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无法理解，无法判断，那种见了鬼的思路简直就像是用脚想出来的一样——难道他就不怕被其他妖怪们群起而攻之吗？今天打这个，明天打那个，做事连最后的底线也不留下，那个牛妖就真的这么不怕死？
简直就像是突然换了脑子，又或者说干脆换了个妖怪上去一样，那个名为“不夜城”的势力已经彻底成为了逮谁咬谁的疯子。
“怎么会有这种怪物冒出来……”
老迈的老鼠妖怪紧皱着眉头，漫长的岁月所带来的阅历也没办法给他什么答案了。
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叔父，我有个想法。”
有坐在末位的老鼠妖怪迟疑了一下。
“或许……这是个机会？”
“……机会？”
老迈的鼠妖很快便明白了那个家族后进的意思。
“我不这么认为……你觉得你能从疯子的手里找到机会吗？”
“我不觉得他是疯子，又或者说，疯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坐在末位的妖怪纳头便拜。
“叔父，让我去试试吧。”
第五百九十二章 月下
“总之就先打打试试吧。”
残破的天守阁中，楚难随手拈起一支用木炭削成的笔，随后在地图上画了一道弯弯曲曲的路线。
“这里，这里，这里，然后这里……反正先把周边洗一遍，活人都……不对，所有东西都带回来，不给那些妖怪们任何机会。”
“嗯……你真的打过战争任务？”
楚难的身边，听了半天的和尚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他很难想象这种拍脑袋画出来的玩意马上就会变成他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作战计划，并且他还真的要跟着这个弱智的计划做下去。
“你要是没打过就让我来，起码你这个布置……”
“谁告诉你我没打过？之前有次任务里我好歹还当过皇上好吧？”
楚难直接对着和尚瞪起了眼睛。
好吧，他自己也知道这种拍脑袋想出来的作战计划弱智了点，可这不代表他就能听别人说自己弱智——更何况这个作战计划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但本质上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没考虑后勤？无所谓，他手里的传说级全家桶就是最大的后勤保障。没考虑敌人的强弱？无所谓，反正他跟和尚身为玩家，无论多么恶劣的战场他们俩都可以全身而退。至于这种不过脑子的路线……没办法，他对周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与其听信一些虚无缥缈的消息来规划路线，还不如想到哪就打哪。
反正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告诉这片土地上的妖怪们，已经有一个新的大妖怪来到了这片土地。那个妖怪凶残，可怖，不讲道理，会比他们知道的所有妖怪更加凶残，他们除了服从之外没有任何选择。
而楚难想要的也就是这种效果了，先把名气打出去，然后再用这份名气从人类手中获取地位，这是他的系统任务，也是他根本性的目的。
只要能完成任务，过程实际上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随你吧。”
面对着楚难给出的理由，和尚忍不住叹了口气。
都是屁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对方既然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他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不过是帮人做任务而已，换算一下来说就是金团里的打手，他只需要帮老板做事就可以了，根本没有资格，也没必要抱怨些什么。
“我出去转转，你注意一下安全。”
随口客套了一句，和尚不再搭理仍旧兴致勃勃地研究作战计划的楚难，转身走出了天守阁。
虽然想法是那么想的，但是不代表他心里就真的能一点芥蒂都没有——如果说和一个好队友合作能给人带来愉悦的感觉，那么和一个脑子有坑的队友合作就只会让人越来越厌烦了。
但就像生活中的很多事情一样，并不是说厌烦了就可以不去做的，哪怕再怎么向往自由，人终究还是需要为了生活低头。
“哎……”
叹了口气，和尚直接坐在了天守阁残破的房顶上。
皎洁的明月仍旧挂在天上，魔界之中永远都有着月光，但是和那种温暖人心的白日阳光相比，午夜的月光非但不能给人的心里带来什么慰藉，反而让心中原本的烦躁愈发地猖狂。
夜里并不是独处的好时候，熬夜会让人的情绪变得很消沉，这些事情和尚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作为一个职业玩家，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昼夜颠倒早就成了他的正常作息，原本理想远大的他也变成了现在这幅只认钱的样子。
