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话刚说出口，和也便意识到自己又在道歉，短暂的错愕之后，他也只能选择继续把话说下去。
“让曜子和姐姐看到了这么不愉快的东西……”
“这不是愉不愉快的问题……”
那具体是什么呢？曜子实在是说不上来。
应该手下留情？甚至是让和也任凭对方的拳头打在自己的身上？
就算再怎么样，她始终是偏向和也这边的。
只不过，杀人……当这原本只存在于曾经那些似真似假的谈话中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就算是偏袒，也会有动摇的时候。
“其实我有些……没想到，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我能说，我也没想到么？”
一个杀人者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人不会认为这是在推卸责任，和也是了解这一点的，只不过他此时面对的人是曜子与和纱，所以他不会有任何顾虑。
“要是我想杀掉他，裁判根本拉不开我……既然在已经有了结果的状况下阿古谷依旧选择对我出手，那么……被我杀掉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杀人者理应做好被杀掉的觉悟，但是……当真正有人失去性命，事情就已经不是停留在“觉悟”层面的东西了。
更何况，无论站在何种立场，“杀人”从来都不是正确的事情——普世观念的正确。
“曜子……你有没有想过，假如阿古谷活着，现在的他会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某个人一起吃午餐？”
和也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这个问题实在是残酷得过了头——亲手了结了一个人的生命，却在假设中构建一个算不上圆满但绝对是温暖的可能。
曜子不明白和也为什么会这么问，她知道的只有一点——和也没有忏悔，任何一点都没有。
“是有这样一个人的，他背后的老板，也是他的爱人……是个很娇小的女人，我不太记得她的名字，那么……你觉得，现在的她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这里诘问我？”
“答案很简单，因为……在这里，任何一个站上了斗技场的人，都只是棋子。”
和也刚才不过是在设问罢了，无论曜子会作何思考，他都只会告诉她这个事实。
“两枚棋子的较量中，有其中一枚被吃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额外的感情啊，是会藏在心里的东西罢了。”
“所以，无论曜子有多爱我……假如我在斗技场内被对手杀死……”
“不可以！”
和纱几乎是以喝止的方式打断了和也的话，她不会允许这种假设出现，无论如何都不允许。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被杀掉，那么……那个人不可以是你，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和君，矢吹和也……你要拿到胜利，你要活下来。”
如果有人要死的话，那么绝对不能是你！
既然不愿意失去，那么……就变得强大好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
和也咧开嘴笑了，和纱理解到了他未说完的话，也许这就是姐弟两人的心有灵犀。
“这样的假设永远不会成立，我是最强的，是……无敌的。”
为了你们，我做得到！
第455节 第八十二章 打扰者
“唔……”
“怎么了？”
跟和纱在一起时，和也就算是走神，也会好好看着她，因此察觉到和也的目光在偶然间移开之后变得恍惚，和纱不由得有些担忧。
“成岛……居然赢了？”
和也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几秒钟之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四场比赛……弱的那个赢了。后面有实况直播的电视。”
“是么？”
也就因为这场比赛的胜者会在下一轮和也对上，和纱这才勉为其难地回头瞟了一眼。
一脸凶相的光我很不合她的审美，因此皱眉是难免的。
“那个人很弱？”
“弱到让人觉得他赢得不真实……”
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并没有场景回放，但和也的脑海中已经重复了数次之前看到的场景。
光我与小宇宙如同古装剧里的浪人剑客一般对峙，只不过他们发起攻击的方式是冲向彼此。
小宇宙应该是要尝试在一瞬间完成绞杀技，而光我……他成功打出了自己设想中的一击——在几乎已经被小宇宙抱住的状况下打出了一击直击肋下的重拳。
短距离的爆发么？
