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宁清夜走到跟前,稍显担忧:“狼卫引你过去,必然有埋伏,你带着传国玉玺,不能现身……”
许不令摇了摇头:“消息刚送去京城,朝廷既然还没封锁各处官道,肯定是圣旨还没送到幽州。宋英扣下楚楚是私自行事,应该是抱着等圣旨过来后,再引我过去的目的。现在无凭无据无御令,我就是站在他跟前,他也不敢擅动。官府和江湖不一样,讲究流程的。”
钟离玖玖把楚楚当做亲闺女看到,此时也顾不过来男女之防,抓着许不令的手腕,焦急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去劫狱?”
许不令摇了摇头:“劫什么狱,只要圣旨没到,直接去要人就是了。”他把狼卫黑衣递给清夜和玖玖:“你们乔装一下跟在后面,切勿暴露的身份,我和夜莺去官府要人,等把楚楚捞出来后,立刻遁走。”
钟离玖玖也不清楚朝廷里面的情况,瞧见许不令平静的眼神,只能点了点头,接过了狼卫黑衣……
第六十一章 我是许不令的相好!
自古以来,幽州城便是中原王朝北方的军事重镇和商贸中心,算是整个北疆最繁华的几处城池之一。两百里外就是边境线,幽州城和在舆图西北角的肃州城一样行武成风,民风粗野。
大玥开国后,在幽州辽西郡设立辽西都护府,由天子遥领掌控军权,目前是开国名将王豫长孙王承海任都督,幽州刺史则是出生太原张氏的张薄言。
已经到了腊月末,在外游子大多已经归家,幽州城内风平浪静,处处年味十足。位于城东的衙门,卫兵也在清扫着房舍院落,为年关做准备。
衙门的议事堂内,刺史张薄言穿着官府,手上端着茶杯,听着几个官吏交谈,表情明显不怎么好看。
作为一州刺史,也算是封疆大吏,幽州又没有藩王镇守,可以说除了辽西都护府的主官和崔家,就属张薄言最大了。
不过今天的张薄言,心情显然不怎么好。
议事堂内,宋英和狼卫属下、当地捕头安排着差事,三句话不离‘肃王世子’,听得张薄言心里是一揪一揪的。
肃王世子是什么人物?大玥唯一一个异姓王的儿子,手掌二十万西凉军蹲在大玥另一头,当年开国的威名现在还人尽皆知,连对面的北齐都闻风丧胆,更不用说他这个小刺史了。
前几天听说唐家出事儿,张薄言便在家求神拜佛当缩头乌龟,不看不听不说话,只希望别把事扯到他身上来。结果倒好,这才没几天功夫,缉侦司的宋大人就找上门了。
宋英是什么人物?就一个捕快,两个正儿八经官职都没有,但人家是天子的耳目喉舌,手掌南北无数暗桩迷谍,连藩王的私事儿都敢查,更不用说他一个小刺史了。
两边都惹不起,张薄言是有苦难言,可也避不开。
缉侦司是挂在刑部下面的衙门,不掌兵权,宋英哪怕是天子亲信,也不可能调动边军,想要人手办事儿,自然只能找张薄言这掌管幽州军政的刺史。
来要人也罢,张薄言装聋作哑给就是了,可现在宋英直接扣了个姑娘,关在幽州城的大狱里面,那姑娘据传是肃王世子的姘头,还以幽州官府的名义抓的,理由是未携路引擅自入境。
我的老天爷,这要是被肃王世子知道,先不说仕途了,能不能把命保住都是问题!
张薄言能做到一州刺史的位置,肯定不傻,明显能看出这是个要命的注意,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道:
“宋大人,那女娃抓不得,路引这玩意儿在幽州没人带,官府也没查过,拿这个扣肃王世子的人,肃王若是知道了,给圣上递个折子,我就可以去吕梁山当知县了,你这不是为难我嘛?”
