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巫的诱惑 第456章

作者:霍老大

“我不是你师叔。”雨霖铃刚说完,远处便有一行人奔来,为首的是两个女子,一者穿道袍,一者穿白衫红裙,却是李英奇和曹琅,她们身后跟着数十个道士。

曹琅这些年一直在桃山照料疫小牛和祝云台,恰逢朝廷懿旨,着上清道急赴龙河府,协助钦差处理灾后事宜,曹琅心善,得知消息后便与李英奇同行而来,途径丹江口时更将闭关中的雨霖铃唤了出来,请她协助治理水患。

曹琅只在童小山的信中知道威华山的存在,却不曾回南塔村见过他,此时见一如玉少年杵立在废墟之中,先是担心,但随即发觉他身周的虚空有如磐石一般坚固,竟是个高深莫测的化神至尊,不由得心中一凛。

最近十数年,令狐初八、祝云台、孟徽月、裴剑情四大人仙对武道的超绝影响逐渐显现,这人间真正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武道盛世,单是大夏境内的化神至尊便超过双十之数,但如前方那少年那么年轻的化神至尊,曹琅和李英奇亦是见所未见。

二人欲上前说话,威华山却朝曹琅作辑行礼,然后便转身牵着白马往东缓缓行去,显然不愿交集。

曹琅心中一动,已猜到他的来历,快步行至雨霖铃身边,问道:“师妹,那人便是……”

“是。”雨霖铃打断她。

曹琅恍然,看向少年的背影笑了笑,便不再关注,捋起衣袖便忙活起来,需将废墟中的尸体清理出来,超度亡灵,净化阴地,没有数日功夫休想净化龙河府。

李英奇不无狐疑地看了看曹琅和那远去的少年,但并不多问,也指挥众道士清理废墟。

威华山离了城郭便策马而去,大半个时辰后来到定昌县外。

定昌县也属受灾地区,但地势比龙河府稍高,总算没有遭到灭绝性的破坏,此时聚集了大量的灾民,朝廷的赈灾人马也在县中安排工作,甚是杂乱。

威华山并不入城,只在陌上杵立,沉思,片刻后却有一黝黑结实的少年行至他身后,神色恭敬道:“公子,同志们已出发安排赈灾事宜,南疆的制药工坊会将所需药物日夜兼程送来,岭南的蔗糖工坊、精盐工坊则负责粮食,此时南方夏收刚过,当有不少余粮,公子还请宽心。”

威华山微微点头,“敬业,我们带来的钱票还有多少?”

孙敬业答道:“还有三万三千两。”

威华山微微皱眉,“有点少。”

孙敬业:“公子打算做什么?”

威华山:“或者可以将砖厂的计划提前。”

孙敬业皱眉,半响才说道:“公子,此地距离京畿太近,恐怕会引起京中大人物的警惕。”

威华山微叹道:“不妨议一议。”

“那我去通知同志们。”孙敬业转身入城而去。

第381章 红红火火

天黑之后的定昌县难民营比白天更煎熬人,因为药物和粮食有限,很多受伤的难民未能得到妥善的护理,夜里痛苦难当,发出阵阵压抑的痛吟,更令人恐惧的是——营外的医生、官兵,随时会来抓人,被带走的病患再也没有出现过,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城西难民营安置在一个大院子里,那原本是城中富商张家的大宅,张家人早已在部曲簇拥下逃难去了,官府便将这宅子辟作难民营。

孙敬业等人也都略通医术,接受官府征辟协助医衙治疗灾民,天黑之后趁着晚膳的时间悄悄聚集于后院的一处废弃阁楼里议事。

阁楼里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灯光照着七张少年老成的面庞,就着清水默默啃着黑面馍馍。

他们都是威华山六岁时在哀牢镇救助的孤儿,共有八十余人,威华山传授他们学问、武艺,年龄渐长之后选了其中四十九人进行重点栽培,寄予厚望,曰“植树团”

两年前威华山带领众少年出南疆,入岭南,经江东、鲁楚、铁海等地复入中原,途中活用学识置下了一些产业,主要是岭南山区的蔗糖工坊、岭南海滨的精盐工坊、船厂、铁海州的冶炼工场、牛奶糖工坊,还有暗地里的机械厂,富可敌国指日可待。

南塔村的祝云台无疑是个很精致的人,“她”庙里吃食的雪花糖、雪花盐比王公贵族府里的白糖和细盐都洁白且精细得多,威华山自学了其提纯工艺,行至岭南便先将蔗糖工坊开办了起来。

糖对于寻常百姓而言可算是奢侈品了,只有过年过节时才舍得尝一点点带着苦涩味道的灰糖,便是高门大族吃的白糖也粗糙得很,物美价廉的雪花糖一出,四方商人便如出笼猛虎一般涌向岭南。