和也隐约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他曾与与山下一夫聊起过光我的训练状况，对方提到了“绝招的打磨”之类的东西，据说是类似于寸劲之类的东西……
原来这就是绝招啊……
和也感叹着，但他知道这并非重点。
能够在绞杀成形之前，抓住那只存在于电光火石间的破绽，并且在对手是拥有“领域”的小宇宙的状况下……能做到这一点，才有接下来的一击制胜。
拳眼啊……似乎是很强的天赋呢。
“那你为什么还是这副表情？”
和也沉思的时间不算短，而和纱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话，是因为他察觉到了和也表情里那意味着重新回过神来的部变化。
“真是的……难不成你还希望每一场的对手都是最强的么？”
“我只是在想他怎么赢的而已……毕竟运气这种东西，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应了一声之后，和也给了和纱一个宽慰的笑容。
“大概想到了……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但挺有趣的，”
“哦……”
和纱对这些东西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就算得到的答案算得上合心意，她也没法开心起来。
“你可别到时候玩过头了，要是不小心输掉了我可不会安慰你。”
“那姐姐就在我赢了之后多夸奖我一下好了！”
自己会输？
也许会吧？
和也并不否认这种可能性，他也允许自己失败，但是在任何一场战斗结束之前，他都怀着必胜的信念。
“才不要……”
话说到一半，和纱的表情变了——变得警惕，冷漠……
和也回过头，顺着自家姐姐的目光看去，他站了起来，对向着这边走来的人露出了笑容——仿佛见到了……猎物一般的笑容。
“雁庵……”
曜子想要伸手拉住和也，但是两人间的距离让她没能第一时间够到和也，仅仅是这么一点时间差，她便被排斥与两人的对峙之外。
“你快点离开……”
“曜子，你用名字称呼他……我会不开心的……”
和也没有回过头，曜子没法看到他的表情，就算能够凭借他言语间那逐渐张狂起来的笑意猜到一点她的心思，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开口。
“还有你，四宫雁庵……这一次我没带刀，到时候手被我弄断了，可就没那么好接上了。”
“稍微困难一点，也无妨。”
四宫雁庵似乎一年四季都是作和服的打扮，也许再过几天，他站在樱花树下时的背影会有那么一点古雅的诗意。
但这个男人大概不会有去欣赏美景的闲情雅致，就好像他与曜子之间算得上是旧识，但却没有丝毫叙旧的打算一样。
“抱歉呢，和也……没能帮你扫清半决赛前的障碍。”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和也挑起了眉，如果说他刚才只是在挑衅，那么现在……他无疑是在愤怒。
他心中的恨意早就被愤怒烧成了灰，但就算是灰烬，也会被百倍的愤怒再度点燃。
“你以为……自己是谁？”
“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很弱小？！”
“还是你看到了我的价值，所以……打算怜悯一般的认可我？”
“或者……我最近没管四宫家的事情，你就胆敢抱有……我会认同身上那一半肮脏的血液！？”
“无论怎么样……你居然敢在我玩得正开心的时候来打扰我！？这场拳愿，可是我期待了好久的游戏！你居然……敢打扰我……”
没说一句话，和也便往前走一步，然而直到他停在四宫雁庵面前十几厘米的地方俯视而下，这个如同泥塑一般的中年男人却始终没有移动一步。
“如果不是因为矢吹阳子那个蠢女人，你早就被我捏碎骨头沉到东京湾底下了，这是我最喜欢的杀人方式……当然，现在……也不晚，拳愿岛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阳子可不是……”
四宫雁庵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物理意义上的。
他被和也扼住咽喉单手拎了起来，如果是在漫画里，眼下的场景大概是初登场的反派击败了尚且弱小的主角。
然而现实并不是漫画，因此这其中的含义完全不同。
“你的嘴巴，不配说出阳子的名字。”
愤怒，在膨胀着……
与之相对的，四宫雁庵的生命在流逝，然而和也却丝毫不在意这一点。
“我不会杀掉你，因为这是我答应过的事情，阳子教过我，男人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过……你需要接受惩罚。”
说出这宣判一般的的发言的同时，和也抬起了左手，他的五指并排着竖起……就在不久之前，阿古谷清秋便是被他用同样的方式割开了颈动脉的。
这一次，他看着的地方，是四宫雁庵的脸——准确的说，是那张微微张开着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