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里的道士 第1101章

作者:萧舒

  它也极喜欢江南云,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绕着她转,仿佛成了她的保镖一般。

  她脚下步履轻盈,悠缓从容,看上去行动缓慢,行进之速却奇快,施展的是缩地成寸之神术。

  转眼之间,已是出了城门。

  她一边走,一边暗自思索,魔教的人两次铩羽而归,想必已经恼羞成怒了,下一次会更加的激烈。

  若是寻常帮派,见清平帮这般厉害,想必不再攻打,得不偿失,没有必要。

  但魔教弟子个个都不怕死,极是虔诚,吃过一次亏,更加不会撒手,非要出了这口气不可。

  这般狗皮膏药的帮派,极是可怕,根本甩不掉,不死不休,极易让人胆寒。

  不过,她倒巴不得如此,否则,还没有了趣味,清平帮的弟子们个个都习得一身奇学,没有用武之地,难免懈怠,拿魔教来激发他们一下,也是不错的。

  她脚下漫步而行,似缓实疾,转眼之间,已是出了临安城,来到郊外,途经一处郁郁的松树林。

  虽然如今是冬天,这里的松树林仍旧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丝毫没有凋谢之状,看得惹人心喜。

  清晨时分,这条路上行人稀少,她漫步而行,无人打扰,正好思索事情。

  忽然,她动作一顿,朝路边看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她摇头一笑,继续前行,走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发觉十几人正在打斗。

