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21章

作者:萧舒

  何雨竹刚跨进车行的大门,门前的迎宾者便迎上前来,想要帮忙,忽然见到了何雨竹挂在腰间的玉佩,那是郭破虏让她佩于腰间,以便他姐夫派人接他们。

  “咦,姑娘这枚玉佩从何而来?”那迎宾者剑眉朗目,鼻若悬胆,即使身着寻常的青衫,依旧气宇轩昂,英姿不凡,此时他正一脸惊奇的指着何雨竹柳腰间的雪白玉佩。

  此时此刻,何雨竹眼中根本容不下别人,见到他问,一边抱着郭破虏急急往里走,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这是郭大哥的玉佩。”

  “郭大哥?”英姿勃勃的迎宾者随着她往里走,扫了一眼郭破虏,虽然郭破虏的脸由玉佩护着,并未浮肿,但此人在外,并未来得及参加郭芙的大婚,不认识郭破虏。

  迎宾者睡意即至前面帮忙掀开门帘,到了堂内,温暖的气息顿时扑面涌来。

  堂内却并不见有人在,何雨竹顿时大急,转身问:“有主事的在吗?我要雇车!”

  “这里在下暂且做主,……姑娘怀中之人,便是你的郭大哥吧?”那迎宾者却仍旧紧问不舍。

  “是啊是啊,……怎样能最快到达嘉兴城?!”何雨竹将平日里的柔婉抛之一干二净,显得有些暴躁。

  “郭公子中毒了?”此人有些不知趣的问,不顾何雨竹不耐烦的脸色,却也难怪,何雨竹一张尘土掩盖着的花脸不易让人看到表情。

  “是啊,有马车吧?我要最快能够到达嘉兴城!”何雨竹开始喘着粗气,她身体的力气几乎枯竭。

  “容我一看!”那迎宾者一伸手,令何雨竹毫无还手之力,郭破虏已经落至他手,快如闪电,平躺至堂内的茶几上。

  “唉,好烈的毒!”此人长叹一声,伸手止住何雨竹欲冲上来之势,扬声对外面喊道:“小夜——,马上准备特急车厢,让焦氏兄弟立刻出动!”

  “特急车厢吗?二掌柜?”一名褐衣短袄少年掀帘自门外进来,语气大是惊奇,重复问道。

  “特急车厢!快,一刻也不得耽误!”站于茶几旁的二掌柜摆了摆手,眼睛注视着昏迷不醒、咬牙蹙眉的郭破虏。

  “姑娘不可打扰,在下试试止住郭公子的血脉。”英姿勃勃的二掌柜抬头,郑重的嘱咐另一侧有些失神望着郭破虏的何雨竹。

  微一阖目,三次呼吸之后,他挥手如电,五指如同长枪大戟,气势森然,点向郭破虏大穴,眨眼的功夫,胸口二十几处穴道已被点中。

  虽然何雨竹对如此精妙如电的指法惊讶,却更关心郭破虏的状况,忙探手察脉,脉相已经沉稳了许多。

  浑浑噩噩中,何雨竹抱着郭破虏钻进了一座极宽敞的玄黑车厢内,对神骏的四匹也没有心思注意,她的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郭大哥。

  一夜之间,在她昏昏醒醒中,换了两次马,已赶到了嘉兴城。

  在高喊着“子明特急,行人请让”中,一路畅通无阻,即使是按刀而立、目光如隼的城门吏,也毫不阻拦,周围正排着长长的队伍,以接受检察路引的诸人毫无异议,仿佛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虽然车内有精致的点心与菜肴,何雨竹亦饿极,却毫无胃口,心口那团火熊熊燃烧,食物根本咽不下去。

  玄黑马车在嘉兴城整齐的街道上疾驰,行人如水,“子明特急,行人请让”则仿佛一道分水咒,即使在行人不少的街市,依旧疾驰无阻。

  回春堂内,丰满娇艳的小梅刚刚坐定,身前一阵风吹来,出现了一道人影,风神俊朗,英姿勃发。

  “哟,是小宗云呐!什么风把您老给吹来了,你不是在丰饶镇的车行里当二掌柜吗?”小梅有些意外,却忍不住说了两句风凉话,说让他一直不来看自己的呢!

