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208章

作者:萧舒

  “黑子兄弟,我们回去吧!”此刻,赵克元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表情渐渐沉凝,双目精芒闪闪,显示出精湛无比的功力,他扫了一眼远远的那几只身影曼妙的美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回去?!”张黑子彻底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直直望着他,若非是赵克元,换了旁人这么说,脾气暴躁的张黑子早就开口大骂了。

  其余诸人内功不俗,沉沉的暮蔼无法阻住他们的目光,此时听到赵克元与张黑子说话,纷纷不舍的将目光自美女的背影上移开,望向赵克元。

  “唉——!……在下以前在南山帮时,曾有几处危险的禁地,帮众们是不能靠近的!”赵克元长长叹息一声,摸了摸颌下短须,目光闪烁迷离,声音沉缓。

  他顿了顿,低下头来,在微暗的晚风中,似是抚今追昔,回忆南山帮的雄风,往事不堪回首啊——!

  众人皆望着他,静静的要听下文,晚风吹拂,带着寒意。

  沉吟了一番,他抬起头,精光闪闪的眸子扫过众人的脸,缓缓说道:“……我们走的这条路,通往山上的临湖居,而这个临湖居方圆十里之内,便是南山帮帮众的禁地!”

  “禁地?”早就面露不耐之色的钱二嗤声一笑,枯槁吓人、宛如骷髅的面庞露出浓浓的不屑。

  钱氏兄弟并非临安人,是傲天帮自别处重金请来的高手,他们并不熟悉南山帮,而南山帮在武林中,也是名声不显,在他们兄弟二人眼中,所谓的南山帮,只是一个被人一夜之间全灭的窝囊帮派罢了。

  赵克元双目寒芒一闪,却一闪即逝,随之黯淡下来,若非留意,极难发觉,他脸上又露出淡淡的微笑,望了钱二一眼,不再说话。

  张黑子看似鲁莽,却是个精中有细之人。

  只是人一旦喝了酒,往往会变成另一个人,再加之好色如命,所以才会招惹谢晓兰一行。

  他也是个暴烈如火之人,一旦有人招惹到他,必会百倍还之,所以明知她们不好对付,仍不退缩。

  张黑子自小便生活于临安城,对于南山帮的威风,根深蒂固,一听临湖居被南山帮列为禁地,不由便有了退意。

  “我倒是好奇,这个禁地到底是何模样!”钱二目光紧盯着暮色中渐渐远处的诸女,哼了一声,转头望向淡然微笑的赵克元:“南山帮的禁地,对我傲天帮来说,却是坦途!”

  赵克元似是非听到他的话,将面庞转开,望向远方的风景,暮色之下,不远处的松林变得黑幢幢一片,似趴有一只欲要噬人的猛兽。

  “不必管什么禁地了!……黑子,这几个女人确实不错!我们动手吧!”钱大耳朵听着弟弟与其余人的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众女,未曾须臾离开,此时见到她们快要转向林间小径,便断然开口决定。

  “咦,慢着!”钱大忽然轻喝,深陷的双目寒芒暴闪,在微暗的夜色下仿佛两只火烛。

  “怎么了,钱大哥?”张黑子忙转过头去问。

  钱大紧紧望着远处,嘿然一笑,模样颇是吓人:“嘿,好高明的轻功!”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却懵懵然,没有什么动静啊!那些女人仍旧柳枝摇曳般的慢慢走着。

  杨若男感觉到了干爹的气息,便如乳燕投林,身形化为一道光影消失,只是转瞬刹那,却被钱大无意间捕捉到。

  他转过头来,向张黑子森森一笑,牙齿在微黑的暮色中显得雪白:“黑子,看来你栽得不冤呐!”

  “钱大哥,到底怎么了?”张黑子耐着性子问。

  “高手,那群女人当中确实有高手!”钱大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深陷的双眼目光灼灼,枯槁的脸上似乎带着兴奋。

  “呵呵,那是当然,黑子的话岂能有假?”赵克元淡淡一笑,似是无意回了一句。

  张黑子被赵克元的话一撩拨,顿时对钱大有些微怒,看来他对自己的话一直未曾相信!

