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舒
少女的每一招每一式,皆清晰印入他脑海中,宛如烙上去的,再难忘记,这便是元神强大的妙处。
元神强大,他不仅过目不忘,且能一心多用,一边记忆,一边分析,与自己的剑法比较,还有一念,则用来分析破解之法。
外表看去,他微微含笑,目光朦胧,似神思不属,心驰天外,没有认真观看。
段誉倚在旁边一棵松树上,无人理会。
他却不消停,口里不住的说着:“大伙有事坐下好好说,莫要动刀剑,伤了和气”,“刀剑是凶器,万一出了人命,背负杀孽,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他劝说不休,众人理也不理,他们看得出来,这书呆子根本不会武功,不足为虑。
段誉说了一阵子,嘴巴发干,终也看明白了,他们根本不听自己的,还是救那位黑衣姑娘离开为妙,她若能骑上马,便能逃脱。
他小心的看着四周,脚下偷偷移动,慢慢靠近那匹黑色骏马,越来越近,脸上大喜。
“砰!”一道乌光在他眼前闪过,一只铁锥钉在他身前树上,颤动不已,他身子一颤,心脏要跳出来一般。
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三两步到他身前,一把提起他后领,龇着牙,粗声粗气的问:“小子,你是不是那贱人一伙的?”
……
萧月生身形一闪,如一抹清风,倏的来到段誉身前,轻飘飘一掌印向大汉背心。
“老张小心!”旁边一个汉子见状大喝,甩手射出一道乌光,“嗤”的射向萧月生。
大汉警醒,一下松开段誉,脚朝前一蹬,两者同时进行,身子猛的前冲。
这一松一蹬,他做得流畅自如,仿佛下意识而行,乃拼尽全力,潜力暴发,远逾他平常的速度,堪堪避过了萧月生左掌。
萧月生不为己甚,未再追击,他与这些人并不相干,即使要杀那少女,也不管他的事,探手抓过段誉,身形一闪,来到黑骏马前。
将段誉放到马背上,他自怀里掏出一封信,还有腰上的两柄剑,一股脑儿塞到段誉怀里,道:“段兄弟,你先走一步,帮我一个忙,把这信与剑送到剑湖宫。”
段誉甚是从容,脸色不惊,忙道:“我要等那位姑娘一起,断不会独自逃生!”
萧月生怔了怔,笑道:“好兄弟,有意气!……不过你留在此处,只会连累她分心,还是先走为妙!”
“不成,我若独走了,不符我做人之道,我还是再去劝劝他们!”段誉摇头,如拨浪鼓一般。
萧月生呵呵一笑,觉得这个段誉也傻得可爱,轻喝一声:“坐稳了!”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
黑骏马轻嘶一声,眼前寒光一闪,缰绳断开,它却不动,兀自望着场中的黑衣少女。
萧月生见状大是喜欢,此驹通灵也,他伸手去摸马头,它却一扬头,避开萧月生的手,轻嘶一声,前蹄扬起,朝萧月生踏来。
段誉忙一勒缰绳,坐稳了身子,萧月生闪身,踩出一步,退至马后,又一掌拍到它屁股上,笑道:“段兄弟,你先走一步,我与这位姑娘随后便来!”
这一掌用上了内力,拍在身上,便如针扎一般,黑色骏马登时忍受不住,长嘶一声,冲了出去。
“你干什么打我的马?!”黑衣少女冷喝一声,明眸瞪来,清清冷冷,宛如月光下的泉水。
正在此时,其中一个矮胖老妪挥刀斜斩,短刀闪着寒光,削向她右侧,又刁又快,防不胜防。
少女抬头说话,分了心神,待发觉闪避,已然不及,后腰被刀尖划过,衣衫裂开,血珠溅出。
这一刀颇重,少女闷哼一声,清亮眼中闪烁一下,旋身回剑,划过一道流光。
矮胖老妪急忙退后,旁边一柄剑架来,“嗤”的一下,那柄剑的剑头被削断。
“小贱人受伤了,加把劲,抓不到活的,杀了她!”一个削瘦的老妪粗声喝道。
又有两人加了进来,刀剑齐施,配合默契。
……
萧月生无奈摇摇头,他如今实力不够强横,委实不想多招惹麻烦,可这少女又不能不救。
施展凌波微步,脚下踏着卦象,倏忽之间,掠过六人出现在黑衣少女跟前,道:“姑娘,走为上策,咱们先撤罢!”