  “小梅姐,快来看看,我见到了我们的观澜白玉佩,持佩者身中剧毒,得马上救治!”萧宗云顾不得跟小梅说话,忙探手便拉,拉着她的罗袖往外走。

  听到“观澜白玉佩”五个字,小梅丝毫未挣扎,她自是知道观澜白玉佩的重要性。

  观澜玉佩是观澜山庄送给朋友之物,危急时刻,可凭此佩向观澜山庄救助,而观澜玉佩分为三种:碧、黄、白,代表朋友、重要朋友、亲友。

  至今观澜玉佩只送碧玉佩,尚无人得到黄玉佩或者白玉佩,而听到忽然出现了白玉佩,自是极为惊奇与重视。

第192章 涤尘

  何雨竹娇弱堪怜的身子抱着高大结实的郭破虏,仿佛一枝小草上面压着一块儿牛粪,小草细弱,令人心生随时会被压垮之感。

  她的瓜子脸与郭破虏的方脸都颇是洁净,只是娇容却带着深深的倦意,憔悴异常,惹人怜惜。

  虽然车厢里极为舒畅,丝毫不觉颠簸,奔驰起来,比高明的轿夫所抬的轿子还要舒畅几分,她却没有睡沉,乍睡即醒,总是不停的做着噩梦,梦中郭破虏一脸平静安详,不复眉头紧蹙,牙齿紧咬的痛苦模样,仿佛解脱了一般,只是却没有了气息,令何雨竹惊吓醒来,心怦怦的跳个不停。

  她抱着郭破虏下得车来,对周围观看的众人视而不见,小巧的牛皮靴快速的迈向回春堂的大门,旁边焦氏兄弟的老大伸手帮忙,却被她轻巧闪开,不让他碰郭破虏。

  周围诸人对于子明车行的玄黑车并不陌生,子明特急也并非仅仅持观澜玉佩之人所能用,凡事关性命,特急车则出动。

  左边厚厚的毡帘轻动,萧宗云拉着小梅自堂内飘出,来至何雨竹身前,小梅一眼便看到了何雨竹柳腰间轻荡的白玉佩。

  温润的光泽,玉佩上所雕,是一个背影,一男子宽衣博袖,负手而立,仰头望天,虽只是背影,无法看清容貌,其潇洒笑傲的风姿却扑面而来。

  这种风韵,小梅自是不会陌生,望着玉佩,隐隐间,宛如亲身站在庄主面前,这种感觉,独一无二,外人绝难仿制。

  见何雨竹情绪激动,不准外人碰两手捧着之人一下,小梅只是低头观看,想看看究竟是谁能得到观澜白玉佩。

  “咦,是破虏少爷!”小梅惊叫一声,望向萧宗云。

  郭破虏浓眉大眼的脸庞被何雨竹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早已干净无比,况且因有颈间玉佩护持,脸上并未浮肿,小梅一直在观澜山庄,郭破虏当初随大姐过来,她自是认得,兼之小梅记性极佳,一眼便识出。

  “破虏少爷?”萧宗云疑惑的问。

  “是芙夫人的亲弟弟,……唉,快些进去再说!”小梅摆了摆娇美如玉的小手,忙对有些不耐的何雨竹歉然的笑了笑,娇俏的一扭腰肢,帮她掀开右侧的毡帘。

  回春堂一左一右两道门,进出有别,免得病人相撞,有些病人,稍碰一下便会加重病情。

  这会儿天色还早,回春堂内病人甚少,小梅便将骨肉匀称、亭亭玉立的小兰也招呼过来,一起看郭破虏的病。

  她们所在的屋子,是回春堂内的一间雅室,是小兰的诊室,布置得极为温馨淡雅,平日里,若有疑难病症,前面的几位坐堂医师无法诊治,方才能够进入这间幽兰轩,由小兰亲自出手。

  旁边还有一间寒梅轩,是小梅的诊室,两人也无计可施时,再由堂主小凤出手。

  “好厉害的毒!”温柔婉约的小兰吸了口气,素手离开矮榻上郭破虏的手脉,摇头娇叹了一声:“施毒之人真是该死!”