岭南山区地形复杂,山民悍勇,中和四年初,威华山等人与当地山民村落合作,不但大量收购各地劣糖进行提纯,还协议种植数万亩甘蔗,至今年年初,威华山在铁海州时,便得知蔗糖工坊出产的雪花糖、冰糖已逾百万斤,盈利多少还在其次,关键是工坊已掌握三个县数万户山民的民意,工坊定下的规矩在当地几成铁律,比官府的规矩更大,而且还在扩散,但当地官员为了自身政绩考虑反而还得巴结蔗糖工坊的主事者,上报朝廷的奏章里绝口不提任何逾矩之事,报喜不报忧。

海滨的精盐工坊和铁海州的冶炼工场则隐秘许多,因为盐铁都属官营,朝廷控制得甚是严格,但岭南海滨和铁海州的官府力量薄弱,多的是空子。

还有船厂、牛奶糖工坊等产业,全都是竞争力巨大的生意,沿途走来,大部分植树团的成员都已接管了各地的产业,经营之余不断暗中吸纳同志,传授新同志“植树人主义”思想,事业干得红红火火。

但威华山无论如何也要留下至少七名植树团成员在身边,名曰“秘书”,而且严令每隔半年,地方上的植树团成员必须轮流与他身边的秘书进行替换,若发现有思想腐化、自甘堕落者,严惩不贷。

如今除了南疆的制药工坊和岭南的蔗糖工坊,其它产业还不甚完善,影响力并不明显,但植树团众人绝不怀疑它们的巨大能量,要不了多久,四方呼应,植树团终将席卷天下,终将实现植树人主义的伟大理想。

原本计划两个月后至庆州开办砖厂,生产混凝土和新制红砖,不料遇上龙河府缺堤,威华山却是有意将砖厂计划提前了,且将厂址选在龙河府灾区。

混凝土的厉害自不必多言,当前建筑以青砖和泥砖为主,前者性能绝佳,但工艺复杂、价格昂贵,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只能用泥砖,房子自然不甚结实,莫说洪水,便是寻常江湖汉子也能轻易一拳打穿泥砖墙,而红砖虽然比不上青砖,却比泥砖强多了,而且并不贵,也大有可为。

威华山进入阁楼后也席地而坐,抬手抹去额头的脂粉,露出红色的弯月印记来,也不赘言,将心中打算道出,说道:“大家尽管分析一下。”

阁楼中的七人都是经过了一次轮值的,精神更显干练,分别名孙敬业、郝和谐、赵诚实、杨友善、周公正、卫自由、法治,独卫自由是女子。

威华山有意借此会议观察各人的实践水平和思想觉悟,自个儿充当了记录员,拿着铅笔和册子,示意同志们发表意见。

周公正先叹息道:“我不赞成改变计划,龙河府距离京畿太近了,容易暴露我们的存在,而且,日后正式交战时,砖厂极容易为朝廷所夺,我们的混凝土反而会成为朝廷守城的利器,会造成更多同志的流血牺牲。”

杨友善:“能不能只烧砖?”

众人摇头,法治沉声道:“若没有混凝土搭配使用,红砖恐怕难以推广。”

杨友善脸色微红,赵诚实见状说道:“友善才从蔗糖工坊回来,没有参与我们路上的调研嘛,这几天又忙得焦头烂额,没空补课,有此一问很正常。”

郝和谐却是直接撇过,说道:“我觉得可以提前,且有例可循,昔年圣师巫女在大旱之后的河内郡办香皂工坊,赈灾、利益、民心,一举三得,更早就了如今京畿首富的河内郡,我们只需效法而行便可事半功倍,砖厂的影响力也会超乎估计。”

孙敬业皱眉,“我也想办,也想效法圣师巫女,但我们现在只有三万余两银子,根本是杯水车薪,圣师巫女当年光明正大办香皂工坊尚且投入了十数万两白银,何况我们只能隐藏于幕后?”

卫自由呵呵一笑,“我们在其它地方能与当地人合作,为何在龙河府便不行?要我说,便是京畿也无碍,富贵人家里也不乏有识之士,比如圣师巫女的代理汝阳郡主。”

法治立即反驳道:“不可能,汝阳郡主即便赞同我等的理念也绝不会坐视我等动摇大夏皇族的根基,她与我们的立场是天然敌对的。”

孙敬业忽然双眼一亮,“汝阳郡主的立场确实值得磋商,但她近年来已鲜少管事,圣师巫女的代理人其实是王妞妞,她是当年河内大旱的亲历者,又曾受圣师巫女教导,在女娲宫中获得娘娘赐福,积善成德,正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好同志啊。”

众人俱都一愣,随即纷纷沉吟。

据闻王妞妞拥有河内香皂工坊的半成份子,无疑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巨富,且善名远播,但她为人低调,一直处于汝阳郡主的羽翼之下,容易被人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