  但他并非冲动之人,压下不悦,坚硬的面庞笑了笑:“说来惭愧,我至今都不知怎么昏过去的!”

  “刚才有一人离开,你们都没看到吧?!”钱大烛火般的幽幽双目转了一转,略有些傲然的望向众人。

  “嘿,我们当中,自是钱大哥最高明!”张黑子挠了挠头,故做憨态的笑了笑,恭维了一句。

  “大哥,那正好,我们动手吧!”钱二用力望着远处已近乎没入林中的诸女,急切的说道,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不及了!松林茂密,又是暮色苍茫,最适于动手。

  “……走,动手!”钱大仔细的望着远处,直至谢晓兰诸女已完全消失了身影,他方轻喝一声,向前用力一挥枯瘦的手掌。

  “嗤,动什么手?!”清朗的冷笑声忽然响起,在他们感觉中,却仿佛一声惊雷蓦然炸响,心口一疼,全身仿佛被马车辗过一般,无处不疼,骨骼欲碎,无法直立。

  惨呼声中,十二个人或蹲或坐或躺,散落在地,刚才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

  萧月生潇洒的身影由虚化实,渐渐在他们面前显现,一向温和如春风般的笑容变得冰冷。

  他的眸子却沉静如潭,扫了一眼不远处藏身于柳树后的王府四侍卫,再望向吐着热血的众人,嘴角擒着一丝冷笑,淡声道:“你们是傲天帮的人?”

  “你是何人?!”趺坐于泥地上的钱大沙哑的声音仰头问道,惊异之色被他强行压下,双眸灼灼如烛,脸上的兴奋残忍之意似欲溢出,他越遇到强手,战意越胜。

  “我?”萧月生俯视众人,迎着或惧或怒的目光,指了指临湖居方向,冷冷一笑:“临湖居是我家!”

  他在说话的功夫,读心术展开,众人的心思俱被他洞悉无遗,各自性情与记忆隐隐浮于他心头。

  “临湖居!?”嘴角带着血的赵克元失声而叫,苍白的面色更添了几分苍白,可谓苍白如纸。

  他在南山帮地位不低,颇知一些帮中的秘辛,对于临湖居的可怕,大是了解,绝非寻常人能够抗衡,其行事狠辣,毫不容情,委实可畏可怖,这一刻,前所未有的,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哼!临湖居又如何!”钱大枯瘦的手用力一抹嘴唇,将有些发黏的热血擦去,骷髅般枯槁的面庞带着不羁的冷笑,目光炯炯,死死盯着萧月生的面庞,咬牙切齿而道:“不过装神弄鬼罢了!”

  萧月生没有理会钱大的叫嚣,目光缓缓移至张黑子苍白的脸上,声音有些缥缈,摇了摇头,露出几分悯意:“我平生最恨者,便是招惹我的女人,你,实在不该来的!”

  张黑子外粗内细,见到这位临湖居主人怜悯而冷漠的目光,感觉到了他的杀机,不由自主的大感惊惧,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之感。

  不过他生就一幅流氓脾性,越到危险之时,心底惴惴,脸皮上却越能硬充场面,冷冷一笑,极是桀骜:“哈哈,我平生最爱者,就是夺人妻女!”

  萧月生仰天打了个哈哈,只是袍袖一拂,转身朝向毫无血色的赵克元,笑了一笑,缓缓说道:“临湖居方圆十里,其余帮派不得入内,……难得有人还能记着这条规矩,你回去,将此戒条说与傲天帮的帮主听听罢!”

  迎着地上坐着的众人那或愤怒或冰冷的眼神,萧月生眼中淡淡的金光一闪,对承受不住,忙不迭垂下眼睑的众人冷冷而道:“念你等初犯,暂且略施薄惩,……这三人,死不足惜,断无可赦之理,临湖居方圆十里,若再有傲天帮人,这三人便是前鉴!”

