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40章

作者:萧舒

  临安城内,这几日忽然热闹起来。

  神威堂与逍遥帮联手将四海帮吞并,成为了东西对峙的两在帮派,将临安城一分为二。

  如此一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消散,临安城内,难得的出现了宁静详和的气氛。

  只是葵花宝典惹起的风波经过一阵儿低潮,此时却陡然增强,远甚原来。

  葵花宝典威力无穷,这个消息本只是在临安城内传播,再说,在武林中人眼中,神威堂与逍遥帮只是两个地头蛇而已,与那些名门大派相比,不值一提,他们口中的武功秘笈,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但不知为何,葵花宝典的威名越来越盛,在武林中越传越响,且越来越玄,得之者必武林称尊,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更胜九阴真经。

  虽知此话虚实难测,夸张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偏偏抓住了武林中人的弱点,习武之人,听到有武功秘笈,心中定是奇痒难耐,不夺过来练练看,便是生平恨事。

  再说,有一个活生生的示例,神威堂原本只是一个苦苦支撑,苟延残喘的小小帮派,后来却在孙百威的率领下,短短一年,一跃而成为了临安两大帮派之一,原因无他,因为孙百威得到葵花宝典之故!

  好在临安城毕竟是南宋行在,武林中人即使再大胆,到了这里,也收敛很多,军中的高手与朝廷的高手可不是吃素的,若临安城有号称武林禁地的嘉兴城一半的力量,也足够将他们埋葬几遍的了。

  孙百威这个在武林中人眼中的地头蛇,对临安城涌来的武林中人的来者不善自是心知肚明,但却并不太在乎。

  他自从得到了观澜玉佩,练起功来,仿佛如虎添翼,进境可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短短几天时间,他感觉自己的功力竟已有突破久滞的第二层的征兆,以此速度,再过两天,便能达至第三重境界,到那时,能伤到自己的人,世上便寥寥无几了,到那时,那些武林中人,在他眼中无异于跳梁小丑,不值担心。

  夜晚的西湖,画肪星罗棋布于宛如墨玉的湖面上,清亮的歌声与悦耳的丝竹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偶尔夹杂着嬉笑声随着夜风隐隐约约的飘荡,一幅歌舞升平之景。

  这几日,西湖上的画肪格外的多,那些武林豪客,即使身无雅骨,也想凑凑热闹,西湖夜肪闻名天下,自是要见识一番。

  一条半大的画肪内,舱帘卷起,让夜风直接吹了进去,微微拂动的轻纱帏幔后,围着红漆圆桌几人端坐,边说边吃。

  他们俱是武林人物,长剑或佩于腰间,或负于背后,双目精芒闪闪,气势慑人。

  圆桌上菜肴精美,香气四溢,被吹进来的夜风吹得时淡时浓,画肪内的灯光却不受夜风之影响,明亮依旧。

  位于五人正中的主座,是一位身着青衫,面目清奇,美髯修洁的俊逸中年人,恰是名倾天下的枫叶剑派的掌门叶重。

  在萧月生与观澜观澜山庄诸人的眼中,叶重武功低微,不值一提,但在武林之中,枫叶剑派与清微剑派雄踞南北,号称剑派双璧,势头直追近几年来越发低调行事的全真派,叶重身为枫叶剑派的掌门,自是威势赫赫。

  “叶掌门,在下总觉得,这次的事有些蹊跷!”

  叶重身侧坐着的是一位身形高大,却给人瘦骨嶙嶙之感的中年男子,面目粗犷,长剑负于背后,自然透着一股磊落之气,此时他放下银箸,面色有些凝重,似有所忧。

  “在下亦于傅帮主有同感!”叶重另一侧的老者慢慢点头,缓缓说道。

  他脸庞方正,肤色微赤,涂丹若关公,似是豪迈之人,却隐隐透着一股清逸之气,见众人齐望向自己,他抚了抚颌下清须,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唉——!……葵花宝典到底如何,是否真的那般天下无敌,旁人并未见过,……甚至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本葵花宝典,亦是未知,却传得这般纷纷扬扬,显而易见,定是有人在暗中散播消息,别有用心!”

