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萌萌
秦羽望着那堆熄灭了很久,铺着一层薄薄积雪的篝火愣愣出神。他期望看到薛龙会从破庙里走出来,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声“一路走好”,可这期望,似乎是永远不可能了。薛师兄弟的命运因为自己变的如此不堪凄凉,一个漂泊休今世,一个入土等来生。秦羽原以为来此是想同他们说声再见,到了门口才想明白,自己只是想道歉,想说自己对不起他们。
如果自己没有下山,他们一定还过着之前快乐的生活吧。秦羽这么想着,吐出一口气,忽的在破庙前的雪地摆开架势,打出一套拳法。草之师兄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就打打拳吧。这套拳就是“野猪拳法”。拳法的招式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只是一套寻常贴身短打的拳法。这套拳的步伐讲究“扬短避长”,快而细碎,看似凌乱,实战中却能紧贴住敌人;用的是寸劲,出招讲究’收三放七“,既一拳打出只放七分劲,剩下三分用来收招,故而出招收招速度极快,配合灵快的步法,一旦近身,对手必然方寸大乱。
不过这套拳的缺点也很明显,因为出拳有所保留,步伐较快,在出拳力道上自然会欠缺许多。若是又碰上一个皮糙肉厚,下盘稳健,力道大过自己的对手,就如同用砍碰石头一样不痛不痒,对手完全可以拼着被你打几下一拳破掉你的招。
第三百一十章杀戮将起
比如说野猪,秦羽就从来没有用这套拳法打赢过野猪。
今天演练的感觉和过去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甚至不用秦羽感觉,一个不懂武功的门外汉也可以感觉到。以前秦羽练拳,虽然招式上能做到完美,可力道上的缺陷使得这套拳怎么打都看起来软软的;可今天,几乎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呼呼的破空之声,相隔近一点甚至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细微的震动,大有空手伏虎的气概。秦羽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内一热一寒两股气息相互交融,形成一个漩涡,加度了全身气机的流动,而气机每流经漩涡一次,都会变大一分。从旋涡中流出的气机,又一分为二,其中一股热气流经左手,另一股寒气则流经右手,最终这两股气息再次回归漩涡,相互交融。
随着拳法越来越快,气息的流动也越来越快,秦羽就如同一个不断充气的皮囊,只觉得胸口肿胀无比,不吐不快。继续这样,估计不等秦羽打完套路,就先爆体而亡了。情急之下,秦羽看到了破庙前一尊一人多高的石香炉,内里装满了不知多久的陈年积雪,顾不得多想,秦羽怒喝一声,左手径直拍在香炉上,落掌处应声下陷,香炉之中的积雪随即开始慢慢融化,几息之后,香炉中的积雪已成一滩微微冒烟的雪水。随着体内热气喷涌,寒气变得越发肆虐,几欲把秦羽的五脏六腑都冻住,秦羽左手撤回,右手呈剑指,猛的戳在香炉上,指尖入石寸许,硬生生在香炉的石壁上戳出了一个洞,原本微微散发热气的雪水开始凝结,随着雪水的凝结,香炉的表面出现无数龟裂裂痕,又过了几息,等到体内的气机平复,秦羽慢慢抽回插入香炉中的手指,从洞附近的裂痕开始,整个香炉散落成无数碎块,轰然倒塌,剩下一块半圆形的晶莹冰块压在残骸之上。
秦羽额头冷汗,后背热汗,长吁一口气。他记起了师傅告诉自己一些关于力气的话。“武术,武,既力气,为内;术,则是运用力气的方式,为外。而力气,顾名思义,又分力气二种。所谓的力,既是由自身筋肉爆发出的原始力量,可通过锻炼身体增强;而所谓的气,则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气机——日月更替,四时轮回,万物生生灭灭,都是由这气机推动着。习武之人,通过各自独特的法门吐纳天地之气,用天地的气机锻打自身的气,使得体内气机旺盛,从而反哺筋肉,使其即便自身筋肉孱弱,也能有摧枯拉朽之力。其中佼佼者,更能以一身澎湃浩然的气机,牵引天地之气,换一方天象,是为天人。”
秦羽想到无名湖畔寒冬腊月里的春日景象,这才明白原来师父就是天人境界。他倒并不惊异,一来不知道这天人境究竟有多厉害,二来,在他心目中师父本来就是最厉害的,自然无需争论。秦羽闭上眼回味刚才的感受,想到请山寨时自己力有未逮,不经喟然,若在青山寨的时候自己可以……
第311章屠杀天地