  说罢,他的身影一闪,即已消失无踪,苍暮渺渺,无处可觅。

  突兀而现,又倏尔消失,仅是几句话,仅在眨眼间,倒在地上诸人皆有恍然一梦之感。

  “黑子!黑子!”赵克元却暗舒了口气,冷汗顿然涔涔而下,一身棉袍掩不住彻骨的寒意,转向直直站着的张黑子时,却见他桀骜的笑容凝固于面庞,周身寂然不动。

  赵克元顿觉不妙,招呼了两声,未见回应,仍是定定的站在那里,他忙探掌在其面前摇了摇,眼珠不动,抓起他骨节粗大粗糙的大手,探其脉相,手虽有余温,脉已寂然。

  其余人皆注目于他,不知出了何事,目光茫然,多是自萧月生离开时所展现的鬼魅轻功所惊。

  “死了!”赵克元的脸色越发难看,缓缓松开了张黑子有些发僵发冷的手,望了众人一眼,又转向钱氏两兄弟。

  钱氏两兄弟皆是趺坐运功状,钱大的嘴角血迹已拭去,钱二嘴唇却并无血迹,他不仅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亦如是,强行将热血压了下去。

  此时的二人,如张黑子般一动不动,骷髅般的脸上冷笑凝固其上,在微暗的暮色中阴森吓人。

  与两人有隙,赵克元并未动弹,旁边爬起一卷发之人,略带番外血统,此时脸上已恢复了几分血色,他凑到钱大跟前,探手于其鼻息处,几息之后,转身对众人摇了摇头,声音略带僵硬的道:“莫有气了!”

  不必再试,诸人便知,那钱二定也是凶多吉少。

  晚风拂面而来,寒气仿佛直吹入众人的心底,刚才鬼魅般出现,又鬼魅般消失的人,是临湖居的主人,怪不得南山帮有如此戒律,这般人物,几不可力敌!

  他是怎么出的手?根本就没看到他出手,难道是下毒?!这是多数人的疑问。

  “我们先离开吧!”赵克元对于临湖居心有余悸,南山帮也是付出惨痛的代价后,方才屈服的,订下了不得靠近临湖居方圆十里的戒律。

  往事浮现于眼前,他不禁打了个冷颤,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十九个人整齐的并排而躺,面带笑容而逝的情景,诡异绝伦,这个临湖居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杀伐起来,远比南山帮与傲天帮犹有过之。

  剩余的九人皆是经历过生死之人,胆气皆豪,但这般无声无息、不知不觉的夺人性命,委实令人胆寒,赵克元的话,深得众心,忙不迭的背上钱氏兄弟与张黑子,急蹿而走。

  他们不远处的四名瑞王府侍卫有些莫名其妙,彼此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萧月生可自如控制声音,他们四人并未听到什么声响,只是见到有人蓦然出现,暮色之中,那人面容隐隐约约、朦朦胧胧,无论如何运功,总无法看清,似是披着一层薄纱。

  萧月生在一拂之间,点上三人的死穴,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瞬间回到了顾冷琴与杨若男身旁。

  顾冷琴与杨若男两人倚着小径旁的松树,挥舞着松枝,说说笑笑,等他回来,顺便等等身后谢晓兰她们。

  “干爹,我们等等干娘与姨娘她们吧!”杨若男对干爹的瞬移之术自是视为平常,见到干爹出现,便跃离松树,扔开干枯的松枝,抓住他的胳膊,娇声对乍然显身的萧月生央求道。

  萧月生苦笑,点了点头。

  他亦是善变之人,在一转念之间,便改了主意,心下颇有几分期待,想看看两位郡主见到自己时的情景。

  三人等在原处,靠在树上观望,不久见便到了谢晓兰她们一群人转过来的身影,暮色之下,袅袅娜娜,如弱柳扶风,披风罗衫被晚风吹得飘飘款款,如欲霞举,宛如降下凡尘的琅苑仙女。

  杨若男跳着招手,娇声呼唤“干娘干娘快些走”。

  她内力精奇,即使是平常般说话,却也绵绵泊泊的传荡不绝,谢晓兰她们只觉杨若男在跟前说话。

  谢晓兰诸人果然加快了脚步,沿着林间小径很快便来到了萧月生他们跟前。

  “大哥!”“姐夫!”