  这两人分别是长风帮的帮主傅万里与海天阁的阁主陈瑞秋,前者是运河上的一大帮派,后者是琼州的一大势力,琼州被称之天之涯海之角,荒凉偏僻,海天阁在那里,宛如嘉兴的观澜山庄。

  其余二人,则是自然门的门主李自然,跃马山庄的庄主江寒啸。

  他们身为一方大豪,自不是头脑简单之辈,对于武林中迅速刮起的这股旋风心中疑窦,警惕大生。

  李自然亦是中年,容貌普通,若是站在人群中,极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此时坐在圆桌旁,端着银杯,却显得极为和谐,仿佛与周围溶为了一体。

  见到众人凝重的神色,李自然忽然呵呵一笑:“据在下所知,神威堂的堂主孙百威的确得到一本葵花宝典,并且修练有成,从而武功突飞猛进。”

  自然门本是江南的一座小门小派,不甚起眼,甚至很少有人听过这个名字,但叶重却与李自然相交莫逆,知道他的深浅,方死活将他拖过来一起看看。

  “哦——?李掌门如何得知?”坐于他对面的紫膛脸大汉双目一睁,在明亮的烛光中,精芒闪闪,紧盯着李自然,隐隐带着质问之意。

  身为跃马山庄的庄主江寒啸,对于这个小小的自然门掌门同自己平起平座,甚为不满。

  李自然淡淡一笑,轻抿了口酒,望了一眼紧盯着自己的江寒啸,似是未听到他的话。

  消息的获知途径,本就是武林门派的秘密,江寒啸问得有些唐突了,李自然即使脾气再好,也不会耐着性子回答。

  “嗯,李掌门所说不错,葵花宝典确实存在,只是……,究竟是否那般神奇,除了孙百威,怕是没人知道了!”

  叶重放下银光闪闪的银质酒杯,微微点了点头,他对两人的冲突看在眼中,并未劝解,而只是接上话题,免去两人的尴尬。

  “真有这本秘笈就好!……大不了,我们直接找上孙百威,让他把葵花宝典拿出来让我们瞧上几眼!”紫膛脸微怒,口气有些不耐烦,将银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的话惹来众人的摇头,如今的孙百威,已非原来的孙百威了,名为临安城地下两大帮派之一的掌权者,是不能轻易动他的,不然,只会惹来不断。

  “江庄主不可大意,孙百威如今武功大进,不得不刮目相看,……再说,他毕竟是这里的地主,还是要留几分颜面的!”叶重摇头摆了摆手,温声劝道,声音清朗,带着关切的语气。

  “咦,有人要倒霉了!”叶重忽然似有所觉,猛的转头,轻咦了一声,目光灿灿,直直望着画肪不远处的一座大白画肪。

  画肪涂成乳白色,而且模样古怪,像是用白玉雕成房屋的一般,这些特征在他脑海中一闪,马上心中一惊,观澜山庄四个字直接浮出脑海。

  而这艘乳白画肪此时似乎遇到了一点儿麻烦。

第214章 投水

  临湖居的乳白画肪上,灯火通明,船头立着五位绝代娇娆,身着月白的襦裙,临风而立,沐浴在明亮的灯光中,裙裾飘飘,宛如天上下凡的仙子。

  萧月生带着他的一家三口都离开了,临安四花顿感心中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一点儿什么,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便提议出来看看西湖的夜景。

  萧传香自是紧跟在她们身旁,以做护卫,虽说临湖居的这艘画肪在西湖之上无人不知,但这几日来,武林人物渐渐涌入临安,难免有一些不知深浅的不开眼之人的招惹上来。

  走出典雅温馨的船舱,吹一吹清凉的夜风,看着眼前渐欲迷人眼的灯笼,心中之意,渐渐舒缓。

  只是,武林之人,生性粗豪,加之美色与美酒当前,更是变本加厉,自我感觉膨胀,只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临湖居的乳白画肪,在临安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在这些外来之人眼中,并不以为意,对临湖居的种种神秘异事,亦大多不予采信,多以为是寻常人的以讹传讹罢了。

  “叶掌门,谁要倒霉?”急脾气的江寒啸忙问,转头向外看去,看到了一条醒目的乳白画肪正被另一只大型两层的画肪挡住,几乎快要撞到了一起,却并未撞至一起,欲撞未撞,最显其驭舟之术极精。

  “唉,临安这潭水可是深的很呐,没想到,竟有人敢如此之放肆!”

