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137章

作者:萧舒

  看在岳父的面子上,萧月生并未痛下杀手。

  “一起上吧!”萧月生仿佛吩咐上一桌儿菜,将木剑收回裘袍袖中,变成了袖里剑,两手亦是空空如也,示意以空手对敌。

  周围并不晓得那道士剑法究竟如何,看其被人用一柄木剑,顺势一旋,便将剑搅下,只觉他的剑法实在太差,虚有其表罢了。

  对于蒙古,萧月生原本并无那般恶感,只是感觉其乐于侵略,战力高强罢了,只是那是在现代社会,对着历史书时的不痛不痒看法。

  冷兵器的战争,人命如蚁,动辄屠城,赤地千里,绝非虚事,世人已麻木,萧月生却无法做到这般漠视生命。

  来到这个时代,他才知道,这个时期的蒙古人是如何残暴,更甚于后世的日本,他们从不把蒙古之外的人当做同类看,他们愚昧的思想中,只是想把全天下都当做自己的牧场罢了,最好世上的人全杀个干干净净,只留着蒙古人尽情放牧最好。

  萧月生没去北方杀蒙古高官,已是他偷懒之举,如今遇到自动送上门来,自是不会放过,把其出使故意说成潜入,也算是全身之举。

  自拖雷与忽必烈被萧月生刺杀,阿里不哥威望不足,难以镇伏众部落,待将其镇压,兵力已是消耗颇大,便要施缓兵之计,于是秘密与南宋权臣接触。

  “上!宰了!”那华服少年望着对面懒散之人,心中杀意勃发,恨不能一刀将其劈成两半,送去喂狗,于是长身而起,袖子一甩,冷冷命令。

  人影翻飞间,三人如飞隼,疾扑袖手而立的萧月生,弯刀如弦月,划过一抹弧状电光,直削向他的喉咙,中年谋士竟也是高手,双掌似眨眼间涨大,排山倒海一般击向萧月生左侧,那朵哈两手直扑,咬牙切齿,似欲与萧月生摔跤一般。

  三人如同出柙之虎,既迅且猛,势若雷霆,似欲将面前之人撕碎。

  萧月生轻笑,甚是不屑,心下虽觉麻烦,但为了符合王子虚的身份,强按捺住一袖将他们扫出去的冲动。

  两手自裘衣袖内伸出,迎向后发先至的中年谋士,如同他的剑法一般,从容迎上对方涨大赤红的右掌,待两掌交错擦过时,手腕倏的一旋,将对方手腕勾住,顺势引其向上。

  只听“当”的一声,如金铁交鸣,却是被其引出的红掌击上寒光闪闪的弯刀。

  接着“砰”的一声,一道人影如皮球般飞出,直射向敞着的窗口,撞碎半扇轩窗,消失无踪,楼外尖叫声隐隐传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待众人反应过来,才发觉那个矮壮的罗圈腿汉子已然消失不见。

  众人能够看清萧月生手上的动作,从容舒缓,如抚琴弄箫,却无法看到他出脚,遮在裘袍底下的脚仿佛未曾动过一般。

  场内攻击的两人并未受其影响,反而攻势更加凌厉,只是对方招法诡异,总是借力打力,两人反而心有忌惮。

  “斗转星移!”那中年谋士已是赤红如血的手掌再次被引向同伴时,不由自主的喝了一声。

  “呵呵,倒是有些见识!你这密宗手印却太差!”萧月生手掌一引,令对方手掌击向划来的弯刀,随即裘袍之袂微动,那隆眉深目、一胳膊黄毛的番外之人便如那朵哈一般,不声不响的飞出了窗外。

  至此,那中年谋士方才发觉,对方最厉害的竟是腿法,两手只不过是障目遮眼之用罢了。

  “你也去吧!”冷淡的声音自萧月生嘴中飘出,裘袍之下微动间,又一条人影飞出,自同一窗户消失。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不声不响中,那三位高手竟已不在,他们动手只不过几招的功夫罢了,那稳稳端坐的华服少年,如今已是孤家寡人。

  那一直呆立的道士如梦初醒,飘飘一跃,自顶棚将剑取下,护于少年身旁,只是谁人都知,这只是徒劳之举罢了。

  “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山人送你一程?!”萧月生拍拍手,缩手回到裘袍袖中,懒懒的望着对面少年,眼中戏谑之中蕴着几分杀意。

  “哼!”华服少年冷冷一笑,骨子里的凶悍令他面不改色,微眯的眼中寒光闪闪,如同阳光下的剑锋之光。

  他稳稳起身,犹带三分高傲,自周围安静的人群中掠过,嘴角微微一提,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最后落至萧月生身上,轻哼一声:“王子虚!……好,还算个人物!”