  ……

  这是树林旁的大道,宽阔得很,周围没有行人,唯有这十一个人剑光闪动。

  她驻足观看,心下暗自了然,原来刚才埋伏在树林中的十几个,并非是冲着自己,而是因为这些人。

  三个人一伙,背对着背,正在抵挡八个人的进攻。

  这些人俱穿着青衫,紧身扎腰束袖,干净利落,浑身上下洋溢着彪悍之气。

  其中三人持剑,背对着背形成犄角之势,他们身形削瘦,步伐灵动。

  他们三人的剑法甚是精妙,剑光闪动,织成一道剑网,将三人护住,任凭八柄剑如何狂烈,皆难侵入三人剑网。

  江南云停下来,招了招手,靠在一棵柳树上,细细打量,赛黑懒洋洋的趴到她脚下,仰头盯着她的明眸。

  江南云看着场中的打斗,生出几分兴趣,却没有动手的打算。

  毕竟不知究竟,不明底细,分不清孰好孰坏,贸然动手,总是不佳,况且,场中一时半会儿也难分出生死来。

  “宋师兄,你们被围住了,乖乖束手罢,我可在师父面前求情,饶你们一命!”一个大汉停下长剑,沉声喝道,双眼顾盼之间,精芒闪动,内功已达一定火候。

  其余七人却仍在攻击,脸色阴沉,剑光凌厉,丝毫不逊于背对背的三人。

  江南云看得出来,他们的剑法同出一脉,只是却看不出使的是什么派别的剑光。

  虽然萧月生曾记下天下间各门各派的剑法,但毕竟天下间剑法无数,只是记载着一些著名的剑法或是精妙剑法,无名之辈的剑法,却是没有。

  江南云凝神观看,这些人的剑法精妙,虽算不上绝顶,比之五岳剑法的剑法差了一筹,但在寻常门派之中,已是佼佼者,足以成为二流的门派。

  她看了看这些人的装束,没有看出是什么门派,说不定是一个隐逸门派,并不入世,故她更不好贸然参与。

  况且,看其情形,他们这是派内事务,外人更不能插手,否则,若来无穷麻烦。

  “放屁,今天被你们逮住,咱们还有什么活路,死了拉几个垫背的,也就知足啦!”三人之中有一人怒声斥道。

  他却是一个面色枯黄的中年人,一脸病容,身形削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一般。

  他横眉冷目,须发皆张,虽然瘦弱,气势却也吓人,浑身上下透出暴烈气息,令人不敢直掠其锋。

  江南云微微一笑,心下暗道,这个人倒有些意思,看起来像是斯文人,却是个烈暴的性子。

  看其脸容,显然是受了伤,应是足厥阴肝经受了伤,伤是新伤,倒是并无大碍,只是若拖得久了,怕会落下沉疴,难以治愈。

  她摇头一叹,此人定是被他们追杀受伤,却无暇疗伤,只能伤上加伤,如此下去,必败无疑。

  隐隐之间,她却是有了几分同情之念。

  她虽下手狠辣,心肠却并不刚硬,只是性子一上来,便是一片冰寒,不管不顾,杀心大炽,仿佛换了一个人。

  平常的时候,她却是个心肠颇软之人,最见不得的是小动物们受到伤害,对于小动物,如小猫小狗,她最喜欢不过,更甚过喜欢人,赛黑便是极讨她的喜欢,虽然赛黑算不得小了。

  她脑海中思绪如电,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场中仍旧打斗不息,更加激烈几分。

  ……

  “宋师兄,你们反抗,只能速死,若中束手,说不定师父还能饶你们一命,为何执迷不悟呢?!”那个大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诚恳的神情,仿佛是在为对方着想。

  那位面色枯黄的宋师兄冷笑,长剑绵绵如密雨,丝毫不停顿,嘴上说话:“放你娘的狗臭屁,咱们束手,还指不定受什么折磨,师父的性子,能饶得过咱们?!”

  他说话中气十足,丝毫没有受伤之态,仿佛是装的一般。

  江南云却知晓,他这是以某一种秘术,强行将伤势压制住,但若是耗力太久,旧伤复发,反而更甚。

  其作用,便如往快溢出来的河堤上加筑泥土,虽然一时阻住,一旦河水再涨,势头比先前更猛,为祸更烈。

  “宋师兄你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师父对别人严苛,对你可不会如此,还是放下假罢,咱们同门师兄弟,何苦自相残杀?!”那大汉苦口婆心的劝道。

  宋师兄破口大骂:“放嘴,休要再放屁,若是打不过咱们,赶紧滚你娘的去!”

  那大汉也不生气,接着说道:“宋师兄,你何苦这般固执,自己取死,还要连累张师弟与赵师弟呢?!”

  “姓姜的,你休要挑拨,这些鬼魅伎俩,还是老老实实的收起来罢!”宋师兄冷笑一声,长剑挥动,剑光暴涨。

  他一边挥剑,一边接着说道:“我越是师父的得意弟子,师父越不可能饶过我,反而会让我死得惨不堪言,还不如自己抹脖子痛快,你们就死了这份心罢!”

  “宋师兄,我可是仁至义尽,你若是一味的执迷不悟,咱们只能下杀手了!”那姓姜的大汉沉下脸来,冷冷喝道。

  “甭说这狗屁好听的,有什么杀手,使出来便是,让我看看,你这些日子长了些什么本事!”宋师兄冷笑连连,一脸轻蔑神色,显然是看不起他们。

  姓姜的大汉也冷笑一声,阴沉着脸,哼道:“临行之际,师父知晓咱们怕不济事,收拾不了你,特意亲传了三招剑法!”

  说罢,一挥手,沉声道:“准备施剑!”

  七人倏然退后,长剑横于身前,虎视眈眈的盯着场中三人,身形却一动不动。

  听到姓姜的话,那宋师兄眼皮跳了跳,凭对自己师父的了解,这样的事情,他太能做得出来,绝不会让自己跑掉的!

  他吸了口气,沉声说道:“两位师弟,你们退后,让我来!”