  叶重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银杯抿了口醇酒,然后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望向挡在临湖居乳白画肪前的那艘大画肪,颇又几分怜悯之意,暗叹自作孽不可活。

  “嗯?好像是武夷派的人!”长风帮的帮主傅万里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豫。

  长风帮与武陵派关系匪浅,算得上是亲密,傅万里的女儿便要嫁给武陵派的少派主金应劭,虽尚未成亲,但算算他们的年纪也不小了,成亲就在这一年两年。

  “是金掌门?”叶重虽听闻武陵派的大名,却一直无缘一见,能在此见到,也算是有缘了。

  “哼哼……,不用看也知道,金老头那可是绝对的正经人,哪能到这个地方来?!”江寒啸重重哼了两声,撇了撇嘴,语气中透着强烈的不以为然,将银杯中刚斟上的酒一饮而尽。

  叶重笑了笑,对江寒啸的话也不以为意,他与江寒啸亦是好友,知道江寒啸看似吓人,却是性子莽直,肠子是直的,是可交的朋友。

  “江兄说得不错,即便是用牛去拉,金掌门他也不会来这里的!”傅万里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两艘画肪,眼睛不敢或离,生怕错过什么情景,嘴里的话,却也说得极认真。

  “船家,往前面那艘白色的画肪靠一靠!”叶重见他的神情,便大声对外面的船娘樵夫吩咐。

  此时看热门的画肪渐渐聚了过去,快要挡住了他们的视线,不得不往前靠。

  舱外一声清脆婉转的应答声,宛如黄莺般悦耳,这艘画肪上的船娘被叶重他们请了出去,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画肪上一般只有一位船娘与几名梢公,若客人想招些歌妓舞妓上来,则由船娘寻找飘在湖上的花肪,自歌舞妓们专乘的花肪上请过来。

  画肪轻轻飘动,平稳得令人难以发觉自己在动,而操舟之人技艺高明,亦极机灵,叶重他们随着画肪的移动,欲看之景毫未受影响,画肪飘动的路线,在画肪与画肪之间,恰好能不被前面的画肪掩住。

  此时,歌声与丝竹之声反而消减了一些,挡在他们前面的画肪中,皆安静了下来,人们或自舱内走出,站在船头观望,或卷起帘子,自舱内观看,脸上皆是兴高采烈与兴灾乐祸两种表情夹杂在一起,面部表情甚是复杂。

  临湖居的乳白画肪,在西湖之上,无人不识,见到竟有人找上门来,哪有不看热闹的?!

  “呵呵……,听说,那位金公子,与他老子恰好相反?”一旁的陈瑞秋气定神闲,慢慢捋着浓黑欲垂及胸部的长髯,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死死望着前面的傅万里。

  “哦?”叶重没有傅万里那般着紧于前面那两艘画肪之事,在他看来,结局已定,对于武林中人的消息,他更为着重一些,即使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对于了解一个人也是极为重要的,他轻瞥了一眼目不转睛的傅万里,笑着问道:“怎么相反法儿?”

  “风流呗!”江寒啸远大于常人的鼻子哼了一声,抢先答道,粗犷的脸上带着不屑,望向远处时是微斜着眼睛睨视。

  “呵呵,……少年风流,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自然门的掌门李自然微微抚须一笑,淡淡说道,倒颇有几分一派掌门的风度。

