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曾经他也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变成流浪汉的原因。至于现在……算了吧，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说，你到底是谁？通缉犯吗？”
“或许比通缉犯还严重一点。”
楚难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想欺骗你，城里的‘强袭自由先生’知道吧？就是我。”
“什……”
流浪汉差点一口气直接噎死，混迹市井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谓的“强袭自由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
那就是一个恶棍，坏胚，无耻下流的混蛋，城里所有的坏事都是他干的，就连卖香蕉的老奶奶他也要打，甚至还要抢走那点养老钱，天使在布道的时候这个混蛋跑去用凹面镜聚光烧天使的眼睛，甚至还自称是神的哥哥……就是这么一个混蛋，贱种，比他都要恶心的恶棍，居然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面前？
居然……这么有礼貌？
“没错，你说的没错，那是我，也不是我……”
面对着戒备的流浪汉，楚难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别吧，朋友，你还真把那些事情都当成真的了？又或者说，你真的觉得我能同时去做那么多坏事？”
“这……”
看了看手中还散发着香气的炸鸡，想着刚才对方所表现出的礼貌，流浪汉犹豫了。
是了，虽然城里传得那么厉害，但是他自己其实也不太相信那种话——不然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还没大喊大叫了。其实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强袭自由先生”怎么可能有那种本事？短短几周的时间里要干出那么多坏事，怎么可能做得到？
要知道很多事件的发生时间都是重叠的，“强袭自由先生”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同一时间里偷了城东的井盖，又透了城西的母羊吧？
“事情很难说清楚……但是你硬要指责我的话，我也不会反驳。”
再一次叹了口气，楚难抬起头，看着流浪汉的眼睛。
“你说我是坏人，我不反对，但是请不要因为这个原因就觉得我不会是好人……什么是好，坏又是什么呢？算了吧，人活一世，谁没有犯下过什么错误，我只不过是一个惹到大人物的普通人而已……我只想活下去，就像你一样，我也只想活下去而已，这很过分吗？”
“……不过分。”
流浪汉轻轻点了点头，他倒是有点理解眼前这个“强袭自由先生”了。
是啊，人活一世，谁没做过错事呢？就连教堂里的神甫们偶尔都有和小男孩发生的故事传扬出来，就连那些达官贵人们也有不少风流韵事——但是有些人犯了错并不会有什么事情，可像他这样的人犯了错之后就直接流落街头，连想要活下去都勉强起来了……凭什么？
他是犯过错，的确，可是他就真的像那些城卫军们说得那么不堪吗？
他要证明自己，他也是可以做下好事的。
“先生，你说得对。”
流浪汉点了点头。
“我后面有个躲雨的洞，您躲进去就好了……活下去并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我们都只是普通的人。”
“没。”
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楚难一脸叹息。
“以前我的确做过一些错事，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第五百五十八章 金蝉脱壳
声势浩大的抓捕再一次失败了。
虽然米迦勒对此早有准备，但抓捕行动真的失败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他带来了足够的天使，他将城里的居民都聚集到了广场上，他可以确信那个魔鬼一定还在雅典城……但是这没有任何意义。
抓捕还是失败了，天使们声势浩大地搜捕了全城，甚至连垃圾堆都翻了一遍，但是还是没找到那个魔鬼的踪迹。
“我说了我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强袭自由，为什么你们不信？现在你们拆了我睡觉的地方，难道连点补偿都没有吗？”
这是天使们在搜查垃圾堆的时候，一个生活在垃圾堆旁的流浪汉所说的话——当然，这个流浪汉肯定不可能拿到什么补偿，天使们压根懒得搭理这种凡人。
不过出于善意，还是有天使提醒流浪汉尽快去找个活干，但这份好意却直接被流浪汉一口唾沫啐在了地上。
天使们也没有生气，和这种凡人置气简直脏了他们的手。
“所以说，你们，居然，谁都，没发现，那个流浪汉有问题？”
听到汇报的米迦勒气得一阵头晕，他这个没参与搜查的都能感觉出不对劲了。
一般人碰到天使，第一时间肯定是崇拜夹杂着畏惧，可是那个流浪汉居然敢对着天使的背影吐口水——这意味着那个流浪汉绝对被什么东西影响过，因此才对天使有着成见，才会对天使毫无敬畏之心。
“但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面对着暴怒的米迦勒，几个被指责了的天使也皱起了眉头。
“我们是被你叫来帮忙的，不是在你下边听差的，你跟我们生气有什么用……行吧，看我们不爽是吧，那我们回去上班了，你自己玩吧。”
“我……”