  “那郭大哥有救吗?”坐于一旁绣墩上的何雨竹忙问,她根本坐不住,微带着血丝的明眸透着热切与紧张。

  “小妹妹放心,保你郭大哥无恙!”小兰身旁的小梅探了探脉,自郭破虏的腕上拿开手,转身冲何雨竹娇笑了一下,开口安慰,神态轻松,娇艳如玫瑰绽放。

  何雨竹顿时大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酥软了下来,眼前阵阵发黑,忙扶住了身边明净的茶几。

  蓦然间,身体忽然涌入一股清流,迅速在体内流转了一周,仿佛浸入了温暖的热水之中,浑身毛孔皆开,说不出的舒畅,种种疲倦与酸涩皆被冲刷干净。

  回身一看,却见被称为小兰的绝美女子正微笑的望着自己,白玉般晶莹温润的右手从自己后背离开。

  “多谢姐姐。”何雨竹自绣墩上起身,柔柔一裣衽。

  她虽不知眼前之人芳龄几何,但见她们动静自如、优雅从容的气质,隐隐透着一股雍容,便觉得自己应该叫她们姐姐,行礼也不自觉摒弃武林人的方式,何况,她们能救郭大哥的性命,便是叫她们奶奶也在所不惜。

  郭破虏平躺于锦榻上,依旧昏迷不醒,小梅芊芊五指如拂兰花,轻轻点在郭破虏身上诸穴,他本是紧蹙的浓眉渐渐舒展开来。

  小兰将何雨竹扶起,转头问停下来的小梅:“小梅,凤夫人今天什么时候过来?”

  “夫人没说,估计就快来了吧,我派人去请了。”小梅缓缓收指,微阖明眸,两手十指由张至缩,在胸前微微一旋,宛如莲花绽放闭合,最后两只玉手相合,掐着某种诀法,收至膝上,檀口轻轻吁了口气,这几十指点下去,看似轻松自如,优雅动人,御指的心法却艰奥无比,极耗心力。

  何雨竹虽然跟她们说话,心神却皆放在郭破虏身上,他的一丝一毫动静皆未放过,见到了他的眉头微松,腮下不那般凹起,芳心顿喜,信心陡增。

  小兰扫了一眼痴痴望着郭破虏的何雨竹,抿嘴一笑,说道:“庄主他们昨晚没回来,想必凤夫人定会早早过来的。”

  “咯咯……”小梅也不由娇笑,随后见何雨竹一眨不眨的望着郭破虏,也抿嘴笑她:“小妹妹,放心吧,你的郭大哥并无性命之忧,……本来呢,我们也能救,只是需要施金针刺穴之法,极耗他的元气,待会儿凤夫人来了,看她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何雨竹秋水般的目光离开郭破虏,望向两人,见她们嫣然微笑的表情,心中登时大定,也被她们轻松的情绪感染,心弦不再绷得那般紧。

  这时,她才有心思观看两人的容貌与衣着。

  两人皆是一身襦裙,上身对襟短袄,下身百褶裙,裙袂微微一动,便如湖水波纹荡漾。

  两人一月白一水红,各有风姿,仅仅坐在那里,便显得优雅雍容,令何雨竹不由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这间屋子布置得极为雅致,看起来极像一座闺楼,柔软的淡紫地毯,两株兰花摆放于窗前书案头,早晨的阳光自轩窗透入,将这两株兰花罩在其中,显得生机盎然。

  不过,小兰小梅两女盈盈的目光让何雨竹大感吃不消,她们的目光极是古怪,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时的瞥瞥榻上沉静如酣睡的郭破虏,再看看她何雨竹,用目光将郭何两人连成了一线。

  小兰小梅两女行事谨慎,毫不鲁莽,虽觉两人关系暧昧,却并不去问,但毕竟少女心性,仍忍不住暗中取笑捉弄。

  她们也未曾开口多问,只是轻淡的微笑,便让何雨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不自在的很,但,心中却蕴着一股淡淡的、难言的、迷离的甜蜜。

  “凤夫人好。”

  “拜见凤夫人!”

  “凤仙子终于来了!”

