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小孩子拿刀很危险的，拿着个当玩具吧。”
这是楚难在把半截带着砍刀的枪管交给大口牙狼时说的话。
大口牙狼又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这半截铁管之所以能喷出打透熊妖肉体的攻击，全靠后面那半截。现在光给他前边这半截破刀又能有什么用？
“这样去天下试合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弄一些东西。”
沉默了一下，大口牙狼指了指顶盔掼甲的大武。
“我们三个里，只有他是武装完备的。你没有铠甲，我连武器都没有，到了富士山之后就算侥幸能活过第一轮较量，也活不过后续的试合。”
“所以你要怎么‘弄’？”
楚难挑了挑眉毛。
大口牙狼说话时的语气倒是让他联想到了学生时代那些喜欢找老实学生“弄钱”的小痞子们。
“醒醒吧，这里没什么妖怪给你抢，人类的刀给你又没用，继续走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可以在附近买。”
沉吟了一下，大口牙狼仔细回忆着。
“再往南走一段应该就到仙台了，我记得老爹还活着的时候带我拜访过一个著名刀匠，是一个龙妖，不过后来因为价钱的问题没谈妥，老爹也没能订一些东西……”
“……等等，龙妖？”
楚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细雪之舞。
龙妖，刀匠。
“是叫青龙子贞行吗？”
“呃……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不记得了。”
大口牙狼尴尬地挠了挠头。
“总之在他那里能弄到一些东西……你干什么？”
大口牙狼不明所以地看着楚难伸出的手。
“钱啊，你既然想要去买东西，一定是有钱对吧。”
楚难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小孩子知道什么花钱，来都拿出来，叔叔帮你保管。”
“你要干什么！”
见势不对的大口牙狼转头要跑，却被楚难一把薅住了脖子上的毛。
“跑什么！”
熟练地将大口牙狼踹倒在地，楚难轻车熟路地开始摸索起那些可能藏钱的地方。
“等你长大了会还给你的。”
仙台郊外，太白山下。
地处本州岛的北方，仙台和刀锻冶中“五力传”的哪一个都沾不到边，自古以来也是没有什么名刀工存在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些对锻冶刀剑有兴趣的人更乐意去南边的大城里闯荡，那里才能让他们施展抱负与才华。像这种北方的偏远小城，还是差了太多了。
不过那仅仅只是人类世界的刀工。
不是妖怪们的。
“就是这里了……”
有强壮的恶鬼躬着身子为一个人影引着路，声音颤抖。
“大匠就在这里，您自己过去就好了……”
“嗯。”
套着黑色长衫的人影摘下了已然碎得不成样子的斗笠，抬眼打量着眼前的锻冶作坊。
锻炉，铁毡，淬火池子，虽然眼前的小院子还显得有些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基本上都能看到——不过作坊里倒是没有什么烟火气，也不见什么人影，只有几口锈迹斑斑的刀条被散乱地丢在院子里，和泥土混成一块。
一副被废弃了的样子。
“我，我能走了吗？”
明明身形比人影高大了数倍，但强壮的恶鬼却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已经把您带到了……”
“嗯，走吧。”
嗤
满是锯齿的长刀割裂了血肉，硕大的恶鬼头颅应声而落，腥臭的鬼血洒满了整个院子。
随手甩掉刀上的血迹，套着黑色长衫的人影收刀还鞘，随后拾起地上一口锈迹斑斑的刀条，轻轻挥了挥。
“好刀。”
仅仅只是一次轻挥，他便已经感受到了这把刀的做工之精良。重心完美，手感一流，劈砍时能够完美地将持刀者的力量传递出去，即使已经满是锈迹，刀条本身却出奇地没有任何暗伤。
并且那些沾染到鬼血的地方，原本的锈迹正在脱落，雪亮的锋刃正在渐渐绽出光华。
既非名刃，亦非逸品。
这是妖刀。
“那些都是垃圾，是废品。”
有苍老的声音在黑衣男人的背后响起了，尖锐而嘶哑。
“那些东西不配叫刀。”
“不追究我弄脏你院子的事情吗？”
黑袍男人回过头，平静地看着那张已然满是皱纹的脸，还有脸上那些杂乱无章的呪文。
“不算脏，一头小鬼而已，正好吃肉。”
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绽放出笑容，露出了尖锐的牙齿。
“最近这里可不太平，听说有试刀的杀人鬼已经连着杀了半个月了……所以就算冒着这种危险还来找我，看来你想要的刀一定很厉害。”
说着话，干瘪的老头搓了搓手，笑容更甚了。
“不过厉害的刀都不便宜……小子，你准备开什么价码？”
“我不订刀。”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摘下腰间的连鞘长刀甩给老者。
“我磨刀。”
“……磨刀？”
老者迟疑了一下，直接拔出了那柄连鞘长刀。
长刀本身平平无奇，就连装具也只是普通的铸铁制成，刀刃更是变得坑坑洼洼，满是缺口——与其说这是一把刀，倒不如说这是一把锯子。
但是老者的脸上却再也没了什么怪异的微笑。
“这是谁的刀？”
“无铭·金重，宫本武藏的佩刀，你大概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黑衣男人摇了摇头。
“不过现在的话，是我的刀。”
第一百一十章 弓箭
和习惯了群居的人类不同，妖怪们一直都是离群索居的。
羊妖不可能和虎妖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草妖也不可能和牛妖比邻而居。为了自身的安全，也为了避免生活中那些若有若无的尴尬，妖怪们往往都会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像人类一样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
但是作为拥有了智慧的生物，它们还是会时不时地组织一些小型聚会来互通有无。
“百鬼夜行，这就是聚会的名字。”
仙台城郊，大口牙狼打理着身上散乱的毛发。
“所以我们要等到晚上才行，白天妖怪们不出来的。”
“行吧。”
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珠子，楚难点了点头。
“不过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妖怪就是这样的。”
瞟了一眼楚难手中的琉璃珠，大口牙狼叹了口气。
“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让老爹陪在我身边而已。”
“哎……”
楚难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和组织严密的人类世界不同，妖怪世界本就是一盘散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货币之类的东西存在——而在没有货币的情况下，妖怪之间最常见的的交易也就是以物易物了。
能有宝物用作交换的话自然更好，没有的话也就只能用一些其他的东西作为代替了。爪牙，皮毛，骨骼，乃至于身体的一部分，身为妖怪的他们身上总会有些有价值的东西，在必要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可以用来付账。
而大口牙狼拿来买兵器的价码，是他父亲的遗体。
“就算是用另一种形式，但是如果还能和老爹并肩作战的话，他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大口牙狼对着楚难呲了呲牙。
“你是人类，你不会懂的。”
“……行吧。”
沉默了一下，楚难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等你交易完了之后，我要这个珠子，我可以用别的跟你换。”
“这个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