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字墓碑
只有孩子才像他那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喜恶。
所以他的眸子才始终那么清澈。
“很美。”静花说道。
“我每天黄昏都来这里。啊,已经8年了。”白秋轻声道,目光灼灼,“我躺着这里,幻想着会有人乘着大船来接我,我爹站在船头上,对我说,‘儿子,好男儿志在四方,跟我出去打天下去’!有时候也会想着忽然来了一阵狂风,把我不小心刮走了,这样我就能在外面疯玩,然后被姐姐们捡回去了。”
静花并不知道少年在说些什么,但是却听出了少年内心深处的某种渴望。
“那么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静花的身后传来一道女声,让她大吃一惊,她回头望去,却看见一位绿色长发的狐耳少女站在那里。而小优也站在她的旁边。
“当初,红红姐说过,如果我要离开,就悄悄离开。但是,要把涂山的名字留在这里——”白秋低声说道,“一走就难回啊,让我好生纠结。但我还是不甘心在这里平凡的过一生啊!”
!!静花身子一震,难怪今天白秋如数家珍的向着她介绍自己的家乡。因为,这是一场诀别啊。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我的回忆。”白秋说道,“我很没出息,也没有志向。我只想在这里。但有的时候命运不给我第二种选择。”
“不,是我没有给命运第二种选择。”白秋的目光坚定起来,“那就没有办法了。”
“多少年了,这样的景象,真是异常的熟悉。”绿发的少女又在说着少年听不懂的话语,“这真是有你风格的离别呢。”
微风吹过,吹动着青草,吹动着衣衫。
“那你走吧。”绿发少女转过身去,“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白秋从衣服袖里逃出一方纸船,朝着水中一丢,纸船就变大了,变成一只木板船。
“等一下,你……”静花还没有说完话,就眼前一黑,白秋在她额头上一模,便将她丢在船上。紧接着,他也纵身一跃,稳稳当当的落在船上。
“我不会只成为回忆的!!!”他拿起竹篙,撑在河水里,“你就等着吧!红红姐!雅雅姐!我知道你们在!还有容容姐,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小优举着本子:“我也去。”
“你就不要去了。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嘿嘿嘿!世界,颤抖吧!!我来啦!!”
说完,小船一荡,便如同箭一样,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圈圈水波。
——小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最后成为夕阳上的一处黑点,终于消失不见了。
“还是爱说大话呢,哼,小鬼头。”涂山雅雅出现在绿发少女身边,她穿着蓝色的袍子,腰间别着一个巨大的酒葫芦。此刻,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很是豪迈。
铃声响起。
橘色的长发,黄色的衣衫,赤脚的少女出现在了两女身边,眸子鲜红,如若白秋杀牛顶天的时候一样的红。
涂山红红。
“他又走了呢。”
她说。
别着酒葫芦的少女看了看着那完全落下的夕阳——
“这个时代和过去不一样了。不会刚好遇到神明的。”容容眺望着远方,似乎这样看,还能看到少年一样。
“我累了。”红红说完,转身就离开了。雅雅也默默的离开。只有涂山容容,轻轻坐下,望着远方,露出了笑容。
小优沉默着,然后默默的举起本子:“我想去找他。”
……
夜色缓缓渲染,星光逐渐点亮,一轮明月在天际缓缓浮现——
“顺长江而下,居然过了扬州。”白秋坐在船头,膝盖上横着竹篙,他以神通几乎瞬间,就将此船移到了长江上,“烟花三月下扬州,美哉美哉!不过据我所知,静花追踪到涂山是从上海出发,中了挪移陷阱才传送到涂山入口附近的,我也要带她回上海才是。不过这晚风倒是美哉!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哈哈哈哈!”
江面上回荡着少年的大笑。
……静花醒过来的时候,小船正漂在黄浦江上。两侧灯光璀璨,一侧是教堂银行,欧式建筑大气磅礴;一侧是东方明珠、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等现代高楼,鳞次栉比,穿梭云里。
江上是观光船,摆渡船,还有大拖船。
“我记得……唔……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静花按着太阳穴,“明明记得我去了哪里,但是被白秋封住了记忆……对……白秋就是那里的人……唔,记不得啊。白秋!白秋!”
她叫了两声,却没人回应。
一时之间,静花感觉心情复杂至极,有点恼怒。
将人的记忆封完,说走就走,未免过于不讲情面,情理不容,让人可恨。
她皱着鼻子,没有说话,只是将小船靠岸,纵身一跃,跳到岸上来。
说来也怪,她前脚刚跳上岸,小船便化作纸船,不过巴掌大小,转瞬沉入水中。而周围的人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这个景象。
静花心中惊疑,也没有多想。
她当初在上海依照中国的政策,用A级武侦证件依法在上海住了一间酒店的普通房间。大件行李都在那里。之后因为有线索,一路追踪,却中了陷阱,被传送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点,跌入水中。之后的记忆只有被白秋所救并封印记忆一事。
她当机立断,决定先回酒店。
酒店没有在外滩,而是在徐家汇,因此,她要先从二号线地铁转回八号线。经过一番折腾,等她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了。
“什么嘛,莫名其妙的,累死了。”先是小心谨慎的检查过屋子,之后静花才满意的放下武器,准备脱衣服洗澡。
因为说了不用保洁清理,所以她走之前做好了记号来查看是否有人进入。这是武侦在外的习惯。
此刻,她脱下了短裙,解开了上衣,只剩下过膝的黑丝和内衣——
这个时候,白秋的声音突然响起:“不要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