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炭黑
没错,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所有人都默认失踪的人已经死亡。
想想就知道,至今失踪的人口已经超过五十之数,如此多的人,要藏在哪里才不会被发现?
要知道村上枫可是动员了很多人在避难所周边寻找,但连一块布片都没找到,那些失踪的人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在避难所封闭之前失踪的人找不到还能解释被丢到了远离避难所的地方,东京可是很大的,仔细藏好就算是异人也不可能轻松找到。
但是现在整个东京避难所已经成了一个封闭场所,除了工作必要任何人都不许进出,而且进出避难所的任何人都会受到盘查,如果犯人往外面抛尸百分之一百会暴露,除非他还有个四次元口袋什么的。
四次元口袋当然是开玩笑的,至少已知的东京避难所内的异人没有一个有这种异空间能力。
可是除了避难所外,那些人,或者说大量的尸体,还能藏在哪里呢?
难不成,被犯人连肉带骨吃进肚子里去了?
这个猜测开始在避难所里广泛流传,很快发展成了吃人的恐怖故事,令人毛骨悚然,除了白天普通人根本不敢出门,天一黑避难所里变得极度冷清,避难所里的大家都在互相怀疑,人际关系完全僵化。
这种气氛完全不是开战前该有的状态。
这种担惊受怕的氛围很影响士气,但犯人实在藏得太好了,是怎么也抓不住他的踪迹。
村上枫因此愁得头发都掉了一把,夏目等异人们也在想办法,然而都无甚成效。
事先设下的几个可以称作障眼法的陷阱,都被犯人泥鳅一般躲过,夏目他们不得不再度怀疑参与计划的异人中是否有内鬼存在。
至少,这样灵活的应对不像是智商还是大猩猩级别的突变生物,排除是新型的混入人类群中的怪物的可能性,犯人应该是人类没错。
夏目也没想到,仅仅是一次失踪案,就给避难所造成如此大的恐慌,让人失望的同时,也坚定了他抓住犯人的决心。
夏目本来就是村上枫委托抓捕罪犯的异人之一,虽然因为要备战的缘故任务暂且被搁置了,但并不意味着夏目就可以完全不管这件事。
于情于理,他都需要为避难所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是越快越好。
夏目准备中,有时会出现失踪的被害者才是真正的凶手,失踪只不过是为了掩盖行踪的情节出现。
说实话,夏目不认为那位孤雁寡欲,却面冷心热的剑痴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但凡事都有一个万一,在调查过程中夏目会抛弃主观意见,尽量理性的来看待事实。
夏目先回避难所洗了个澡,整理精神,然后再开始调查活动。
稍微有点像侦探的样子,让他有些兴奋起来。
不过这毕竟是一次严肃的事件,不应该用这种轻浮的态度来应对,所以他努力的不让情绪表现在外面。
侦探调查第一项,问询。
夏目兜兜转转问了很多人,有异人也有普通人,大家对木村一矢最后的印象都很一致,是在村上枫召集所有异人那天晚上。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木村一矢。
不过据一位当时在军营附近值班的军人说,那天晚上好像见到有人上山。
夏目立即想到了大冢信弘的道场。
如果木村一矢有可能上山的话,一定会去那里。
木村一矢一直在打扫大冢信弘的道场,哪怕任务再重,也会每天去一次,扫去灰尘,将道场保持在好像大冢信弘还在的时候一样。
或许是为了每次进入道场的时候都好像大冢信弘还在这里一样,或许是因为怀念大冢信弘生前的日子,不管是什么理由,能每天去那里打扫,这种坚持值得夏目敬佩。
家务活其实是一件非常考验身体和精神的事情,特别是当需要清扫的地方很大的时候,每天做这种工作不亚于做脑力活,乃至可以说是一种磨练心境的修行。
但如今木村一矢失踪,山上的道场恐怕将彻底不复往日繁荣。
夏目不由得为道场可惜。
大冢信弘的道场,也承载了他的很多回忆,虽然没有池本龙司和木村一矢的程度,但他也经常在大冢信弘手下接受剑术指导,在那间道场里跟同为异人的剑术修行者挥汗如雨,切磋,互相学习进步,分享技术提升自己的能力。
那个时候的他们日子过得虽然辛苦,但却有种回到孩童时期的感觉,无忧无虑。
夏目登上山道,一边在脑中回想往日时光。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半山腰,夏目很快看到大冢信弘的墓碑。
那是一块花岗岩碑,被整齐的切成方形,棱角分明,完全没有打磨过。
大家一致认为,花岗岩是最能代表大冢信弘性格的石头。
顽固,宁折不屈。
完全没有打磨的棱角,代表了大冢信弘拒绝融入社会,磨去自己的棱角,只愿意一直保持自己尖锐的个性。
这块花岗岩石碑是夏目和木村一矢亲手做的,有些地方还维持着粗糙的手工痕迹,颜色也不是很漂亮,内有斑驳。
但是上面刻着的大冢信弘的名字,还有那句墓志铭,让这块石碑变得不只是单纯的一块石头,而具备了更加深沉的意义。
好不容易山上一次,顺带去拜访一下吧。
夏目如此想着,向大冢信弘的墓地走去。
但是刚刚走近,夏目就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严肃的盯着脚下。
为了确定,他蹲下身,仔细观察,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这是血的味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树下所埋之物
血的味道,血的痕迹,大片的散落在大冢信弘的墓前。
就连墓碑上,夏目也闻到了血的味道。
在还是人类的时候,或者说末日还没发生的时候,夏目的六感就异于常人,能够轻松在嘈杂的环境中分辨附近每个人的心跳,能够在繁复的空气成分中捕捉到自己想知道的那股味道的痕迹,在视觉、触觉、味觉、乃至虚无缥缈的直觉上都有十分出色的地方。
一般来说,被血浸染过的地方,哪怕被清理过,也会留下一种隐性痕迹,用肉眼看不到,但如果喷上特殊的化学液体,被血染过的地方就会出现一种发光反应。
这种痕迹很难用人为手段祛除,只能靠时间来让其退化。
而理所当然的,血被清理的时间越短,就越容易被辨别出来。
夏目庆幸的也正是这一点。
他察觉到血痕的方式不是化学反应,而是味道。
在完全变成鬼以后,他的六感敏感程度更上一层楼,嗅觉精确到可以分辨出空气中千万种成分中的一种,察觉到地上的血腥并不意外。
可如果在这中间下了场雨,地面沙土的气味将会彻底紊乱,他可能就发觉不到了,夏目庆幸的正是这一点。
可,为什么大冢信弘的墓碑前会有这么多血?
