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你证明了自己，你现在确实能跟我一块走下去了。”
“还好吧……”
安德斯表面上嘿嘿地笑着，心底却一阵冰凉。
虽然在选择跟随这个老神甫口中的“恶魔”离开的时候，他就有过心理准备了，但是真事到临头还是让他四肢发冷手脚冰凉——就在刚才，他亲手召唤出了一个头生双角的恶魔，然后亲眼看着那头恶魔在十几个神甫的围攻之下被打得跟一头猪一样。
而整个过程中，他身边的这位“楚先生”，一言不发。
就好像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一样。
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天知道他到底一脚踩进了怎样危险的漩涡里。
“来，喝点水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楚难从储物戒指里摸了一瓶可口可乐出来。
“放心，不用行李就是因为路上吃喝管够。”
“这……”
看着透明瓶子中那冒着诡异气泡的黑色液体，安德斯噎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东西啊，难道说这就是恶魔们的特产？他这种普通人喝了就会堕落？
“啊？不喝可乐？”
楚难愣了一下，随后把可口可乐拿了回来，又换了一瓶雪碧递了过去。
“这次没事了吗？”
“唔……”
看着绿色瓶子中同样泛着泡沫的液体，安德斯的心中却莫名地舒服了点。
是了，绿色的瓶子是象征生命的颜色，而里面泛着泡沫的白色液体肯定是圣水……好甜！这绝地是圣水！只靠这个甜度，这透明的液体在关键时刻就可以被当成补充体力的药剂来用了。
“好东西。”
仅仅只是抿了两口尝尝味道，安德斯便把剩下的雪碧收了起来。
外出旅行要勤俭节约，剩下的还是要等必要的时候再喝。
“其实这次带你出来也是有目的的。”
眼看着安德斯已经收了好处，楚难也顺理成章地开始提出自己的需求。
“之前跟你聊过的，真正的地面是什么，我好像有点眉目了，但是还需要你帮忙……谁！”
感受着周围气息的突变，楚难直接抽出了挂在腰间的红中斧头。
“谁！出来！”
“大佬，你卖我卖得真漂亮啊……”
楚难的视线中，有头生双角的恶魔正摇摇晃晃地从林间走出。
手中持着锐利的长矛。
“要不是我有替死法术，还真就被你卖给教会了……明明我们都是恶魔，为什么你要去帮教会的杂碎们陷害我？”
“唔……好像没理由。”
楚难想了想，他好像的确跟这个恶魔没有什么仇怨，甚至来说对方还给他指过路来着。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又不是没和恶魔打过交道，这些只知道以自我为中心的怪物从来都不值得相信。所以在被眼前的双角恶魔找理由卖掉之前，他先下手为强也没什么问题。
事实上在看到这个恶魔的第一眼起，他就已经把对方看成一个移动经验包了。
原本他还在可惜这恶魔被教会抓了活的，没留下装备，现在倒好了，这恶魔居然还自动送上门来。
“让让，小子。”
拍了拍安德斯的肩膀，楚难示意这个年轻修士躲远点，别被误伤。
“我要动真格的了。”
“你敢动手吗！你敢出手吗！”
双角恶魔疯狂地叫嚣着，眼中更是透出彻骨的恨意。
“来啊！杀了我！你闹出动静，你也逃不出教会的打击！就算你能杀了那些神甫，你能杀光整个教会吗！我死了你也别想活！来啊！打我啊！”
“这可是你说的……”
轰
巨大的蝠翼遮天蔽日，锋锐的龙爪直接罩住了双角恶魔的头颅。
“你想让我，怎么打死你？”
“我……对不起！”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恐怖气息，双角恶魔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龙口中蓄势待发的吐息，还有挂在那双巨大膜翼之上的无数亡灵尸骸——他现在突然有点理解对方的恐怖战绩是怎么打出来的了，只因为出现在眼前的这条怪龙本就是恐怖本身。
又或者说，这几乎就是传说中的古蛇了。
“请原谅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你认真的？”
楚难诧异地看了双角恶魔一眼，随后直接化回了人形。
“那你先学个狗叫来听听？”
“汪！”
双角恶魔连忙蹲在地上，吐出舌头。
“汪！汪！汪！”
第九百一十八章 恶魔夜话
【恶魔之间存在着天然的等级压制，高位恶魔可以驱使低位恶魔去做任何事情】午夜路边的帐篷里，安德斯正借着微弱的灯光，书写着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见闻。
【恶魔似乎是一个信奉武力为尊的群体，力量强大的高位恶魔就算做错了事情，低位恶魔也必须说那是对的。这套体系和凡人的官阶制度又不相同，判断地位高低的并不是权力的大小，而是更为彻底的生杀予夺】
【传说里经常说，恶魔是混乱而无序的，但在亲身接触之后我才知道，恶魔并非无序，只是那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太过血腥，其他种族无法理解而已】
【而恶魔本身，也不是一个单一种族，而是一个有着同样价值观的多元化族群……】
“写什么呢？”
就在安德斯奋笔疾书的时候，却有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了。
“我是建议你别写日记，对脑子不好。”
“不是日记，是游记。”
合上手中的本子，安德斯对着钻进帐篷的楚难笑了笑。
“我就是想把自己在路上看到的听到的事情都写一下，毕竟这些事都很少有人知道，总是要有人把它们记下来。”
“不错，有志气！”
楚难挑了挑眉毛，他是比较欣赏这种刻苦认真的孩子的——虽然他自己当年没怎么刻苦认真，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些学霸们都有一种尊敬之情。
所以与之相比，那个蹲在帐篷外面的双角恶魔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来来来，栽种，你先进来。”
对着帐篷外面踹了一脚，楚难又在帐篷里腾了块地方出来。
“坐这，有事问你。”
“多谢老大赏赐！”
双角恶魔在坐下的时候还不忘了行礼，看来它真像是把自己代入到狗腿子的角色里了。
“老大有什么要问的？”
“关于，乐园的事情吧。”
楚难沉吟了一下，随后看向双角恶魔。
“我问你，这里到底是不是地面？”
“……是，也不是。”
双角恶魔沉默了一下，居然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如果按照凡人的定义来说，这里确实是地面没错，但是按照广泛的定义来说的话……”
伸出一根手指，双角恶魔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这里，才是真正的地狱啊……”
“什……”
一旁的安德斯已经惊呼出声。
“怎么可能！我们这里怎么可能是地狱！我们明明生活在人间，你们才是生活在地狱里……”
“你这么说也没错，毕竟你们在我们那里确实活不下去。”
叹了口气，双角恶魔继续解释着。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活不下去很可能不是因为我们那边环境太恶劣，仅仅只是因为你们凡人，太弱小？”
“你……”
安德斯噎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是了，从来都是恶魔来到人间之后如鱼得水，可是历史上记载的几次教会远征地狱最终都以惨败告终——他所学到的一直都是恶魔太强，是需要封印的邪魔。可是反过来想想的话……
“其实我在你们这边，连十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
双角恶魔打了个响指，指尖跃出一股微小的火苗。
“看到了吗，这本来会是一道炎柱的，现在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