  说罢,手中银杯向桌上一掷,缓缓向外走去,面无惧色,从容自若。

  越是如此,萧月生心中杀机越盛,待其走到身旁,那道士虽竭力做镇定状,握剑之手已是苍白,戒备之色布满面庞与眼神。

  “去吧!”萧月生出脚,人影飞出窗外。

  场内唯有剑横身前的道士。

  “饶你一命!”萧月生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轻轻一纵,已跃至窗口,回头对那张着嘴巴,面色呆然的黝黑少年笑了笑,白影一闪,人已消失不见。

  回到轩阁内,已恢复原来面目的萧月生静静听着楼下的议论,心中颇是快意,毫无杀人后的不适。

  被踢出窗外,摔于地上的诸人,并未直接摔死,骨折脚断,却是难免,他们身上却已被萧月生种下类似生死符的禁制,一个月后发作,历尽痛楚而亡。

  这一手虽略显阴毒,在萧月生做来,却并无顾忌,他还有更阴毒的招数没用呢。

  上次灭了王家庄满门那一帮子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萧月生将其杀了之后,心中一直暗暗后悔,让他们一了百了,死得太过痛快,不应该让他们死,要让他们死都死不成!

  楼下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趴在窗口观看之人一波接着一波,个个口吐畅言,兴高采烈,那许渡舟更是豪气,要买下十斤醉南湖,与大伙儿共饮,以示庆祝。

  王子虚之名,今夜之后,自会从他们的口中传出。

  萧月生笑了笑,这倒是无心插柳,也不知是福是祸,只是王子虚孑然一身,却也没什么可怕的。

  一摞银碗在他手中出现,放至桌上,将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佳肴一盘一碟的倒入银碗中,再送入自己的芥子空间。

  因为可随意至想去之处,里面甚少其他酒楼的饭菜,装着的皆是小凤亲手做的菜肴与点心,用于自己吃用,与其它人吃饭么,自然有些舍不得,便买些大酒楼的菜肴,虽然已是极味美,但自己习惯了小凤的手艺,总觉得少了点感情在其中。

第111章 杯酒

  待他在桌上扔下银两,出现在王府大厅内时,杨过正捧着一本薄薄书册,坐在火炉旁看得津津有味。

  看到大哥回来,杨过掩上书卷,微笑着道:“大哥行事也太过操切,我与龙儿已吃过晚膳,不必劳烦大哥再去买!”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取笑之意,近墨者黑,有取笑大哥的机会,杨过也不会放过。

  杨过这般一说,萧月生匆匆来去,便显得有些可笑。

  萧月生一愣,看了一眼那厢坐在屏风中的小龙女,她洁白如雪的面庞亦带着几丝隐隐的笑意,偷瞄了他一眼。

  “哼,想得美,……你大嫂还未吃!弟妹,若兰,过来吃饭,弟妹不喜羊膻气,便没买鳖蒸羊,弄了些鱼羹,蟹蜜橙,鸡鸭之物,还有一些小汤包,快些过来吃!”萧月生瞥了杨过一眼,扬声招呼屏风围成的阁内的小龙女与谢晓兰。

  “呵呵,龙儿最喜欢蟹蜜橙,来来,坐这儿吃!”杨过也非年轻时那种一语不合,便觉伤及自尊的稚嫩小子,马上将西侧一张四角儿方桌搬到火炉前,脸上嘻嘻笑,反复之快,颇得他大哥的真传。

  小龙女对丈夫在大哥面前吃瘪早已习以为常,也就在大哥面前,他还能如小孩子一般言笑无忌,在外面,却已是鼎鼎大名的神雕侠,自然逼着自己小心行事。

  众人围桌而坐,火炉被杨过弄得极旺,已有发红之势,他又自墙角案上取来盏灯烛,置于旁边桌上,本就通明的大厅,此处更为明亮,四人的身上染了一层桔红的柔光,被灯光包裹其中,一时这宽敞空旷的大厅,竟有几分温馨的气息。

  “大哥,你一直没说,为何那丁大全到日子了?”杨过甫一坐下,将酒帮萧月生斟上,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

  萧月生正沉浸于灯下观美的妙境,听他问此话,不禁有些扫兴的无奈,拿起象牙箸,指了指热气腾腾的菜肴,示意大家开始,在灯下,象牙箸泛着温润光泽。

  “嗯,他的寿元已尽,估计过不了清明,唉,说这些扫兴的话做甚来来,我们喝酒,说些趣事!”

