目光仍盯着青衣少女秀丽的眸子,似笑非笑。

  青衣少女轻哼一声,一扭婀娜的柳腰,转身便走。

  萧月生摇头微笑,不再追究,他未感觉到对方的杀意,显然对福威镖局并无恶意,姑且放过。

  如今的他,万事不荧于心,对于周围之事,也少了许多的好奇。

  林平之他们疑惑不已,不知这个萧镖头在做甚,平日里,他一幅不近女色的模样,难不成,竟喜欢这样的女子?!

  ……

  第二日清晨,太阳初升,霞光万道,宛如无数的金剑。

  萧月生正在庭院中修炼九转易筋诀,沐浴在阳光中,宛如变成了金人,他动作缓慢,呼吸悠长,若有若无,若继若存。

  林平之忽然在外门敲门,乍一进来,俊美的脸庞阴晴不定,有些惶急,道:“萧镖头,大事不好!……昨天咱们在老蔡酒店打的人,竟是青城派的!”

  萧月生微阖双眼,两手在胸前缓缓收气,似是未听到林平之说话,也没看到他坐立不安的模样。

  慢慢收气毕,他睁开眼,神色淡然,道:“青城松风观的人?”

  “正是!”林平之满脸焦躁,在翠绿的黄瓜藤旁走来走去,两手时而握拳,时而变掌,时松时紧。

  “青城派……”萧月生粗重的眉头也轻轻皱起,昨日见那二人武功稀松,不以为然,不想,竟还是两条大鱼,身后势力非凡。

  “这该如何是好?!”林平之站住,殷切的望着萧月生。

  在林平之眼中,萧月生平素沉肃端凝,行事稳重,且有事临身,亦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养气功夫,最善于应付急事。

  萧月生摆摆手,神色不变,声音温和:“这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出人命,嗯……,拉下脸来,派人送上一份厚礼,权当道歉便是。”

  “这……”林平之不由迟疑,此事是对方轻狂无礼,自己却要道歉,让素来黑白分明的他像吞了个苍蝇。

  见他神色,萧月生对他心理洞察无遗,摇头一笑,淡淡说道:“武林中事,是非对错一张嘴,靠的还是谁的拳头大,形势比人强,往后你见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可……”林平之犹是不服。

  萧月生打断他的话,问:“咱们福威镖局能够胜得过青城派吗?”

  “……不……不能罢……”林平之迟疑了一下,不情愿的回答。

  萧月生点头:“那便是了,若是对方颠倒黑白,说你调戏女子,又打伤了青城派的人,他们借机发难,又会如何?”

  林平之沉默不语。

  萧月生也不去理会他的心思,淡淡说道:“你去与总镖头说一声,派人多加戒备,唉……,就怕咱们镖局树大招风,青城派借机发难,不跟咱们讲什么江湖规矩。”

  “青城派是名门大派,不会如此吧?”林平之朗目大睁,满是不信的说道。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萧月生摆摆手,他曾具读心术神通,对于人心鬼域了解极深。

  福威镖局在黑道之中,颇具影响,绿林人物多给几分面子,但毕竟没有镇局的绝顶高手,总镖头林震南的武功,对付一般武林高手尚可,对付真正的绝顶高手肯定不够。

  “……我晓得了。”林平之点点头。

  两人年纪相若,此时的情形,却宛如师徒一般。

  林平之素日里虽然不如纨绔弟子般横行,一颗心却是高傲得很,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真心钦服的,也就父亲林震南与萧月生二人而已。

  “青城派……,倒想见识一下。”萧月生低声喃喃,心底忽然蹿出一股争强好胜之念。

  “萧镖头,那我便回去跟爹说说。”林平之便要告辞离开,他知道萧月生不喜有人打扰。

  “慢着,”萧月生忽然抬手,想了想,道:“洛阳的王老爷子,还是通知一下吧,若能请过来,最好不过。”

  林平之看了看萧月生沉凝的脸色,点点头,答应一声,告辞而去。

  萧月生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犹有些不放心,带上寒霜剑,出了小院,到了福威镖局。

第23章 急报

  进得镖局大厅,见林震南正端坐太师椅中,手上拿着烟袋,呼呼的吐着白烟,眉头皱成一团。

  “萧镖头,你来得正好!”见萧月生进来,林震南急忙起身相迎,脸上勉强一笑,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总镖头,可是为青城派烦恼?”萧月生坐到林震南身边,抬头问道,开门见山。

  “正是!”林震南重重点头,深深叹了口气,摇头道:“前几日,我派人去青城的松风观送上礼物,没想到,这一次,余观主竟然收下了礼物,并说派弟子过来回拜。”

  萧月生接过丫环送上来的茶盏,轻啜了一口,神情沉稳,举止端凝,淡淡问道:“少镖头与我在老蔡酒店所遇二人,便是青城派的弟子?”

  林震南面露苦笑:“平儿说起与那二人动手的情形,正是青城派的招式!只是我有一事不解……”

  “总镖头请说。”萧月生放下茶盏,温和的望向他。

  “余观主说派弟子回拜,照理来说,需得一些时日方能到达,为何这般快便来人?”林震南摇着头,露出疑惑之态。

  萧月生默然不语,微微沉吟。

  半晌之后,萧月生抬起头,望向天空,叹息一声,喃喃低语:“这位余观主,怕是来意不善呐……”

  “什么?!”林震南微讶,随即摇头失笑:“……不会!……应该不会!”