米迦勒还没能把补救的话说出口，那些临时借调来的天使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本这些天使都是看在他面子上来的，真要捉到那个魔鬼的话大家也自然可以分润一些功劳——可现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魔鬼却没捉到，这份人情债也就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而就在刚才，因为一时的愤怒，他甚至还和那些被请来的天使们说话重了些。
麻烦大了，这次估计是把那些天使们狠狠得罪了一次，再想像这次一样让那些天使们放下本职工作过来支援自己，怕是，没可能了。
“不该是这样的……”
米迦勒瘫倒在座椅上，痛苦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他总感觉自己自从接替了路西菲尔的工作之后，就像是被什么影响了一样。不止暴躁易怒，甚至还总是会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就像当时的路西菲尔一样，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路西菲尔逼走的原因之一。
路西菲尔已经不适合继续主持雅典城的工作了，这份处置魔鬼的功劳理应由他来获取。
可是现在，已经不是获取功劳的问题了。
“乌列尔，你……算了，你跟我去，把那个流浪汉抓起来。”
米迦勒脸色阴沉下来。
“不管用什么手段，把话从那个流浪汉嘴里掏出来……那个魔鬼必须死！”
“啐！有种你们杀了我啊！”
面对着两个气势汹汹的天使，已经被禁锢在原地不得动弹的流浪汉非但没有了以前面对城卫军时候的畏惧，反而带着一股莫名的气势。
“有种你们杀了我！反正老子早就不想活了！快！来！谁怂谁孙子！”
“……我们只是来询问一些事情而已。”
面对着突然变得死倔的流浪汉，米迦勒沉默了一下，还是选择先好好说话。
“我们只想知道那个自称‘强袭自由’的魔鬼到底在哪里。你应该也是知道的，那是个无恶不作的魔鬼，我们必须要将那个魔鬼捉拿归案，所以……”
“无恶不作？你们在骗谁？”
流浪汉忍不住嗤笑一声。
“明明都是只想活下去的可怜人，在你们嘴里就成了无恶不作了……你们又做过什么善事吗？你们真的做下过什么好事吗？要是你们的神真像你们宣扬的那么仁慈，为什么这个世上还会有人饿死！为什么我做生意被骗了之后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告诉我！我们这些人绝望的时候，神在哪！”
“小子！你在说什么！”
米迦勒的背后，脾气火爆的乌列尔早就忍不住了。
“你居然敢诋毁神！你难道不知道没有神的话你早就饿死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没有教会的话你的父亲，你的祖父都早就饿死了吗！你还有闲心跑去经商就已经说明神的仁慈了！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被骗了钱是因为在外面养女人……”
“乌列尔，够了。”
实在听不下去的米迦勒抬手叫住了乌列尔，跟一个流浪汉讨论这些东西实在是有点太自降身份了。
既然这个流浪汉自己不想说，那他们也就没必要废话了。
“来，让我看看。”
单手一招，流浪汉的双眼便一片空白，而米迦勒的脑海中也开始浮现起一连串的景象。
那些都是流浪汉所经历过的景象。
从与魔鬼相识，到相处，直到在天使面前隐瞒那个魔鬼的消息，而在之后甚至还收了魔鬼的好处……所有的一切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那个魔鬼留下的东西也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在那边！”
米迦勒下意识地抬手指向一边的垃圾山。
“出来！”
噗
大堆的干垃圾和湿垃圾直接爆了出来，一卷沾满了臭气的羊皮纸远远地飞到了米迦勒的掌中。
“畜生……”
虽然隐隐猜到羊皮纸里可能写了什么，但米迦勒还是打开了羊皮卷。
果然，羊皮卷上是熟悉的词句。
“哈批，有完没完？夸父追日你追爹？”
“上面写了什么？”
乌列尔凑了过来。
“哈皮？英格兰人语言？那个恶魔来自西方？”
“……不是，他只是单纯的在嘲讽我。”
米迦勒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回教会，城内的舆论可能已经出问题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好起来了
米迦勒的计划原本已经成功了一半。
虽然没有抓到那个隐藏在雅典城中的魔鬼，但至少他对雅典城的居民所做的宣传意外的极其成功——要知道上千天使同时出现，这种殊荣就算是远在罗马的教廷本部都没享受过。如果不是米迦勒身为大天使长，也很难拉来那么多天使为他的行动站台。
耗费了这么大的力量，所得到的效果自然是显著的。一时间城里的人们纷纷觉得自己遇到了千年难见的神迹，甚至还有人开始主张要将雅典城改名为“神眷之城”。
当然，这种偕越的想法还是被市政厅和本地教会联手压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如今的雅典城中也是人人都面上有光的。
神迹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很多人都受到了天使的祝福，这让他们前段时间因城内的混乱而积累的愤怒消去了不少——不是谁都愿意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满脑子吃素和喂猫狗，又或者看着自己的妻子女儿去崇拜一些流里流气的男人。天使的赐福虽然没有解决这种根本性的问题，但至少也算让他们在愤懑的生活中稍微有了点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