当时,那个灰黑色纹路在光线的照射下,格外的神奇。居然会闪现七彩光芒。当时,周围坐着的孩子全都不约而同的呼喊出来。羡慕的神情表露无遗。汪灵涛这时手里捧着刚找来的衣服跑过来,身后跟着妹妹。看到这个景象。大声说:“哇!好漂亮的图案啊!你是怎么弄上去的,给我也弄一个吧!”其他的孩子们都跃跃欲试,都想要一个这样的纹路。他们纷纷把上身给露出来,看看自己,看看别人。每个人都一样,只有他。只有他身上有那么好看的图案,像柳叶一样一层一层盘旋着。在阳光的照射下还会放射五颜六色浅浅的光芒。沐迪一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哭了起来。手里还攥着玉,就用握拳的手背擦了擦眼泪。站在他身后为他整理头发的胡念儿,早就停下来了。她离得最近,看着背后的那些纹路,伸手去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感觉没什么不同啊。正当她准备再摸一下沐迪的后背图案时,沐迪却哭了起来。这下,大家都有些慌张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连老人也有些奇怪,在那看着对面的这个孩子。他们哪里知道,从小他生活在城里。城里的孩子们嫌弃他身上有奇怪的图案,都不愿意跟他玩。而当今天,身边的孩子都争着抢着要跟他一样的时候。他就感觉好奇怪。过了一会又破涕为笑。大家看他一会哭一会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汪灵涛上前,把手里的衣服摊开,在他面前抖了抖。说道:“这件是我娘,去年给我做的。就给你穿吧。不过你得把你身上那一件还给我。我也没衣服穿了。”这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沐迪的心瞬间就被打开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呀。他何曾知道,美善村的这段生活,即将改变他的一生。他所遇见的这些伙伴,日后将跟着他,一起去经历了许多故事,去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
“你还没跟我们说你的名字呢!”一个短发沐迪把脖子伸到他的旁边,突然问道。
“我叫沐迪。”沐迪随口说道。
“我叫许松,今年九岁了。我爹跟我说,我娘那天在松树下面把我生下来的。就给我起名叫松。你呢?”
“我不知道。是我父亲从小就叫我湘儿。”
“我叫李健。”突然蹦出来一个家伙,裤腿都湿完了。长得高高大大的,比同龄人要高半个头。然后,他身后站起来三个孩子。
“我是李康。”
“我是李平。”
“我是李安。”
这四个孩子从大到小依次报出自己的名字。他们是四兄弟。大哥李健九岁,二哥李康八岁,三个李平七岁,四弟李安六岁。几个人的名字凑起来就是健康平安。一年生一个。他们的父母一开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琢磨着,如果按一年生一个的速度下去,再生四个。就挨个起名叫勤俭朴素。结果倒好,没得生了。这四个人,日后救了我们得主角沐迪的性命。
第312章萝莉哭了
秦羽摇摇头,如果没有青山寨的那次战斗,没有薛虎的死,他体内的这股阴阳漩涡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旋转起来。秦羽欠薛氏兄弟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可以教我嘛?”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羽转身,是那时候给薛虎退钱的小女孩,薛虎叫她小贝壳。
小贝壳是从一棵树背后突然跳出来的,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女子,她一把捂住小贝壳的嘴,警惕的看着秦羽。这女子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头发用布条扎着,左耳垂下来一条细细的小辫,虽然穿着破旧,却也挡不住身材饱满。她脸上很干净,不至于天姿国色,稍加打扮,也是寻常的美娘子了。
感受到女子目光中警惕,秦羽尴尬的咳嗽一声说道:“不好意思,弄坏了香炉。”
“你知道薛龙薛虎他们发什么了什么事吗?”女子目光依旧,冷冰冰的质问道。
秦羽有些奇怪,这女子和薛氏兄弟又有什么关系?可没等秦羽说话,女子怀里的小贝壳就挣脱了女子的手,不满的嘟嚷道:“苗苗姐他不是坏人,他和薛虎是朋友,薛虎告诉我的!”
