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1270章

作者:萧舒

  她神情柔和,心中却极是惊诧,实未想到,被丈夫敬若天人般的观澜道长,年纪竟如此之轻。

  只是,他相貌年轻,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淡淡的沧桑,仿佛阅尽世间万事,看破红尘,令人不能当年轻人看。

  萧月生笑着点点头,甚是和气,侧身瞥一眼马春花,温声道:“不必多礼,徐少侠是个有福之人呐!”

  马春花裣衽一礼,露出如花笑脸,脆生生道:“原来是师嫂,见过师嫂!”

  少妇抿嘴轻笑道:“夫君这些年来,一直念叨道长与师妹,今天终于见到了,都乐得说不出话来!”

  “罪过,师兄,怎么不见爹爹?”马春花笑道,有些担忧的望向徐铮,黛眉笼罩一层阴翳。

  他见得徐铮如此,威严沉稳,显然是做了总镖头,便有些担忧,生怕马行空有什么意外。

  六年不见,一切皆可能发生,说不定,爹爹已经……

  “师父刚出去,我已经派人请师父了。”徐铮脸色平和一些,不再如刚才一般的僵硬。

  但心中仍旧波涛起伏,如惊涛拍案,难以压抑加速的心跳。

  “爹爹他身子骨还好吧?”马春花松了口气,轻声问。

  徐铮点头,少妇嫣然笑道:“小师妹放心,师父的身体越来越硬朗,说是多亏了师妹的丹药。”

  马春花大松了口气,笑看萧月生一眼,道:“师父炼的丹药,自然神效非凡。”

  “道长,弟子有今日,离不开道长的栽培!”徐铮恳切说道,神情真挚无比。

  萧月生摆摆手,微笑道:“徐少侠不必客套,是你自己用功,总镖头怕是最高兴不过,后继有人啊。”

  马春花笑着点头,道:“是呀,师兄,咱们飞马镖局我现在都不敢认了呢!”

  徐铮挠挠后脑勺,露出不好意思:“若不是师妹你代道长传我武功,哪有今日我的!”

  这一句话,他源自内心,无半丝客气。

  ……

  这些年,他能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便是因为当初学自马春花的五招散手。

  他自清风寨回来,亲自杀过人,体会出生死一瞬间尔,武功之重,事关性命,便练功疯狂。

  他听马春花的话,不再修炼马行空的内功,改修凌波微步,一天到晚的走着凌波微步。

  如此疯狂之下,他能感觉到汩汩而出的内力,仿佛泉水一般,自无形中而生,聚于丹田,内力进境,是原本心法的十余倍。

  而其余三招散手,他越练越觉奥妙无穷,变化多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这三招散手,威力无穷,他埋头苦练,抱着不疯魔,不成佛之念,苦修三年,略有小成。

  自此之后,他一鸣惊人,扬名天下,很快便罕有人敌,飞马镖局遇到劫镖的,他出手几次,手段狠辣,令人胆寒,绿林道上,再无人敢惹飞马镖局。

  而当初萧月生所授的课,说过的话,也被他清晰的记着,事情的处理方式,受萧月生影响,处事干练而得当。

  每次想来,自己命运变化,皆源于观澜道长之恩,先前的一点儿吃醋,早因成亲而消散,满心感激,深觉能遇到观澜道长,乃是自己的造化,奇遇。

  萧月生笑了笑,不再多说。

  脚步声响起,年轻的趟子手忽然跑进来,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叫道:“总镖头,大事不好,师公他跟人打起来啦!”

第26章 八卦(一)

  徐铮脸色镇定,缓缓站起来,沉声问:“什么人?!”

  趟子手语速极快,却不失清晰,急促的道:“共有三个家伙,对付师公老人家一个!”

  “咱们的人呢?!”徐铮皱着眉头问。

  趟子手忙道:“张镖头与李镖头出来,但动手的两个家伙武功极高,师公他老人家已经受伤了!”

  “爹的伤重不重?!……如今何在?!”马春花插嘴问。

  “禀大小姐,师公只是伤了手掌,正在太和楼!”趟子手恭敬的道,带着几分仰慕,目光躲闪。

  关于马春花的存在,原本的镖师们都晓得,知道她乃镖局的第一高手,加之她美貌如花,实是最好的话题,传来传去,在后来的镖师与趟子手眼中,飞马镖局的大小姐,又是神秘,又是强大。

  少妇白玉似脸庞露出担忧,忙道:“夫君,定是师父与思思在太和楼吃饭。”

  “师父,咱们走罢!”马春花轻喝,身形一闪,一抹月白色在墙头闪过,人已经不见踪影。

  萧月生对二人一笑,也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徐铮一怔之后,低声道:“婉君,你呆在家里,我去去便来!……不过跳梁小丑罢了,纯粹找死!”

  他脸色阴沉,眼中寒光闪烁,话从齿缝迸出来,仿佛一颗一颗的冰豆子,听得人浑身发寒。

  “夫君小心!”少妇上前理一下徐铮的衣衫,轻声说道。

  她虽然心急如焚,生怕女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却只能呆在这里,她武功低微,只是粗浅的拳脚功夫。

  无萧月生允许,徐铮不敢外传五招散手,马行空思想守旧,觉得女人不必练什么武功,相夫教子就好,也不传武功。

  徐铮脸色放缓,低声道:“放心罢,思思不会有事,师父更不会有事!……师妹与道长在,便是打败天下无敌手——苗人凤在此,也不怕!”