  外间一阵见礼声隐隐传入屋内,若非何雨竹此时体内精力充盈,身心俱臻巅峰,怕是也难以听到这般细小的声音。

  小梅自绣墩上盈盈起身,挑起珠帘,到了外屋,将房门拉开,恰好一道雪白的人影飘然而入,屋内仿佛刹那陡亮。

  “小兰,听说有病人?”温柔的声音仿佛绵软的醇酒,听之顿然身心俱畅,一切烦恼俱消,唯能以天籁之音形容之,正是小凤的声音。

  “夫人,是破虏少爷!”小梅恭声回答,将房门关上,随在小凤袅袅的婀娜身姿之后。

  “啊!”小凤轻叫一声,白影陡然一闪,珠帘微晃中,她曼妙的身形已来至榻前,何雨竹觉得自己可能精神太紧张了,眼睛发花。

  素手如玉,微一探脉,轻吁了口气,一袭雪白貂裘的小凤转头微笑道:“还好,并无大碍!”

  见一个面容微带憔悴,却不减其娇美的少女正呆呆望着自己,小凤不由对她一笑,望向小兰小梅的目光带着探询。

  “夫人,这是送破虏少爷来的姑娘。”小兰介绍道,接着对呆呆的何雨竹笑道:“这位是我们山庄的凤夫人,执掌回春堂。”

  “小女子何雨竹拜见夫人!”何雨竹如梦初醒,被小凤无双的容光所震憾,久久不能思考,下意识的起身裣衽拜见。

  小凤坐诊回春堂,阅人无数,一看即知眼前这位少女是一位兰心蕙质的好女子,暗中点头,玉手自雪白的貂裘袖中伸出,亲手将她扶住,温柔笑道:“不必多礼,多谢何姑娘将破虏送过来,一定受了不少的累吧?!”

  她温柔的声音仿佛春风一般吹进了自己的心,何雨竹只觉眼角一酸,欲要流泪。

  忙强行忍住酸楚,不让泪珠涌出眼眶,低下头,轻声说道:“郭大哥是因我受的伤,还好有救,否则,我也只能陪着郭大哥!”

  小凤的声音有种令人敞开心菲的魔力,何雨竹从未见过如斯风华绝代、容光眩目的女子,抵抗力太差,在她温柔如慈母般的目光下,不觉中便将自己藏于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蓦然大羞,动人的绯红顿时爬满她的瓜子脸。

  “唉——!……傻丫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再说,破虏的命硬得很,岂能轻易死去?!”小凤不由摇头,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痴情的女子最是可怜,她不由怜惜之心大起。

  她是知道郭破虏身后跟着两名山庄的弟子的,只是不遇性命关头,他们并不出现罢了。

  “夫人,……你们与郭大哥认识么?”何雨竹终于问出了这个憋在心底的疑惑。

  “破虏来嘉兴,不是找他的姐夫吗?”小凤犹豫了一下,微一思忖,微笑着问。

  “是啊。”何雨竹微头望了一下细腰挂着的白玉佩,玉佩正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给人舒畅之感。

  “还是我来说吧!”小梅忽然接过话头,笑道:“凤夫人与破虏少爷的姐姐都是我们庄主的夫人,算是一家子。”

  何雨竹恍然,原来如此,不过,心下却大是惊异。

  她之惊异,并非是因夫人的多少,三妻四妆本是平常,而是见这位凤夫人风华绝代,姿色无双,竟只是别人的一位夫人。

  看来郭大哥的姐夫,果然不是寻常人啊,如此绝色倾城的女子,又是医术绝伦,实为天下间难得的奇女子,男人们求一而不能得,而今,她竟与别人分享一个丈夫!

  郭大哥的这位姐夫,究竟是何等英雄?!

  忧思尽褪,闲心渐起,隐隐中,她心中好奇之念大起,极想见见这位郭大哥的姐夫,欲要一看究竟,见识一番。

  何雨竹惊异的目光,小凤并非初次见到,只是淡淡一笑,自怀中取出一只碧玉瓶,玲珑精致,光滑润泽。

  “小梅,你去庄里告诉玉夫人一声儿破虏来了,小兰,你将这枚涤尘丹给破虏服下。”小凤自碧玉瓶中倒出一枚鲜红如火的丹丸,手指大小,递至小兰手中。

  小梅丰满动人的娇躯盈盈而起,转身临走之际,不由问道:“是要让庄主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