“薛虎拿他当朋友,不见得他也当薛虎是朋友。自从和你们出去一趟,薛龙突然不辞而别,薛虎也不见踪迹,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女子的眼睛一直冷冷的盯着秦羽,仿佛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生死大敌一样。小贝壳虽然很不满,但也能体会到女子现在的心情,干脆抱着胸不说话。
秦羽慢慢走向女子,有些遗憾的问道:“薛龙他……走了?”
“你不知道他走呢?”女子听到秦羽的话,眼中有些动容:“他昨天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说要离开这儿。我问他去哪他也不说……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声音也完全变了,就像,就像……”
“就像行尸走肉。”秦羽不自觉的接口道。
“对,行尸走肉!他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我也没看到薛虎,薛龙只说薛虎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永远也饿不着。可……可我总感觉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快乐,他从来都是很乐观的人的,从来都没有那样悲伤的看着我。他一直照顾着周围的人,照顾薛虎,照顾我们,他说过他永远不会走,永远都会保护我们……”说道最后,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秦羽在离女子还有五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对着女子鞠躬道:“对不起。”
小贝壳和女子都没想到秦羽会突然鞠躬,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捂着嘴说道:“你,你说什么……”
秦羽在此重复了道:“对不起。”
女子哭了,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慢慢汇聚到下巴,变成一滴晶莹的悲伤落在地上,由热变冷,渗入土中。女子看着秦羽,挥手狠狠抽了秦羽一巴掌——“啪”,秦羽偏着头,侧脸上渐渐显出一道鲜红的掌印,小贝壳则是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苗苗姐这是怎么呢?
第313章二次元啊!
女子没有收回手,依旧保持着打完之后的姿势,用不知是痛还是怒的眼神盯着秦羽,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出些什么,可眼泪却不争气的大滴大滴往外涌,已然泣不成声。女子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低头牵着小贝壳快速的离开,一路上不断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侧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可这都不及那个慢慢远去的背影更刺痛秦羽的内心。原来有些事,看似只是一个人,却影响了周围很多人;看似结束,却是许多人的开始。他当初只想着救一个人,从没想过其他人会怎么样,或者,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保护其他人,可以让所有人都安好。可他没有,他没有保护到别人,却被别人保护了。
一双洁白修长的手轻轻拂过秦羽被抽打的侧脸,苏小婉一袭紫衣来到秦羽的身侧,轻声道:“疼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秦羽问道。
苏小婉收回手,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我就跟在你后面。”
秦羽摇摇头:“看来真得休息休息了,被你跟了这么久都没发现。”
女子消失不见,苏小婉抬头看着那个略带忧郁的少年,她心中又何尝没有愧疚了。若不是因为她的要求,秦羽便不会来平安镇,若不来平安镇,他也不会遭遇这一切……可她明白,如果没有什么意义,这是江湖,总有人死去。不管死去的人如何,活着的人总得继续活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沉默了许久,苏小婉说道:“走吧,齐大哥等着我们吃饭了。”
秦羽点点头,转身离开。苏小婉看向秦羽的目光,有些东西在变化,她突然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秦羽转头:“明天就要过年了吧,听说镇上会有烟花,一起去看吗?”
“好啊,一起去看。”苏小婉笑了,快步跟上秦羽。夕阳西下,白茫茫的雪地上拖着两人长长的影子。
少有人在年三十的早上敲门,齐絮瓮开门前还在暗忖拜访者是谁,开门之后,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嘴角却是发出一声轻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安镇镇长禄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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