说着话,一团银芒在他身前爆裂开来,宛如数团银色梨花同时绽放,光芒耀眼。
这一剑乃是他精华一剑,内力汩汩而动,完全注入剑中,一瞬之间,云门穴的内力便已告罄。
但听得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他这一剑,一下抵住了四剑两刀,火星四溅。
他心神一分为三,双眼灼灼,闪闪发亮,另一份心神集中于体内,这一瞬间,几股内力沿着剑身传来,内力宛如十几道细小蚯蚓,钻进了他云门穴内,顿时填满空虚。
同时,还有一份心神,却是关注着他们的剑法,印入脑海之中,清晰如烙下印子。
“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黑衣少女冷冷瞥他一眼,毫不领悟,左手捂着腰际,眼神倔强。
萧月生无奈,苦笑道:“你既是钟灵妹子的朋友,我岂能见死不救,他们人多,走为上策!”
少女冷笑一声,转过头去,长剑疾刺,嘴里哼道:“我走不走,不要你管,你自己走罢!”
又有两人加进来,一共六柄剑三柄刀,密密麻麻,攻势如河水一般,滔滔不绝。
又一团银芒暴闪开来,如数朵雪白梨花绽放,将萧月生与黑衣少女笼罩,叮叮当当,清脆的响声不绝。
长剑相交,他手腕不断震动,微微发酸,云门穴内力随即涌出,自他手腕一转,顿消去酸麻恢复如常。
此时,他右臂暖融融的,长剑轻如羽毛,运转如意。
第10章 揭巾
萧月生微皱眉头,现在是八个人,自己还能应付,但若是十六个人,怕是护不得她周全了。
想到此,眉头皱得更紧,心中暗怒,这个女子刁蛮无礼,不知好歹。
他脚踩凌波微步,一闪之间,来到黑衣女子跟前,探手去抄她柳腰,要强行带她走。
“嗤!嗤!”两道风声响起,他暗叫不妙,身形疾闪,忙退后一步,身前飞过两道短箭,若是慢了一步,已经插在自己身上。
萧月生闪过这两箭,正挥剑攻来的中等男子却躲避不及,挥剑斩下一箭,另一箭却无力阻拦,身子一侧,被射中肩膀。
“啊”他惨叫一声,捂着肩膀慢慢倒了下去,显然箭上附毒,且毒性厉害。
萧月生怒气陡生,目光一闪,没想到这女子歹毒如此,六亲不认,竟连自己也毫不留情。
他再不客气,剑光如点点繁星,倏的刺中她肩井,一丝内力循其经脉而行,瞬间封了她几处穴道,不能动弹。
随即,他一揽她小腰,脚踩凌波微步,身前升起一蓬银芒,蓦的暴烈开来,灿如烟花。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他身形毫不耽搁,倏忽飘逸,自一帮人刀剑中钻出去,转眼间已是两丈开外。
……
“莫放走了小贱人,追!”一个粗豪的老妪声音响起,他们脚下加力,奋力疾追。
但他们眼前,萧月生身形越来越快,仿佛一团模糊的影子,三闪两闪,飘逸如烟,转眼之间,已是消失在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妈的,刚才应该留两匹马的!”一个中年男子一挥剑,斩断一段儿树枝,气极败坏的破口大骂。
“算了,若是有马,那小贱人听到,早就跑了,哪能追得上?!”旁边一个男子劝道。
身形削瘦的老妪转头望向众人,冷冰冰的问:“谁知道,那使剑的小子何方神圣?!”
她身边的矮胖老妪看一样众人,哼道:“这个小子剑法不赖,定是小贱人的姘夫,到底是哪里钻出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看彼此,摇头不语,显然不知。
矮胖老妪双刀一撞,溅出一道火星,哼道:“若是下次遇到,定要将他捉回去做花肥!”