  “为何不会?!”萧月生冷笑一声。

  林震南想了想,仍旧摇头,说道:“咱们福威镖局平日里从未踏足川境,无从得罪青城派,……况且,每逢节日,总是备上厚礼相送,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收,总不会因为咱们送礼,便得罪了他们吧?!”

  “唔……,那倒也是。”萧月生点点头,想了想,摇头道:“算了,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吧。”

  他武功进境一日千里,有培元丹相助,再有九转易筋诀相辅,天雷诀已然进入第三层,内力精深,已是浩浩如江河之水,无穷无尽,根本不惧当世任何高手。

  有此武功,对于阴谋诡计便不屑于用,可用武功解决,懒得花费太多心思,还不如将这个精神用来练功。

  林震南想了想,犹不放心,殷切望向萧月生,道:“暂时先让平儿跟着镖头吧?”

  “不必如此。”萧月生摇头道,笑道:“这几日,我便住在镖局,先不急着回家。”

  “多谢镖头!”林震南大喜,自太师椅中站起来,抱拳躬身,郑重行一礼。

  “总镖头不可如此!”萧月生急忙伸手,阻止他躬身,正色道:“这是在下份内之事,岂可如此?!”

  林震南也不勉强行礼,依势起身,摇头苦笑:“青城派可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即使找人从中调解,也找不到身份足够高的人物。”

  “嗯,这倒也是……”萧月生点点头,右手轻拍着椅子扶手,颇有节奏。

  他想了半晌,停下右手,向林震南道:“我与定逸师太有一面之缘,她是出家人,若是求她帮忙调解,想必能行得通。”

  林震南大喜,忙点头:“若是能够请得动定逸师太,此事便成了八九分,若是能成,最好不过!”

  “我修书一封,便让少镖头亲自跑一趟吧!”萧月生道。

  “这……”林震南微微一怔,望向萧月生,见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有些恍然,脸色变了变,最终摇摇头,道:“不必了吧?”

  “若少镖头不亲自去,岂不是显得咱们诚意不够?!”萧月生温和笑道。

  林震南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

  他看了萧月生一眼,只觉得今天的萧一寒,与平日大不相同,多了几分温和的气息,不再有往日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漠然。

  萧月生让林平之亲自送信,林震南也是个明白之人,了解其中苦心,是想让林平之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若是万一镖局有难,他这个林家的独苗也可逃过一劫。

  林震南派人取来纸笔,萧月生便要举笔行书,忽然有一人急匆匆跑进大厅,正是站在门前的八人之一——宋廷和。

  “总镖头,总镖头,外面有人找萧镖头!”宋廷和甫一踏进大厅,便急声说道。

  “哦,宋大哥,是谁找我?”萧月生抬头望向宋廷和。

  林震南本要叱责宋廷和没规矩,忽然想起,这个宋廷和与萧镖头的关系匪浅,便止住了到嘴边的话,问:“是谁找萧镖头,可是有急事吗?”

  他一冷静下来,知道宋廷和平日也是个守规矩的人,若事情没有异常,不会这般没规矩。

  “那人昏了过去,骑着马也快不行了。”宋廷和忙道。

  萧月生马上起身,放下毛笔,身形一晃,已至大厅门口,再一晃,已然消失。

  林震南也急忙跟了出去,边走边问身边的宋廷和:“可知道来人的身份?”

  宋廷和大步急行,才能跟得上林震南的步子,回答道:“那人骑马跑到咱们镖局大门口,从马上掉下来,挣扎着身子,说要找萧一寒镖头,刚一说出口,便一头昏倒了。”

  “嗯……”林震南点点头,知道问不出什么,心中更急,生怕是因为青城派的事情。

  萧月生身形两晃,便来到大门口,见到其余七人正围成一团。

  他走过去,身如泥鳅,寻隙而入,倏忽之间钻了进去,看到陈剑舟正弯着身子,怀中抱着一个男子,他不停的轻声呼唤。

  旁边,还有一匹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微微抽搐,目光呆呆望着这边的众人,满是眷恋之色。

  “这是怎么了?”萧月生出声问道。

  人们纷纷回头,见到是他出现,按捺下心中的惊奇,忙纷纷叫:“萧镖头。”

  他们这么多人,竟没有发觉萧镖头何时钻了进来,委实奇怪。

  萧月生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望向陈剑舟:“陈大哥,这人怎么了?”

  陈剑舟忙道:“萧镖头,此人忽然纵马跑到我们跟前,说是要找镖头你,刚说完这句话,便直接昏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自从跟萧月生较量过后,又听人说了麒麟山之役,对萧月生只有敬佩,再无嫉妒。

  萧月生点头,探手一抓那人的手腕,微探脉息,点头道:“无妨,只是太累了,睡过去了。”

  说罢,不理众人的议论纷纷,走到那匹枣红马前,轻轻按上它的额头,送上一股内息。

  这一点氤氲紫气,宛如点豆腐的卤水,枣红骏马登时不再抽搐,安静了下来,静静观看的众人不由微惊,以为他直接结果了这匹马,免得它再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