  萧月生将酒盏端起,碧芜酒盛在白玉杯中,澄碧诱人,便是不饮酒的两女,闻其酒气,也觉酒香醉人。

  两人对饮一杯,这次是小龙女起身执壶斟酒,她这也是被逼无奈形成的习惯,免得待会儿大哥酒兴上来,以酒蒙脸,责怪自己礼貌不周。

  “唉,二弟,说句实话!……莫看你于武林中赫赫在名,强绝一时,但这宫廷之中,奇人异士无数,你那点儿本领,不足为凭呀!”他对小龙女点了点头,对其乖觉,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

  见杨过虽是点头,眉目间却颇不以为然的模样,萧月生不由呵呵笑了起来,微抿了口碧芜酒,放下玉杯:“就说那九阴真经吧,是第一等的武功秘笈,但那仅是宫里无意中流出的一部罢了,这样的秘笈,宫里究竟有多少本?”

  杨过有些色变,九阴真经号称天下武学总纲,是乃武林顶尖的无上秘笈,自己的一身成就,也离不开九阴真经之功。

  “不会有太多吧?”杨过有些迟疑。

  “呵呵,不多,十多部。”萧月生翻了翻左掌,掌上手指皆张开,他笑着又抿了口酒。

  “呵呵,天子,号称天下万物神明之共主,岂是玩笑之语?大内密藏的独门绝学,更是数量惊人,我也懒得去看!”

  见杨过与两女有些震惊,忘记咀嚼,菜驻嘴中,模样甚是逗人,萧月生不由哈哈大笑,只是独自一人笑,却也没甚意思,很快笑声便弱了下去。

  “此事一想便知,何必惊奇?!”萧月生将碧芜一饮而尽,放下玉杯,有些无趣的以指敲桌,示意众人醒过神来。

  小龙女横了大哥一眼盈盈起身,白得近乎透明的玉手执壶斟酒,醇香四溢的琼酿冲击玉杯所出的清澈响声,极是悦耳。

  “当年太祖便是以武起家,武功少有人敌,岂能不留下制武之术?那些大内侍卫,难道是摆设么?……唉,武林人再强,也强不过军队之力,便是你,如遇到一百人的弓驽手,能不死,就算命大!……所以呀,凭着一身本领,在民间行侠仗义便可,切忌去碰庙堂之事,论其诡谲手段,那些官场沉浮之人,实在令人防不胜防,怕是自己被人当做剑使而不自知呀!二弟,……这水太深呀——!”

  萧月生说得语重心长,令杨过忍不住随之点了点头。

  也就是与二弟,萧月生才会说这么多话,与旁人,他说话也仅是寥寥几句。

  “说不定呀,当初九阴真经出现武林,便是内宫故意泄露出来,当做一块儿肉骨头,让武林中人自己去抢着玩儿呢!这一手法,也颇是平常!”

  萧月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话一说出口,众人顿时动容,当年华山论剑,借评出天下第一之名,行夺九阴真经之实,一部九阴真经,将天下绝顶高手尽网其中,使之恩怨纠缠了半生,如今一想,纵是屋内温暖如春,杨过心头亦一片冰凉。

  他说完这番话,任由三人震惊细索,自己却细心观赏灯下美人。

  小龙女冰肌雪肤,不沾尘俗,谢晓兰精致绝丽,似钟天地之秀,如春兰秋菊,各擅秋场,实在难分轩轾,在柔和的烛光之下,更是令人心醉。

  过了半晌,三人方才暂放下心思,继续吃酒。

  “二弟,你大嫂是天山灵鹫宫的尊主,如今却是孤家寡人,你们夫妻两人,在外面遇到可造之才,便替你大嫂收入灵鹫宫下,哦,都要女弟子!……你们这次出去,便去天山缥缈峰转转吧,不比你们那古墓差!”

  萧月生挟了一片儿雪白细嫩的鸡肉送入口中,叫化童子鸡已被撕成肉片,白嫩的一堆儿,盛在碗中,极是馋人。

  嚼着鸡肉的杨过怔了一怔,英俊的面庞露出微笑,抬头放下象牙箸,对谢晓兰拱手道:“大嫂却原来是灵鹫宫尊主,失敬失敬!”

  对这些武林掌故,杨过颇感兴趣,也听自己的女儿说过,他也是男人,自是免不了自问,若把虚竹子换成自己,会是如何情形。

  萧月生呵呵一笑,望了一眼谢晓兰,小饮了一口碧芜酒,摆了摆手:“这名号确实吓人,不过弟妹的古墓派掌门,更是响亮!”

