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坐在观澜台上,少女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远处天宫市的全景。那是人类的城市,方方正正,建筑林立。
她从未见过完整的人类城市,或者说是没有机会见识。
睁开眼睛后看到的便已经是被空间震粉碎后的惨状,在远眺周围之前,ast的人就已经到位,让她没有机会去意识到自己周围的环境并不正常。
可现在,她意识到了。
她忽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都只能见到那种没有生机的环境,并不是因为人类世界本来就那样,而是因为她出现了。
是她破坏了世界,所以她才会被攻击。
“——”
得到这个结论的精灵,缓缓睁大了眼睛。
她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一切都在崩塌。
原本盘踞在心底的绝望,更是在这时扶摇而上,几乎要将她的心灵完全占据。
——啪!
就在这时,清脆的响指声从旁边传来,精灵心底繁杂的思绪顿时被一扫而空。
这是清空思绪、强制冷静的小法术“醒梦”,并非源自wiseman,而是Bugster法师的技能,主要的作用其实是恢复魔力来着,但用在这里恰到好处。
等待着这个时机的林麟,缓缓说道:
“看来你终于发现了。没错,这就是人类攻击你的理由。”
“其实,人类持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你不想被他们杀死,而他们也一样。只是因为你每次出现都必定会破坏他们的家园,所以他们才会认为你先动手,所以进行反击。”
“当然,在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的你的眼中,他们是莫名其妙地要杀死你,所以你只能被迫反击。”
“现在,这个误会算是解开了吧。”
精灵缓缓低下头:
“解开?……是解开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对吧?就和他们说的一样,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既然不能控制出现和消失的话,他们会希望我死掉也是很正常的。”
她的声音在颤抖,悲伤的情绪混杂在灵力之中向外延伸传导,几乎让林麟感同身受。
理解一切之后的这份反应,足以说明她的天真和善良并非伪装。作为一个醒来之后的时间全部在战斗之中度过的生命体,她的阅历根本就是零。
与年龄无关,这样的她正可谓是一个“孩子”。
只不过,在这之外,这个女孩更是比较耿直,一根筋。对认定的事情坚信不疑,这通常是一种好品质,但如果相信的东西本身就是错的,那这个品质可谓是最坏没有之一。
“所以现在,连你自己也想死了?”
“不然呢?难道你觉得我应该活下去吗?不得不说,你成功了,机械机械团的老大。你的手下们不能杀死我,但是你让我自己想要主动去死了。”
与精灵短暂对视后,林麟摇了摇头:
“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我和机械机械团没关系。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魔法师罢了。另外,我确实觉得你应该活下去。”
“……为什么?”
“因为,没有什么生命的诞生是错误的。如果诞生这件事是错误,那活着不就成了惩罚了?”
提到这种话题,林麟就不免回想起Amazon和喰种。无论怎样,唯有新生命的诞生这件事,是值得祝福的。
况且,这个精灵之所以每次出现都会带来破坏,不是她的存在形式有问题,是她自己有问题。
作为一个“孩子”,她空有一身力量但却不会控制。
先是现场观摩空间震,然后又追溯了精灵的过去,所以现在的林麟可以断言,空间震这种东西,和引力是类似的。
引力的本质是质量导致的时间和空间的弯曲,而空间震则是庞大的灵力导致的空间的扭曲和反弹。
也就是说,空间震实际上是可以手动引发的。反过来,通过控制灵力令其不发生也是可行的。
林麟拿出曾经在西伯利亚冰原当老师的干劲,把眼前的精灵当成小学新生,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向她解释了这件事,然后说道:
“……所以,只要你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今后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不会带来破坏。能认出来你的人很少,只要你不频繁使用灵力,是可以融入这个世界的。”
“我可以,生活在这个世界?”
精灵愣住了。
邻界强制入睡,现界睁眼就被追杀,再加上被追杀的原因,这一系列的东西加起来,堪称穷途末路,几乎要引爆她心底的绝望。但随着林麟点出这一点,一道希望的曙光洒在了精灵的身上。
她并不是应该去死的存在,一切都还有机会挽回。
“没错,你可以。世界是很大的,而且具有着难以想象的包容性。但前提是,你不能把威胁到人类生命安全的一面展现出来。假如你当着很多人的面使用了灵力,那就结束了。除非换个城市,不然你将再也找不到容身之所。”
“毕竟,人类是很胆小,而且还贪婪的生命啊。”
“不能使用灵力?”听到这话,精灵有些迟疑,“你不是在骗我吧。灵力是我的剑,也是我的盾,是我的本能。你这话说的,就像是不让我呼吸一样。”
“没办法,谁让人类没有灵力呢。如果你表现出这种异常的话,机械机械团一定会找上来的。”
“唔……”精灵皱起眉头。
她原本就不想和ast战斗,现在知道了战斗的理由,更是不愿意了。如果是为了避免战斗的话,忍一忍也不是不行。
“总之,时间还长,你可以慢慢考虑。现在你只要知道还有未来就足够了。无论何时都不要绝望,希望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
“……谢谢你,你是个奇怪的人呢,明明我弄坏了人类的家,你却能这样冷静地和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