身为打过比赛的职业选手，他不是没想过去追逐什么理想和梦想，但现实却往往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虽然他的年龄还并不算太大，但是在一群职业选手里也已经不算年轻了。反应的退步，对于游戏理解的迟钝，乃至于接受新理念时所表现出来的吃力……或许这也算是提前到来的中年危机？
或许吧。
那个叫楚道难的小子在挤兑自己，他能感觉出来，不过没办法，双方之前毕竟曾经打过。而现在风水轮流转，变成了他有求于对方了，受点气也不奇怪——但是他却并没有什么因此而生气的意思，只是莫名地觉得自己有点悲哀。
会走到这个地步，很大程度上都是自己的原因吧。
又能去怪谁呢。
“……老大。”
有生着翅膀的小妖怪远远地飞了过来，那是“不夜城”中负责警戒的斥候。
“捉到了一个老鼠妖怪，说是要来谈判，我们要不要……”
“为什么过来问我？”
和尚皱了皱眉头，这种事很明显不该是找他，而是该去找楚难才对。
“没找到你们的头儿？”
“老大正在研究作战计划，只有侍大将以上的妖怪可以过去。”
生着翅膀的小妖怪尴尬地挠了挠头。
“您……您也是老大，正好您这里也没什么事，我就干脆来找您……”
“行吧。”
叹了口气，和尚抬手在脖颈间虚划了一下。
“杀了吧，这种事以后不需要问，这也是你们老大的意思。”
“呃。”
生着翅膀的小妖怪直接噎在了半空之中，他很难想象跑来一趟得到的答复居然是这个。
“不是，老大，您听我解释，那个老鼠妖怪……”
“不用解释，跟他们不需要讲什么道理，你们老大应该跟你们说过的，眼前的一切都是敌……等等。”
像是想起了什么，和尚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小妖怪一眼。
“你怎么会这么说？你是不是收了什么好处了？”
“我……对不起！”
生着翅膀的小妖怪连忙低下了头颅。
“对不起！我不该收那些东西的！所有的东西我都会上缴到城里！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求您务必别杀我……”
“不至于不至于，怎么可能。”
看着小妖怪那副不堪的样子，和尚摇头失笑。
明明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但是看到对方那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和尚却莫名的想到了自己。
人总是没办法对自己下狠心的。
“算了，带我去看看吧。”
第五百九十三章 聊天流
大多数妖怪都是不讲道理的。
至少对于大多数妖怪来说是这样的。身居高位不止让他们有了崇高的地位，更是助长了他们的脾气。大多数妖怪都不会和谁讲什么道理，他们从来都只是依着自己的性子行事而已，杀就杀了，绝不会在乎任何后果。
所以老鼠妖怪才会更加惊讶。
要知道原本在他的预计中，他大概会被杀死才对——毕竟他背后的家族并没有能看出这个怪物的喜好，而他自己也没有猜测出那个怪物的倾向。被杀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只要他的性命能够换取到有用的情报，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有死，如今反而还穿起了正常的衣服。
“老大答应见你了，但是记住，不该说的话别说。”
有生着鸽子头的妖怪狠狠地瞪了老鼠妖怪一眼，瘦弱的双手更是如同示威一般，抚过腰间的太刀。
“记住了吗？”
“记……住了。”
老鼠妖怪沉默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片刻的沉默并不止是为了显示自己在用心思考，而是因为他真的对此有些惊讶——要知道他来的时候都没打算活着回去。可现在这算什么？他居然真的能见到那个隐藏在这座“不夜城”背后的牛……
“呃。”
刚刚坐下，老鼠妖怪自己却先愣住了。
只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哪里是什么妖怪，这分明就是一个……活人？
“看着我干什么？还是说你有什么想法？”
和尚眯着眼睛按剑而立，本就心情不太顺的他现在更烦心了。
一个懂得行贿的老鼠妖怪……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见一下。是太闲了？是心软了？还是从前来报信的小妖怪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管理由如何，总归都不是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事情。
而在看到一个缩头缩尾的老鼠脑袋之后，他就更高兴不起来了。
“呃……我想说，我真的很惊讶。”
察觉到眼前的光头人类心态有些暴躁，发现了自己失态的老鼠妖怪连忙出言补救。
“说实话，我很难想象，统领着偌大不夜城的首领居然会是一个人类，毕竟外界都在传说您是一个牛头妖怪来着……就算您现在要杀我都行，但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真的很好奇。”
“……牛妖被宰了，现在这是我们的地盘。”
回忆了一下之前和楚难在战略上所作出的布置，发现没什么可隐瞒的和尚很干脆地选择了实话实说。
“已经没有什么牛妖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