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开花咲凌之洛
最近都没有修剪过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肉里面，行夜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站了起来。
“我们都在帮你加油……我们也都在加油的。不用担心爸爸，也更加不用担心我，我们的状况都还好着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叶岛花子的头以很小的幅度点了一下。
“医生？！”
“啊。她注射的镇定剂分量并不是很多，因为之前叶岛先生说要进来的时候我们也照顾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就少放了点镇定剂。现在应该是能够清晰接收到外界讯息的状态了。可以多和她说说话什么的，她现在是一定能听见的。”
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医生也看见了叶岛花子的反应，便朝着两个人解释了一下。
二百三十一、回顾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
感觉还没有说多少句话，主治医生就走了上来，轻轻咳嗽了一声。现在已经快20分钟了，本来15分钟的时候就想提醒他们的医生还是等多了五分钟，见两人真的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才走上来稍作提醒。
“啊……非常抱歉，一时间把时间忘记了。”
如果不是医生提醒的话，恐怕叶岛凌峰大概会一直说下去。旁边的行夜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叶岛凌峰对着花子单方面说话，脸上露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有点迷茫，微微又有点笑容……像是在伤心，但也没有绝望的意思。
“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就再好不过了。”
作为主治医生，他并不是不能理解。不过这种生离死别之前的亲人相聚他已经看得太多了，甚至开始微微感到腻味……
医生，特别是在ICU里面的医生，基本上已经看淡了这些东西，能够完全坦然地面对了。
“那我们先走啦……明天我会过来看你的。”
最后有点恋恋不舍地朝着花子招了招手，叶岛凌峰追上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行夜，慢慢看着自动门合上，直到完全看不见花子的身影。
“……走吧。”
他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表情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微微有点冷漠的样子。
“嗯。”
由于是坐救护车过来的，所以叶岛凌峰也没有开车。行夜是paryi载过来的，而paryi早就离开了，两人就只能在外面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回去家附近。
医院和两人的家之间的距离还是有点远的，现在已经很晚，电车什么的已经停运一段时间了，两人明显不可能再乘坐交通工具。
“现在情况怎么样？”
“……你想听哪方面的。”
“医生怎么说。”
“医生的话……”
叶岛凌峰闭上了眼睛，开始组织语言。行夜也是他们家的，而且刚刚那一声脆生生的爸爸妈妈他也听在耳里……
女儿已经快21岁了，成年了，不需要再隐瞒了。
“她很不愿意接受治疗。”
“？！”
“从救护车下来的时候她的心率已经达到了190甚至快200，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了。但就算是这样子，在上呼吸机的时候她还是潜意识地去伸手去拔那个管子，医生给她注射了一点镇定剂才安静下来。”
“那……你还打算让她接受治疗吗？”
“……你呢？”
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叶岛凌峰先是沉默了两三秒，又把问题本身原封不动地抛回给了行夜。
出租车里面一片安静。行夜没有立刻回答，叶岛凌峰也不急着听她的回答。就连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听见了两人之间沉重的对话，自觉地把车载音响关掉，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给两人思考。
行夜咬了咬牙。
“我……我不希望她继续接受治疗。”
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痛苦，就连身为人类最基本的权利——呼吸，现在的叶岛花子都做不到。
ICU其实是一个非常痛苦的地方，全程没有意识还好，如果有意识的话，那里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地狱。
你每天都没有事情可以做，只能干躺在床上，看着那些医生和护士在你旁边左转转右看看，测量着各种数据，然后给你注射各种各样药剂。有时候病痛上来了，你痛苦挣扎，因为病人太多而没有时间分出来照顾你的值班医生直接一管子镇定剂打进去……
即使有时候看不见，你还是能听见附近的“战友”们的情况。每天都有人死去，失去了最后的希望，每天也有新的人进来，或是迎来人生的终点，或是等待最后的光芒……
你永远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去，救回来的希望有多少。
即使并不是自己躺在ICU的病床上面，光只是想象，行夜都痛苦得浑身发抖。
“呼……”
叶岛凌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明白，他更明白。
“医生说她能够治好……不，应该说，能够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大概在百分之多少？”
“微乎其微。”
叶岛凌峰没有回答，而是再次重复了一次这个词语。并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医生确实原话如此。
百分比连1都不到，说出来一点准确性都没有，那听起来还不如“微乎其微”这个词语令人更加好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