  杨过看了一眼自己妻子,不由哑然失笑。

  他们兄弟二人,喝起酒来,却也颇对胃口,杨过敏锐聪慧,又大有急智,脑筋勉强能够跟得上萧月生,其不羁的性子虽随着年岁增长而有所收敛,却仍有几分狂生的本色,不同俗人的循规蹈矩,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往往不醉不归,结果都是杨过醉得不省人事,萧月生笑吟吟的无事。

  这次也不例外,小龙女玉手执壶添酒,谢晓兰只是微笑的注视两人,静静的听他们胡侃,到了戍时,酒残菜缺,桌上已略显狼藉,杨过俊逸的面庞两颊酽红,朗目朦胧,已有七八分醉意。

  将他背至客厢房中,萧月生便扔下不管,任由小龙女独自照顾自己丈夫,他带着谢晓兰回到寝室。

  这座府邸的寝室并不奢华,里外两间,以圆月门相通,外间书房,书画极多,且多真迹,是他自己从鬼市中寻来,其过程颇多乐趣。

  看着惴惴不安,面色娇红、微垂着螓首的谢晓兰,萧月生不由好笑,指了指那张与观澜山庄内巨床天差地远的床榻,笑道:“夫人今晚便在这里睡吧,这是为夫的寝室!”

  床榻边沿皆雕着玫瑰花纹,漆着透明松脂似的漆,上方幔帏亦是月白素色,素洁而简约,屋内弥漫着几分严肃与刚硬,与观澜山庄那间被众夫人东改西改的寝室截然不同。

  谢晓兰脸上的娇艳又红了几分,偷看了一眼笑吟吟的男人,如水般的目光微微带怯。

  萧月生知道她有些误会,也懒得多说,笑道:“为夫回山庄去睡,明日如回来晚了,夫人有事便吩咐老童即可,他自会办得熨帖,早些歇着罢,做个好梦!”

  说罢,一拂幔帐,转身出了寝室。

  谢晓兰怔怔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绝然离开,心头一阵患得患失,他为何走那得般干脆?丝毫没有犹豫之态,是不喜欢自己?男人得到了一个女人后,便弃如敝履,他会是那般么?不会不会,他的几位夫人过得都很快活,应该对自己的女人很好吧?

  这一夜,她仰躺在那个男人的床榻上,床顶的上方贴着一张与床板同大的星辰图,此图极是玄妙,在上下左右及正中五颗夜明珠的珠光下,群星闪烁,如同真实的夜空,让本是胡思乱想、辗转反侧的她渐渐沉浸其中,头脑逐渐空明,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梦中,又回到了嘉兴南湖,他坐在自家的画肪中,周围环坐着几位夫人,而她却坐在一艘小舟上,对面而行,越来越近,他仿佛未看到自己,与众夫人嬉笑中,擦身而过,她难过,心疼如绞,她大声疾呼,他却充耳不闻,只顾与自己夫人们说笑,那笑声令她的心似要碎了,天上忽然下起大雨,她被大雨淋成落汤鸡,浑身湿透。

  谢晓兰忽然醒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梦,月光如水,透过轩窗洒入屋内,珠帘如同银河倒挂,亮光使屋内并不黑暗。她抹了一把额头,汗水沾湿玉手。

  萧月生回到观澜山庄之时,众人尚未安歇,也未如往常般玩游戏或打牌,内院中一片宁静。

  玉石桌与玉石墩泛出的莹莹玉光,将桌旁数株桃树笼罩其中,石桌旁四五丈左右,光线便有些黯了下来,再远些,则有些模糊,东、西、北三处皆是轩舍,各轩舍窗前的树枝,将其影子投在轩窗之上,微微摇曳。

  各人爱好不同,窗前所栽之树也不相同,小星屋前是梅花,小玉是竹林,随她们的意。

  “哟,公子爷终于舍得回来了!”小凤本躺在完颜萍的腿上看书,此时坐起身来,脸上笑容温柔如水,嘴上却不饶人,只是眼中脉脉的柔情,却也无法瞒过萧月生。

  郭襄正与小月下棋,郭芙与小玉在旁观看,四人此时皆抬头,望向站在桃树下的萧月生,双眸如星,目光如水,萧月生不由有些沉醉。

  完颜萍放下手中的针线与衣衫,对走过来,坐到自己身旁的丈夫笑道:“大哥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