  “嗯!”少妇用力点头,但秀气眉毛上忧虑犹存。

  徐铮心中亦急,摆摆手,身形一晃,如一缕轻烟,倏的飘走,转眼之间消失在门口。

  ……

  太和楼

  这里乃城中最热闹处,雅俗俱存,一层大厅,价格实惠,饭菜口味极好,二楼雅座,单独一间,可以静静说话,第三层楼,则是贵宾席,需得有名望之人,仅是有钱,却是登不上去。

  这太和楼乃飞马镖局暗中保护,曾有人不服,自恃有钱有势,想要登三楼而不让,便要闹事,最终被飞马镖局镇压下去。

  一楼最是热闹,厅中多是些贩夫走卒,武林豪客,嗓门洪亮,说话粗鲁,喧闹无比。

  马行空人到老了,反而更喜欢热闹,常常拉着孙女徐思思,过来喝酒吃菜,细细享受。

  这天中午,他与思思正在喝着酒,听着周围的议论,悠然自在,怡然自得。

  忽然听到背后正有一桌人,在低声议论,说飞马镖局是浪得虚名,被众人吹捧出来的,五省第一,委实可笑。

  更可笑的是,飞马镖局的总镖头徐铮,武功低微得很,仅会三招两式,不值一提。

  马行空脾气火爆,先前做总镖头时,因为顾忌整个镖局,一直强自压抑,此时一身轻松了,脾气老而弥辣。

  他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大骂放屁,放狗臭屁!

  转头望过去,这一桌坐着三个人,俱是衣衫华贵,腰杆挺直,气派非凡,不像是寻常人。

  居中一人坐着,颇显年轻,约有三四十岁之间,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右手持一柄折扇,轻轻扇动,举止优雅从容。

  他头上戴一只瓜皮帽,上镶寸许见方的美玉,莹然生光,一见即知其珍贵。

  旁边两人,约五十六岁,容貌相肖,似是兄弟,都是一张紫膛脸,神态威严,坐在那里,如两头雄狮蹲在地上,双眼开阖间,冷电森森,气派极大。

  马行空脾气火爆,却还没糊涂,看到他们的衣衫与气派,便知不妙,撞到铁板上。

  但随即一想,这里是飞马镖局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便是一条过江龙,也要盘着。

  随着徐铮武功益强,再有马春花撑腰,马行空不复从前的胆小谨慎,有豪气干云之势。

  他高声质问,为何如此说飞马镖局,莫不是打败过徐铮?!

  一个老者笑眯眯的说,他们是什么身份,岂能屈尊降贵,去跟徐铮山野匹夫一般见识。

  马行空心生退意,这两个家伙,口气极大,再看那中年男子,虽然举止优雅,却自有一股统率群雄的尊贵之气,必定是出身权贵,不宜招惹。

  ……

  他心生退意,却没想到,旁边有一人站起来,大声喝道:“喂,你这两个老儿,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难不成真以为飞马镖局无人?吃我一剑!”

  于是冲了过去,拔剑便刺。

  他身形魁梧,一张国字脸膛微紫,马行空认出来,是镖局的张镖头,武功不俗,脾气更加火爆。

  张镖头出剑极快,刚猛凌厉,但这一剑却不是刺向二人,反而刺向那年轻的俊逸中年人,对于小白脸,他一向没有好感。

  当初,他青梅竹马的师妹,便是喜欢上一个英俊男子,相识不过一个月便投怀入抱,毫不犹豫的弃他而去,使他有了心结,对俊逸男子怀有敌意。

  “放肆!”一个老者勃然大怒,腾的起身,挡在俊逸男子身前,右掌猛的一拍。

  “当”一声清鸣,长剑脱手飞出,射向马行空。

  但此剑并未对准马行空,反而一偏,正射向兴致勃勃观看的小姑娘思思。

  剑势极快,如一抹白光,马行空大惊失色,忙挥掌一击。

  马行空对思思极宠爱,甚至比当初的马春花更宠几分,隔辈亲,便是如此。

  见到思思遇危,他关心则乱,心神不宁,一掌击出,患得患失,长剑被击落,他的手掌却被割了个口子,血涌出来。

  “师公!”思思一见鲜血如注,顿时哭了出来。

  旁边一人抢出,来到马行空跟前,替他包扎好,安慰了一番思思,劝她停住哭。

  这是一个中年男子,削瘦干练,神情彪悍,仿佛一只随时会扑出去的豹子。

  “李镖头,我不要紧。”马行空摆摆手,李镖头才退后一步,转身看场中,顿吃一惊。

  场中的张镖头,仿佛一只笨熊,紫膛脸老者身形闪动,脚下轻捷,围着他绕动不停,一掌接一掌拍出,快逾闪电。

  张镖头只能转动身形,浑身戒备的盯着老者,缩成一团防守,越见不堪,岌岌可危。

  转眼之间,他已经中了数掌,嘴角带血,脸色苍白,只是神情沉肃,毫无屈服之意。

  ……

  此人使的竟是八卦掌!

  李镖头眉头紧锁,轻吁一口气,还好,张镖头练的是铁布衫,虽然功法并非最正宗的嫡传,但他天赋极好,已经窥得堂奥,不畏寻常掌力。

  他暗自打一个手势,派人前去求援,站在一边掠阵,不敢轻易出手,另一个老者,看他太阳拳高高鼓起,如藏着一颗小核桃,双眼寒电四射,一看也是内家高手,自己怕不是对手。

  “喝!”那老者忽然一缓,由动变静,顿然止住,随即一掌击出,缓慢沉滞,如举万钧之力。

  他须眉皆张,双眼怒睁,宛如金刚怒目。

  张镖头大喜过望,论及身法,他实在不如,早被转晕了眼,见对方停下,便有毕功于一役之念,内力凝于掌心,迎头击去。

  “砰!”宛如重鼓一擂,众人心头一震,眼前一晃,仿佛酒楼晃了一下。

  “住手!”娇脆的喝声蓦然响起,月白身形一现,在空中接住张镖头,轻飘飘落下来,如一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