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364章

作者:萧舒

  即使是范希圣这般阅历极丰,见识极多之人,也仅是瞥了一眼,不敢再看,免得自己失态出丑。

  “范堂主讲坐。”温玉冰盈盈目光掠过他的面庞,微抬了抬象牙般的玉手,身体不动,雍容端庄。

  圆桌前面不远,放着两张月白丝绸包裹的锦墩及两张茶几,与温玉冰隔着一段儿距离。

  范希圣神情平静,抱拳谢过,然后解开背上的儿子,将他轻轻放到地毯上平躺。

  此时的范存义,早已不成人形,整个人仿佛小了一圈,骨骼变小,蜷成一团,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嘴唇咬得血肉模糊,此时正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看起来惨不忍睹。

  温玉冰略略一瞥,便转开目光,望向坐在锦墩上,带着温和微笑的大弟子,投出一缕不忍的悯然。

  萧月生笑了笑,起身走向对面,来至范希圣身旁,望了一眼躺在地上已发不出呻吟的范存义,俯身轻轻拍了他膻中一掌。

  微不可闻的呻吟顿止,紧咬着血肉模糊嘴唇的牙齿也松开,范存义整个身体完全放松了下来,躺着的姿势也由蜷曲变成平躺。

  范希圣心下一紧,眼中厉光一闪,他刚才想要阻止,却来不及,对方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奇快无比,自己刚抬起手掌,对方却已退开。

  他忙俯身,探了探儿子的鼻息,还好,呼吸匀细,并非受害。

  对于萧月生,范希圣心中愤恨异常,一解毙于掌下犹不解恨,恨不得以彼之道,还施其身,将儿子所受的苦,让他重历一遍!

  此时,一直沉静从容的他抱拳一笑,露出感激之色,慨然道:“多谢少侠高抬贵手,放过犬子!”

  萧月生淡淡一笑,退回坐位,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在下萧南秋,忝为水云派大弟子,前两天在成都城恰好救得敝派两位弟子,令公子的行为……”

  他摇了摇头,冷冷笑了笑,一幅不以为然之色,随即冷笑一敛,庄容道:“……不过,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是范堂主亲自登门,在下岂能太过小气?!”

  “萧少侠心胸宽广,在下佩服!”范希圣再次起身,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似是为儿子的行为脸红。

  萧月生轻轻点了点头,乳白柔和的光芒中,容貌平常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目光淡淡的笼罩着他。

  范希圣也一直在暗中打量着这位萧南秋,他已能确定,霹雳堂几位客卿所说之人,便是这个萧南秋。

  看起来,他确实不会武功的模样,但刚才那一掌拍下去,便已知道,他的武功是极高的,而且,他貌不惊人,站在人群中,根本无法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这样的人,深藏不露,极是可怕,而他那笑吟吟的模样,宛如洞悉一切的了悟,即使是人心,也能看透,自己在他面前,仿佛无遮无拦,被他看得通透,即使心中所想,也无法遁形。

  这处感觉,极为糟糕,尤其是身为上位之人,更忌被人看透,那是最危险之事。

  此时,自一旁高大的屏风处忽然转出一位曼妙动人的白衣少女,身材苗条婀娜,袅袅婷婷的走到他跟前,自木盘中轻轻取下一只雪瓷茶盏,微一点头,悄然离开,再将另两盏茶送到对面及主座上的掌门,从始至终,目光不曾看他一眼。

  范希圣的目光不由被其吸引,心中也有几分了然,怪不得自己的儿子这般糊涂,这水云派的女子,实在太美,堂上坐着的掌门温玉冰如此,先前引路的少女如此,而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女,竟也是容光夺人,令人的目光无法移开!

  “霹雳堂在成都城并无恶名,在下一直是佩服的!”萧月生转开话题,端起雪瓷茶盏,轻揭盏盖,微啜了一口香茗,沁人心脾的茶香顿时溢出,在屋内袅袅缭绕,凝而不散。

  闻到茶香,范希圣也心中大痒,却并没有动手喝茶,以防茶中有毒,中了暗算,小心无大错。

  “萧少侠过奖了,我霹雳堂耻于恃强凌弱,鱼肉乡里!”听到萧月生这般说,范希圣精神一振,心中自豪,略有几分矜持的说道。

  萧月生点头:“嗯,因此,在下并未痛下杀手,只是将两个为虎作伥之人除去。”

  范希圣面色顿然一变,怒气直冲脑门。

  但他毕竟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已非热血冲动的气盛之年,努力喘息几声,将一腔怒气缓缓压了下去,自己儿子的性命全捏在人家手里,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

  虽然范存义已不再痛苦的抽搐呻吟,范希圣却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真的将手法解去,说不定,这一个手法解去,又施了另一套手法。

  将怒气压下,范希圣勉强一笑,抱拳面向温玉冰道:“养不教,父之过,犬子一直疏于管教,实在是范某的过失,幸好萧少侠插手,在下代犬子向水云派谢罪了!”