  “师兄,咱们三个一齐上,不信抵不住!”那两个中年男子摇头,沉声说道,语气中却殊不自信。

  他们对师父已是根深蒂固的害怕,知晓他剑法高超,远非自己可以想象,若是真的传下三招剑法,怕是特意针对自己的破绽,定是杀手锏,怕是很难抵得住。

  只是事情已到了如此地步,心存了死志,反而不甚害怕,只想多拉几个人垫背,让师父也心疼一回。

  ……

  “轮回第一式!”姓姜的大汉长声喝道。

  “着!”七个大汉同时沉喝,虽仅是七个人,却是声势震天,整个树林的鸟儿纷纷飞起来。

  沉声怒喝中,剑光暴涨,仿佛一道怒潮席卷而至,朝三个扑天盖地般压下去。

  三人在剑光之下,仿佛大海上的一只小舟,马上便要覆灭一般。

  “回春式!”姓宋男子脸色大变,急忙叫道,迎身而上,剑光如雪,径直迎了上去。

  后面两人一怔之下,马上明白,脚尖点动,冲上前去,剑光暴涨,与姓宋的师兄连成一片。

  “叮叮叮叮”,长剑交鸣声不绝于耳,仿佛雨打芭蕉之声,连绵不绝,清脆动听。

  三人的剑光虽然没有八人强烈,却是弱而不小,极为坚韧,勉强抵住了八人的进攻。

  形势再次僵持下来,三人背对着对,勉强应对,即使八人施展的轮回式,仍屹立不倒。

  “你怎么会?!”那姓姜的大汉脸露惊容,疑惑不解,本以为轮回剑诀一出,三人必然束手,没想到,却被他们接了下来。

  宋师兄冷笑一声,脸色更加枯黄,刚才接住轮回式,却是已经耗尽了他周身的功力,如今只是勉强应对。

  他冷笑一声:“嘿!好一个轮回式!”

  “宋师兄,难不成你竟然懂得这一式?!”姓姜的大汉疑惑的道,手上却挥剑不停,一剑紧似一剑,他也是个精明的角色,已是看出宋师兄如今是强弩之末,马上便要完蛋,心中甚是振奋。

  “不错,我当初偷偷看过师兄他老人家的秘笈,这一套轮回剑诀恰好记得!”宋师兄冷笑道。

  “好,好!”那姓姜的大汉点头,赞叹道:“果然不愧是宋师兄,怪不得师父要擒下你,却是你不守规矩!”

  “狗屁的规矩!”宋师兄破口大骂,怒气横生,骂道:“你们这些家伙,个个都是庸才,何时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咱们没有宋师兄你的绝世天资,只好好的练好师父的剑法,也就满足了!”那姓姜的大汉嘿嘿笑道,摇摇头,闪过讽刺:“倒是宋师兄你,胡乱的改咱们的剑法,岂能不惹师父伤心!?”

  “狗屁,狗屁!”那宋师兄仍旧大骂,冷笑道:“那是因为我身上的一本剑谱,师父是眼谗了,所以才追杀我!”

  “宋师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姓姜的大汉摇头,一脸惋惜,道:“咱们是师父的弟子,全靠师父栽赔,你得到了剑谱,岂能不呈于师父?!……不孝,真是不孝!”

  “嘿嘿,真是可笑!”宋师兄冷笑连连,摇头道:“那本剑谱是我宋家秘传,岂能送于外人,即使是师父,也不成!”

  姓姜的大汉摇头道:“你看看,师父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即使是你宋家的剑谱,送给师父看看又何妨?!”

  “我若说,师父是我的杀父仇人,你信也不信?!”姓宋的师兄哈哈一阵大笑。

  两人说着话,手上长剑却丝毫不停,转眼之间,已是过了三十余招,剑剑狠辣,招人致命。

  ……

  那姓姜的男子一怔,剑上一滞,顿时被姓宋的师兄扳过劣势,再次僵持不下。

  “你说,师父是你的杀父仇人?!”他难以置信的问。

  “嘿嘿,当初他杀我一门,为何偏偏留下我的性命,便是为了我宋家的剑谱!”姓宋的师兄一阵冷笑,脸上悲怆与愤怒,目光冷冰冰的似是两道长剑。

  “宋师兄,莫要胡说,师父怎么可能是你的仇人?!”姓姜的大汉摇头,难以置信。

  “嘿嘿,他以为当年我年纪小,记不得事,却不知道我早慧得很,记得一清二楚,只是装作不知罢了!”姓宋的师兄摇头,冷笑连连,目光如寒冰。

  姓姜的男子打了个寒颤,脑后一阵发凉,手下更加缓慢,怔怔看着宋师兄。

  他一直以为,师父虽然待人严厉,却是心怀慈爱,乃是好人,只是对门下极严罢了,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从未想过,慈眉善目的师父,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他单纯的人生中,从未想过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在发怔,其余七人却一个劲儿的挥剑,毫不手软,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若不是他们七人手紧,他已经中了宋师兄的剑。

  “不可能,不可能!”姓姜的大汉摇头,豹眼露出迷茫神色。

  他生长五大三粗,看似凶猛,行事也狡诈,但心思却并不驳杂,反而甚是单纯,所以对敌人更加凶恶。

  他以宋师兄如此狠辣,却是因为宋师兄背叛了师父,师父在他眼中,可是高大得很。

  “可不可能,你回去问问师父便知!”宋师兄见他喃喃自语,冷笑一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