  诸女娇柔悦耳的声音不断响起,笑靥如花的敛衽见礼,唯有莲柔与莲静两位郡主呆呆发愣。

  萧月生虚虚一扶,笑吟吟的望着有些怔然的莲柔与莲静,微微一笑道:“两位郡主,咱们又见面了!”

  “……子虚先生?”莲柔郡主双眸如星光闪烁,紧紧盯着萧月生的面庞,檀口微吐,透着犹疑。

  “呵呵,在下萧观澜,道号子虚!”萧月生抚着唇上黑亮的八字长须,吟吟笑道,笑容中带有几分戏谑。

  “原来……,子虚先生便是谢姐姐的夫婿!”莲柔郡主白皙如玉的面庞恢复了平静,淡淡回答。

  莲静郡主光洁白皙的脸上更是惊异,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敬若神明的子虚先生,竟是……竟是……一位凡俗中人,一时之间,她却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

第181章 傲天

  一行人回到了临湖居。

  当众人落座时,莲柔与莲静两位郡主仍旧神思不属,未从惊异中清醒,怔怔然的模样,令萧月生心底不住的大笑,尤其是他的读心术神通偶尔一用,将两位郡主的心思窥测,更是忍不住想笑。

  客厅内被这一群美女变成了旖旎之地,幽香阵阵,仿佛空气都是香的,襦裙色彩缤纷,款款而动,各具动人之姿,声音或清脆,或淅沥,或磁性,萧月生感觉耳朵比听音乐还要舒服。

  看到两位郡主目光躲闪,似是不知如何面对自己,萧月生也识趣得很,待关盼盼上完茶,喝了两口,便告辞离开。

  待萧月生的身影刚消失于客厅侧门,莲静郡主便一下自藤椅上跳起,如受惊的小鹿般,丝毫没有郡主的仪态,被她上首坐着的姐姐嗔瞪了一眼。

  “谢姐姐,他果真是姐姐的夫婿?!”莲静郡主在姐姐的嗔怒下,再次坐回椅中,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急声问对面的谢晓兰。

  谢晓兰穿着一身碧蓝如晴空的罗衫,将其精致无伦的玉容映得越发皎白,见到莲静郡主的模样,不由抿嘴笑着点了点头。

  忽然之间,白玉般的面庞涌出两朵红云,自内而外,白里透红,仿佛冰中的玫瑰,她低声道:“还算不得,……我还未嫁入大哥家。”

  莲静郡主明眸眨了眨,有些不明所以,转头望了望姐姐,莲柔秀美的脸庞亦是莫名所以,杨若男咭的一声笑出声来:“嘻嘻,听干爹说,下个月,便要迎娶晓兰干娘呢!”

  此事便是谢晓兰亦不知晓,乍听到杨若男这般说,心中不由一阵惊喜,星眸波光潋滟,忙垂下眼睑,生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神情。

  杨若男却是笑嘻嘻的紧盯着干娘,其惊喜之状岂能不发觉,不由咯咯一笑,如同银铃响动。直笑得谢晓兰面颊如涂抹胭脂,娇艳无伦。

  “唉——!子虚先生瞒得我们好苦!”莲柔郡主娇叹了一声,头上的玉步摇轻轻晃动,秀美的脸庞不仅仅是苦笑,神情颇为复杂。

  “就是就是!”莲静郡主恨恨的将雪白如酥的小手拍着藤椅的扶手。

  幸好她武功不高,不能将紫藤扶手一掌两断,莲静郡主咬了咬编贝般的玉齿:“我还以为,子虚先生他不食人间烟火,是一位出家的道士呢!”

  众女皆抿嘴低笑,或咯咯出声,或浅笑嫣然,娇态动人。

  除了两位郡主,其余诸女对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已颇为了解,知道了他行事无忌,变化莫测的风格,有杨若男在,她们感觉,仿佛这个准姐夫相处了多年的朋友一般,许多趣事与荒唐事,皆自杨若男口中吐出,入她们之耳。

  “嗯,加上晓兰干娘,我可是有了七位干娘了!”杨若男歪头想了想,对莲静郡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