  知道弟子受欺负,身为掌门的温玉冰自然气愤难当,但当看到范存义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却难免泛起了同情。

  如今,堂堂的霹雳堂堂主,竟然登门负荆请罪,已然表现得诚意十足,难得得很,杀人不过头点地,如此已是足矣。

  “秋儿,帮范公子解开禁制吧!”温玉冰淡淡说道,目光掠过范希圣的脸庞,无喜无怒。

  “是,师父。”萧月生毫不犹豫的点头,恭声回答,自锦墩上起身,再次走到躺在月白地毯上的范存义身边,伸出虚虚一提。

  宛如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范存义缓缓托起,升至萧月生手边,被他虚虚吸起,随即轻轻一拍,再次拍中范存义的膻中。

  范存义陡然一颤,像是打了个哆嗦,让一旁呆呆望着的范希圣心中一紧,目光紧盯着萧月生的手掌,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凌空摄物,如此功力,怪不得将那些客卿们惊得神情恍惚,果然是可畏可怖,匪夷所思。

  而他的举动,也恰证明了自己的担忧,他先前的那一下,果然没有完全解开禁制,留了后手。

  如此,这一次,他更不会放心,说不定,对方故技重施,仍留着尾巴呢!

  “哼——!”一声呻吟,自悬浮在空中的范存义口中发出,他仰躺于空中,四肢伸展,像是平平浮在水中。

  范希圣精神一振,忙探身望去,范存义正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自散乱渐渐变得集中,渐渐有神。

  他眼睛忽然大睁,呆呆望着萧月生,呈现极度的恐惧,人在空中,像是溺水之人,手舞足蹈,拼命的向后划,仿佛想要逃离。

  萧月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再次拍出一掌,击中他的膻中。

  当他收回手时,范存义的惊叫方才发出,眼睛睁得更大,面容扭曲吓人,他只觉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恶魔,能让自己生不如死,一见之下,滔天的恐惧涌上心头。

  随即,他觉身体陡然一震,一股温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滋润着自己的身体每一处,舒爽难言。

  在范希圣眼中,自己的儿子仿佛泛出淡淡的光芒,转眼之间,竟变得神采奕奕,与刚才判若两人,实在有些诡异。

  高兴之余,心却直沉海底,对方的每一手,皆是神乎其神,让自己不由泛起难以匹敌的无力感。

  “小兄弟,以后好好做人,莫要再让你父亲操心了!”萧月生顺手拍拍范存义的肩膀,对陡然变得僵硬的他温声而道。

  范存义勉强拉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身体微颤,止不住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的身体,忙望向父亲范希圣,目光透着求救之意。

  “萧少侠放心,回去之后,范某定当严加管教!”范希圣忙拱手,重重拍了儿子一下。

  “范堂主,这里不接待男客,无法留两位歇一晚,实在抱歉!”温玉冰淡淡说道,她知道大弟子是故意吓唬人家,对他的恶作剧也是无可奈何。

  她冷漠如冰,即使说话,也毫无感情,加之直接逐客,范希圣习惯了高高在上,心中自是恚怒异常。

  但看了一眼淡淡微笑的萧月生,只好压下怒火,努力笑了笑:“无妨,范某去大圣镇歇上一晚即可,……犬子顽劣,劳贵派烦心,在下惭愧!”

  这些客套话,温玉冰懒得多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盈盈秋水般的目光转向萧月生。

  萧月生转头扬声道:“小情,你替我送范堂主下山罢。”

  “是,公子。”小情一身白衣,轻灵活泼,柔脆的回答,自屏风中转出,袅袅而至。

  范存义色心难改,刚刚被萧月生放下站地,便怔怔的望着小情,目瞪口呆,魂飞天外,恨得范希圣牙根发痒。

  望着范希圣父子消失在房门口的身影,萧月生转身对冷漠如冰的温玉冰笑道:“师父,这可是放虎归山啊——!”

  温玉冰气质渐渐变得柔和,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对你来说,还不是放犬归山?!……说——!是不是又在那人身上作手脚了?”

  萧月生缓步来到圆桌旁,坐到温玉冰身边的锦墩上,嗅着她身上幽幽清香,摊了摊手,笑道:“没有!……师父的命令,我岂敢违抗?!”

  “真——的——?!”温玉冰明眸微斜,睨了他一眼,才不相信他的鬼话,也就说得好听,自己这个师父的话,如今对他可是越来越不管用了。

  萧月生用力点头,抚着唇上的八字胡,带着莫名的笑意:“我倒想看看,这个范希圣到底有没有胆子报复,他隐忍的功夫了得,嗯,也难怪霹雳堂独大!”

  “我倒不是怕霹雳堂,只是少林派可惹不得!”温玉冰玉容郑重,神色严肃。

  萧月生有些无奈的苦笑:“师父,少林派固然不可小觑,但咱们也不必妄自菲薄,没什么可怕的!”