  江寒啸罕见的未反驳他,对此话也是甚为赞同,所谓少年风流,到了他们这个岁数,深有体悟,风流的心境也是难得的,而且年轻人胆大妄为,只要不伤天害理,也不是什么大罪。

  此时的傅万里忽然变色一变,双目灼灼如烛,似要喷出火焰来,手掌紧紧用力,紧致发白,青筋微露,手中的银杯几乎欲要变形。

  “嚇嚇,还真是武陵的金家公子!”跃马山庄的庄主江寒啸带着嘲讽的语气惊叹了两声,方阔的嘴巴微提了提嘴角,暗暗一瞥欲要喷火的傅万里。

  “几位仙子,在下武陵金应劭有礼了!”一位玉树临风的少年英俊站于船头,抱拳为揖,彬彬有礼的向被拦下来的画肪上之人微笑着,气度不凡。

  其身侧,左右并立两位青年男子,皆是一表人才,相貌不俗,立于船头,足以吸引住女子的目光。

  临湖居的乳白画肪上,扶着栏杆的沈三姐众女皆着一身月白襦裙,淡雅如仙,风姿绝俗,寻常男人见到如此玉人,多是自惭形秽,只敢远观,而生不出亵玩之心。

  这金应劭竟能朗朗而谈,显然极为自信,自我感觉极好。

  沈三姐四女与萧传香站在船头观赏着灯火阑珊的西湖夜景,晚风吹来,令心情颇为舒畅,却忽然被一艘画肪挡住,有些莫名其妙。

  见到金应劭如此,她们不由皱了皱,心中微生不悦,再见到金应劭有些做作的言行,更觉讨厌,转了转娇躯,去看向另一边,将背影留给了金应劭三男,唯有萧传香仍旧面对着他们。

  她们感受过了萧月生的潇洒自然的风度,见到其余男子的故作风度,便心生惨不忍睹之感。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要事,竟要拦住我们的船?!”萧传香扶着船栏,月白裙裾随风款款而动,她微蹙着黛眉,娇声叱问,隐隐带着质问的语气,对他们的放肆之举极为反感。

  萧传香出自观澜山庄,庄中的俊男无数,每个皆在金应劭他们之上,论及气质,金应劭显得极为土气,况且他在那里自我感觉良好的摆着风度,令她险些笑出声来。

  “几位仙子,夜色如此美好,不如我们结伴夜游,共赏明月?”金应劭两手负于身后,举头望月,一脸深沉的漫声说道,将声音故意压得低沉,颇显几分磁性。

  “不用,我们想清静清静,这位公子还是请自便吧!”萧传香极是干脆的拒绝,说罢,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吩咐开船,亦留给他们一个曼妙的背影,令他们更为心旌大动,不可自抑。

  “呵呵……,仙子的这艘画肪气势不凡,还未请教诸位仙子的芳名!”

  金应劭对于萧传香的拒绝毫不气馁,仍是笑吟吟抱拳问道,语气温和亲切,仿佛老朋友一般。

  萧传香对他的恭维理也不理,而沈三姐她们对于这种搭讪早已见过无数,当他们不存在般自顾自的轻声妙语,声音娇美甜润,时而轻笑出声,彼此伸手嬉闹,令身后颇通武功的金应劭他们更是心中痒得不得了,似被十几只猫在挠着一般。

  如此不留情面,倒让三位英俊青年颇为愕然,他们身世不凡,在巴陵一带说一不二,加之他们相貌英俊,武功不俗,算是闺中少女的白马王子,如今,在这几位绝色美人面前,他们却受到了如此的怠慢,愕然之后,心中羞愤难抑,恨不能来个霸王硬上弓,直接将这几个美女收入囊中。

  对于他们三人面色的一变再变,萧传香虽是背对着他们,却以余光暗扫,已防范他们恼羞成怒,愤而出手。

  “老傅,快些将你的女婿喊过来吧,别闯下大祸!”本是一直眯着眼睛观瞧的叶重忽然转头对傅万里说道,神色凝重,语气郑重,不似开玩笑。

  傅万里心中已是气愤得很,摇了摇头,紧紧咬着牙:“这小子还不是我的女婿,管不着他!”

  叶重苦笑了一下,也未再劝,只是暗叹一声,但愿这位金少爷不要胆大妄为,胡来一气。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事与愿违,叶重心思刚起,那边金应劭已有了动作,他呵呵一声长笑,似是愤怒,身形一动,纵身而起,自船头跃上了临湖居的画肪上,几女的身前。

  萧传香明亮清澈的双眸清寒的光芒一闪而逝,面容古井不波,转过身来,淡淡的望向灯笼光泽中微笑而立的金应劭。

  沈三姐四女也停止了说笑嬉闹,转过身来,有些惊讶的望向金应劭,眼眸中带着莫名的神色。

  临湖居的画肪,竟也有人敢不请自来,倒是少见,稀奇得很。

  另两人亦之跟了上来,身形飘动,倒有一身不俗的轻功,令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不禁喝了一声采。

  “你们这是做甚?不清自来,莫非心生不轨?!”萧传香眼中的清寒陡盛,对于他们的得寸进尺已生恚怒,语气极不客气。

  但她并未依着性子顺手给他们来一记狠的,而是小心戒备,细细观察他们的武功与举止,口中说着话,让自己占在有理的一方,以寻找光明正大的教训他们的借口。

  “呵呵……,仙子言重了,在下只是想与诸位仙子交个朋友罢了!”

  金应劭摆摆手,面色不变,依旧笑吟吟的神情,却是一副吃定了她们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