“你们分出几个人,去把马骑过来,咱们接着追!”削瘦老妪哼道,脸色紧绷,阴沉森冷,瞥了胖老妪一眼,似是嫌她说脏话。
“是,瑞婆婆!”有六个人抱拳,转身朝后走去。
那矮胖老妪凑上前,陪笑道:“这个小贱人,劳烦咱们从江南追到这里,真是个鬼难缠!”
“嗯,若不难缠,还有费这许多事?”瑞婆婆点头,冷冷道:“这么多人,竟逮不到一个小丫头,哪有脸回去见夫人?!”
矮胖老妪哼道:“下一次,定要宰了这小贱人!”
“这话你都说多少回了?!”瑞婆婆冷笑一声,将矮胖老妪噎得满脸通红,却无言以对。
瑞婆婆忽然一停,左右望了望,眼前却是一个岔路,一左一右,而萧月生的影子早就不见。
“走哪一条,瑞婆婆?”一个中年人焦急的问,看了看两条路,似想看出萧月生究竟自哪里走。
“咱们分开追!”瑞婆婆一咬牙,转向矮胖老妪:“我带一队,平婆婆,你带一队,若是两天追不上,便回到这个小镇!”
“好!”矮胖的平婆婆点头。
……
萧月生揽着黑衣女子,飘飘向前,身法奇快,只觉内力汩汩而动,输送到脚下,而脚下又升起一股内力,循着阴跷与阳跷两脉上行,进入丹田内,丹田内一片温煦。
他晓得段誉是骑马向剑湖宫而行,自是识得路,脚下疾行,想追上段誉,早早将这个黑衣女子甩掉,她委实是个麻烦。
黑衣女子眼珠转动,身子却无法动弹,只觉眼前景物飞速倒退,奇快无伦。
一口气跑了一刻钟,萧月生疑惑的摇头,照理来说,自己的凌波微步境界颇高,速度极快,虽然段誉是骑马,也应追上了。
嗯,是了,那匹黑马神骏异常,跑起来定然极快,说不定,自己的凌波微步也不如。
想到此,脚下一停,落在一片大树林旁,休息一会儿再追赶,想必段誉会在前面等着,不必着急。
他将黑衣女子放下,低头打量一眼,却见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着愤恨,恨恨瞪着自己。
萧月生一怔,随即一笑,摇头道:“这位姑娘,我救了你,不但未得感激,还被你记恨,黑与白真是难以分清了。”
“谁用你救?!”黑衣女子冷冷道,她身子被封住,哑穴却未被封,只是倔强的一直不开口。
“唉……,若不是钟灵妹子与段兄弟,你的死活与我何干?”萧月生摇头一笑,摇了摇头。
刚才那一下,若不是自己身法快,已经被毒箭射中。
他心下明白,对这般喜怒无常,孤僻乖戾的女子,好言好语根本白搭,她只会越来越骄横,不但不会领情,反而更加反感,更加瞧不起自己,与其如此,不如随自己性子来,不去理会她。
想罢,他笑眯眯道:“姑娘,咱们并肩对敌一场,我见一见你真面容如何?”说着,伸手一拉,将她脸上的黑巾拉下。
他一直好奇,想看看她面巾下的脸庞究竟什么模样,究竟为什么一直蒙着脸,莫不是有什么残疾。
“你——!”少女惊呆了,怔怔望着萧月生。
……
面巾拉下,萧月生一看,呆了呆,大觉意外,眼前所见是一张清丽绝俗的秀脸,眉毛细细,琼鼻樱唇,娇柔婉转,透着一股楚楚动人的风情,与说话的神情截然不同。
可能蒙着脸太久,这张秀脸血色甚浅,略有几分苍白,却更显得清丽脱俗,薄薄嘴唇紧抿着,没有血色,恨恨盯着萧月生。
“原来姑娘并无残疾。”萧月生点点头,装做不在意,重新将她的面巾拉上去,一挥手解去了穴道。
“嗤嗤嗤嗤!”四道风声响起,萧月生已有防备,脚下踩着凌波微步,瞬间斜斜移出一丈外,笑道:“姑娘还是先治伤罢,在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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