缉侦司主官携天子御赐金牌,基本上见官大一级,张薄言也不好说重话。
宋英得知了菩提岛的事儿,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天子知晓后第一时间肯定是扣下许不令,因此也不算自作主张。见张薄言有所担忧,宋英平淡开口:
“张大人勿需担忧,宋某已经请示过圣上,圣旨正八百里加急送过来,很快便会抵达。还请张大人加紧调动下面的人,不要玩忽职守放走了肃王世子……”
张薄言手上的茶杯一抖:“宋大人,你请肃王世子过来也罢,还准备把肃王世子扣了?你难不成是觉得西凉军安逸久了没出来活动,想给他们找个由头?若是如此的话,我建议你去关中道乱来,哪里离的近,别上我这来招煞星……”
“肃王离这两千多里路,又过不来。”
“嘿—宋大人,你看过舆图没有?肃王投北齐,从漠北过来一马平川,你当人家非得从关中道绕过来?”
玉玺事关重大,只有缉侦司主官知晓,宋英也不可能和张薄言解释,抬了抬手道:
“此事事关重大,等圣上圣旨一到,张大人只需按御令行事……”
张薄言放下茶杯,摊开手:“可现在圣旨没到,宋大人你过来亮个牌子就让本官抓藩王之子,成何体统?你去给京兆尹亮个牌子让他去抓太子,你看他听话不?我是看在缉侦司的面子上,才没把宋大人你抓了……”
宋英听着满腹牢骚,也没法回应,当下起身:“张大人你最好按本官说的来,不然事后圣上摘你的官帽子,太原王氏都保不住你。”
“嘿—”
张薄言一拍桌子,还想说几句,宋英却已经出了议事厅,他憋了片刻,皇帝终究是比肃王大,也只能抬了抬手:
“去去去,沿路设卡盯紧了,发现肃王世子,立刻请回来。记住是请,谁他娘亮刀子被砍了,事后别过来找本官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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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后方,幽州城大狱。
幽州当地江湖气很重,凶杀劫掠之事屡见不鲜,幽州城作为一地首府,大狱内关押的基本上全是杀人放火的死囚,寻常坑蒙拐骗的小贼都进不来。
能关进这里的,多半都是有些本事的江湖客,为防劫狱、越狱之内的事情发生,牢房的栏杆都是铁铸的,墙高三丈设箭楼,外面有两营兵马轮番值守,宛若一座小型堡垒。
钟离楚楚关押在这里,显然也是宋英担心许不令凭借强横本事劫狱。
昏暗大狱内不见天日,带着重枷的囚犯躺在牢房后面,自知下次看到太阳可能就是杀头的时候,不可能逃脱,已经放弃了希望,连喊冤的声音都没有。
狭长牢房走道的深处,用来关押宗师级高手的囚室,六面都镶嵌着两指厚的铁板,连地面都没有例外。原本囚室中空无一物,免得被高手用来当做兵器杀人。不过此时,新搬进来了床铺、小桌、瓜子零食,被褥毯子都是新的,甚至还有个梳妆台。
这等奢侈的待遇,可能是大狱修建以来头一回,但这些玩意,显然也没法安抚被囚禁之人的情绪。
囚室门口,钟离楚楚身着大红长裙,外罩带着绒毛的坎肩,垫着脚尖从巴掌大的小口内看向外面的走道,不停呼喊:
“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许不令是我……是我情郎,你们抓我,让他知晓,你们就死定了……”
坐在通道外的狱卒,都是装聋作哑不敢回应,看守的人是刀魁司徒岳烬,抱着九环刀时刻注意着周边,避免许不令忽然杀出来劫走了人。
“喂!有人吗?!我说真的,我真是许不令的相好……”
钟离楚楚拍打着铁门,呼喊很久没有回应后,碧绿双眸中明显有些害怕,出生西域本就皮肤雪白,此时更加白了,肩膀不停的发抖。
离开淮南后,钟离楚楚骑着自己的白骆驼,想赶到幽州和许不令回合。可骆驼虽然耐力极强能长途跋涉,但速度比飞马差太多,往北走又没法乘船顺流之下,等她跑到幽州,已经是前两天了。
钟离楚楚在江湖上也走了两年,门路、规矩都知晓,也没出过岔子,可这次她还什么事儿都没做,就被狼卫给堵住了,本来还想凭借锁龙蛊脱身,结果来人对她的手段一清二楚,直接离的老远掏出了弓弩。
钟离楚楚也是江湖人,肯定害怕这群黑无常,只能咬牙报出许不令的名字,希望凭借肃王的权势躲过去。可这群狼卫实在是不讲道理,连肃王的面子都不给,把她带到这里就关起来了,连个理由都没有。
“中原人,果然都蛮不讲理……”
钟离楚楚拍打了几下房门,见无人回应后,心情紧绷的坐回了床边,抿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缉侦司的手段,江湖人都知道,被抓住基本上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才会被称作阎王殿。
她是大玥子民也罢,还能和官府讲讲道理,可作为南越土著,对大玥官府来说就是黑户,被抓去卖了都没人给她做主。她现在可是大玥唯一的八魁,应该值好多银子,不会是被人盯上了吧……
念及此处,钟离楚楚更是心慌,又站起来拍打铁门:“我说真的!我是许不令的女人,他让我当肃王侧妃,你们敢抓我,他肯定带兵打过来……”
“姑娘!”