  一时半刻,自己的师父还脱不去小门小户的意识,总觉得那些名门大派高不可攀,神秘莫测,而估低了自己的实力。

  ……

  范希圣父子到了大圣镇,已有人恭候,便是副堂主赵昭南,长老李慕风则留在堂内坐镇。

  赵昭南早已安排好了客栈,派出两名弟子,守候在大圣镇的入口,算准了水云派不会容他呆在山上。

  “堂主,如何?”乍进客栈的房间,赵昭南便递上茶水,迫不及待的问。

  范存义已到另一个房间休息,他这几日被折腾得惨不忍睹,此时虽然恢复了身体,此时松懈下来,却感觉疲惫不堪,已是睁不开眼睛。

  范希圣坐在桌旁,接过茶盏,摇了摇头,脸色沉重:“没想到,水云派竟是深藏不露,那位萧南秋,实在是一个可怕的高手。”

  “这么说,咱们不能轻举妄动了?”见到他沉重的脸色,赵昭南抚着清髯,微皱眉头问。

  范希圣放下茶盏,叹了口气,点点头:“嗯,明日,我与存义出发,去一趟少林寺,让我师父替他看看,我总觉得不放心,……顺便向师父请教一下,看看这个萧南秋的功力究竟有多深。”

第54章 侍妾

  清晨,薄雾笼罩着澄亮如镜的寒湖,精致的寒烟阁在雾中若隐若现,缥缥缈缈,仿佛天上的宫殿。

  寒烟阁二楼,萧月生的卧室很大,约有原来小屋的三四个大小,最夸张的莫过于他的那张大床,能够躺下十来人,可以在上面尽情翻滚,不必担心摔落于地。

  整张大床由古老的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令人心情宁静平和,利于酣睡。

  屋外寒意森森,屋内温暖如春。

  轻纱幔帐中,大床上的情景若隐若现,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上面躺着的,绝不是一个人。

  宽敞的檀木床上,萧月生半坐半躺在正中央,身下垫着锦枕,手中一只白玉杯,温润如玉的脸上若有所思。

  他身边两侧,各有一张鲜花般的娇颜,娇嫩欲滴,桃腮绯红,艳若桃李,眉宇间一片慵懒与满足,却是他的两个侍女小蝶与小情。

  她们的体质尚不堪萧月生的鞭挞,此时倦意未消,静静沉睡,修长的睫毛合在一处。

  如墨染般的秀发铺陈于锦枕上,趁得肌肤越发莹白如雪,月白的暖衾将她们诱人的玉体裹住,却遮不住那蜂峦起伏的曲线,随着她们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萧月生的一只大手捂在小蝶高挺的玉乳上,静静不动,只是用掌心体会着它的温软与细腻,另一手把玩似的端一只白玉杯,杯身雕有两条神龙,古朴苍莽的气息呼之欲出。

  这只双龙杯殊为奇妙,内里蕴着数个阵法,与一座练丹炉颇为相肖,不仅可盛下一桶的酒,还可令酒质更加醇厚悠长,又可抑制气味的散发遗失,酒在出杯之前,外人难以闻得到酒香。

  萧月生原本的性子渐渐显露,整个人越来真懒散,越来越追求享受,颇有几分不思进取、贪逸恶劳的意味。

  小蝶与小情两人,被他收入房中,是顺理成章之事,即使是他的几位师妹,也未觉惊讶,只是吃一通醋,发一阵子小脾气罢了,这本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温玉冰先是征求了一番两女的意见,她们自是不会拒绝,含羞带怯的答应,便不声不响的成了他的侍妾。

  有了她们两个,萧月生更加懒惰,整日里与两个小丫头耳鬓厮磨,细心的调教两女。

  以双修之法提升她们的修为,再授她们琴棋书画之艺,三人整日窝在温暖如春的寒烟阁内,柔情蜜意,仿佛是一个不上早朝的君王,令几位师妹看得捻酸不已。

  温玉冰也头疼不已,但大弟子的本领莫测,通过每天傍晚与他的散步闲聊,知道他只是静等时机,聚攒水云派的实力,所以,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轻啜一口清秋露,萧月生呼出一口气,醇香扑鼻,床边的轻纱幔帐轻轻飘动,他的脑海出现了一个亮点,在一幅地图上移动,就像后世的卫星定位系统。

  天下江山,万里河川,皆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呈现,在上一个时空,他便已经尽收入脑海中,即使他已来到了这一个时空,但地形地势并无什么变化,变化的,仅是历史与人罢了。

  萧月生再次轻抿了一口清秋露,清凉透心的感觉散布全身,这是他取自寒湖之水,与一些奇花异果所酿,并溶了一些培元丹进去,喝下去,仿佛晚夏初秋的露水,韵味无穷。

  此时,他正在思索着范希圣的生死,是否要除去他。

  任何人,只要与他接触,被他得到对方的精血,以他的元神感应之力,便可以直接感觉到对方的位置,若是贴身之物,也可以,却只能是大概的位置,需要靠近才能寻到。

  范希圣离开时,他的头发已不知不觉被萧月生所得,他的性命,便攥在了萧月生手中。

  天人感应术一起,脑海中会呈现出他的位置,只需发动一个瞬间移动,直接出现在他身边,取其性命,探囊取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