夏目犹疑的蹲下身,抓起一点沙土在鼻尖。
“不是动物的血是人血。”
动物的血和人类的血有很大不同,如果量多,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分辨出来,因为大多数动物的血明显比人血更腥臭一些。
大冢信弘墓前的人血,以及一个星期前失踪的木村一矢,夏目可不会迟钝到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这会是木村一矢的血吗?
夏目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沙土,粗糙的沙粒顺着指尖滑落。
如果这真的是木村一矢的血,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已经遇害,而大冢信弘的墓地,很可能就是案发现场。
夏目又仔细的在周围搜集线索,可能是因为时间过得比较久,他只发现了两个浅到难以发觉的脚印。
关键是,这两个脚印并不属于同一个人,大小不相同。
案发时这里并不止木村一矢一人!
夏目可以想象到一个鲜明的场景,木村一矢来到大冢信弘的墓前,同行的还有一人,很可能是东京避难所的某个异人。
他们在这里发生了争执,争执演变成战斗。
但是以夏目的观察来看,这场战斗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周围甚至没有战斗的痕迹,只有脚印。
之所以知道发生了战斗,还是因为有血洒下,意味着有人负伤,或在这里付出了生命。
这是木村一矢的血吗?
如果证实了这一点,那木村一矢已经死亡的可能性越来越高了。
但还有另一种可能,虽然很难相信,但也不能轻易忽视。
那就是,这血并不是木村一矢的,而是跟他同行的另一个人的血。
痛下杀手的是木村一矢,死亡的不是异人,而是某个普通人。
在犯下杀人罪以后,木村一矢就此失踪,不知去了哪里。
但这样的话,木村一矢应当不可能是最近避难所频发的失踪案的犯人,亦或者在避难所中还有一个同伙,否则在避难所戒严的现在,他没可能还能进入避难所犯案。
这个逻辑似乎有些弯弯绕,而且让木村一矢背负了犯罪的嫌疑,夏目更倾向于更简单的解释,那就是木村一矢在这里被某个异人所杀,现场被犯人清理过,就此造成了木村一矢失踪的假象。
现场的线索已经被夏目搜集得七七八八,能发现的都已经发现了。
但以防万一,夏目还是稍微扩大了一下搜索范围,在周边再次扫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线索之后,才抱着满心的沉重登上山顶。
没错,他还没有打算下山去。
虽然墓碑前的血痕是很重要的线索,但现在还不急于告诉避难所那边。
虽然是擅自产生的直觉,但夏目认为在山顶的道场,或许也可以发现一些东西。
从木村一矢在大冢信弘的墓前被杀的事实来看,犯人很可能有某种恶趣味。
何况现场周边也没有发现木村一矢的尸体,如果犯人要抛尸的话,很可能会藏在山顶的道场里。
道场平时除了木村一矢以外,没有人会过去,失去了大冢信弘的道场也只不过是一间木屋而已,大家都好像有点闹别扭一样,不想靠近道场,导致道场变得比以外冷清了不少。
如果犯人要抛尸,木村一矢的尸体很可能会被藏在道场里,那是一个绝佳埋尸地,既能满足犯人的恶趣味,又能保证很长时间不会被人发现。
从大冢信弘的墓地到道场并不远,很快夏目就登到山顶,见到了道场。
没有了木村一矢每日的清扫,道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许多生气,变得灰蒙蒙的,一片死气。
曾经创建了道场的大冢信弘已经离世,连大冢信弘的弟子木村一矢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冢信弘的嫡系算是彻底断了。
那么这座道场,也失去了继承人和存在的意义。
明明不久之前,大家还在道场里闹腾,真是世事无常。
夏目在心中感叹着,顺着这条熟悉的路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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