刚喊出两句,宋英便出现在小窗口外,把钟离楚楚吓了一跳,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宋英背着手站在牢房外,态度还算和缓:
“姑娘不用担心,许世子很快就会过来,耐心等待两天即可。”
钟离楚楚没见过宋英,不过见这个狼卫知道许不令,碧绿双眸显出几分恼火:
“你知道我和许不令的关系,还敢抓我?若是让他知道,你死定了……”
宋英轻笑了下,示意铁囚室:“我为朝廷办事,死了也是因公殉职,不劳姑娘担心。等过两天,许世子就能在这里陪着姑娘,应该会独处很长时间,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时招呼一声即可。”
钟离楚楚一愣,稍微思索了下,便明白了这话的意思:
“你们竟然想抓许不令?你想造反不成……”
说到这里,钟离楚楚忽然明白她被扣住的目的了,是在当诱饵引诱许不令过来!
钟离楚楚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慌,焦急道:
“许不令和我没关系,我只是说着玩的,他不可能来找我,你们抓错人了……”
“你刚刚还说要许世子要选你当侧妃。”
“我瞎扯,许不令和我萍水相逢,只是认识,不可能过来接我……”
正说话之间,一个狼卫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略显惊慌的道:
“宋大人,许世子过来了?”
“啊?”
“嗯?”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
钟离楚楚顿时愣了,先是惊喜了下,又略显惊慌,怒声道:
“你这厮好大胆,要是敢对许不令动手,我……我就死在这儿,看你怎么收场……”
宋英也没想到许不令会这么快现身,当下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喂!我说真的,我真死在这儿,喂喂……”
第六十二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211/527)
幽州城东城衙门前,持刀狼卫左右分立,扫视着街道上的来往人群。
大雪潇潇而下,落在院坝之内。议事厅内熏香缭绕,刺史张薄言和左右副手背靠太师椅,端着茶杯相对无言。
宋英已经出去,议事厅稍微安静了些,右侧副手稍微琢磨了下,开口道:
“大人,此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最近风声不对,许不令在长安城中锁龙蛊的事儿虽然平息下来了,但事儿显然没过去,当今圣上和肃王……”
张薄言叹了口气,把茶杯拍在桌上:“知道有个屁用,宋英嘴这么硬,把圣上抬出来压本官,本官又不是其他藩王能隔岸观火,上面的意思我还能不听不成……”
“许不令前些日子在唐家出现过一次,和宋英起了冲突,会不会是宋英公报私仇……”
“他又不傻,谁敢用这种事儿公报私仇……”
“听说辽西郡发生了点小乱子,缉侦司接手,咱们这也没消息,会不会是那儿的原因?“
张薄言思索了下,摇头:“乱子再大,能大过一地藩王?什么样的乱子,才能火急火燎用这种法子把藩王之子引过来,还给扣了?”
“也是……”副手也觉得这事儿蹊跷,琢磨了下,忽然一惊:
“难不成肃王反了?”
张薄言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副手脑门上:“肃王要是反了,还需要缉侦司偷偷跑过来抓人?上次肃王出秦州,烽火台一点,当天消息都传到幽州来了……”
几人你来我往商谈半天,自是没个结果,扣下藩王之子的行为太敏感,连天子叫藩王世子入京当质子,都得用读书的名头,他们实在想不出,朝廷能在什么情况下下这种命令。
就在张薄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衙门外忽然响起了些许嘈杂声,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呵斥。
张薄言略显不悦,正想让副手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见议事堂外的影壁后,十几个狼卫往后退,站岗的卫兵更是慌慌张张的往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