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浪的十七少
“八尺为龙,七尺为骏,六尺为驹,五尺为马,五尺以下只配去拉扯犁田了!”内吏肆笑道:“辛胜将军留下的家底极为丰厚,两万成马都是七尺良骏。自己带走的反而是六尺(赵诺赵)驹!”
“这老小子总算还有点良心!”蒙毅笑道。
内吏肆无语,现在辛胜已经是九原副将,和蒙恬一起执掌九原兵权,位高权重,蒙毅说这话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嬴政却是一笑:“武阳辛胜原本就是蒙毅的部将,玄甲军卒,帝国建国之后,原本应该调任咸阳,但却被将闾所阻,只能屈居武阳当一个大将军!”
内吏肆脑门冒冷汗,这才明白蒙毅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玄甲可不是一支军伍这样简单,不仅仅是皇帝的亲兵,还是帝国第一骁勇。七国大战,建功无数,每一个兵卒都有爵位在身。
而玄甲主将曾是大秦太子将闾,副将是出身于军伍世家的蒙毅。.
第0825章胡亥饲马
大秦帝国建国十年,很多人都忘记了,蒙毅是由武从文,在大秦的历史上,这不是特例,很多文官都是武将出身,但每一个都是由将入相。
内吏肆不由自主重新审视蒙毅,左相李斯,右相冯劫都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将来有资格取代他们的,只有廷尉姚贾和这位内吏蒙毅了。
嬴政沿着城墙,慢慢的踱步,武阳这条路径也有青云梯的美誉,很多军中将佐没事都会来此走一趟,讨个彩头。
只不过对这位大秦帝王来说,官吏梦寐以求的平布青云,实在不值一提。
内吏肆心中有些骇然,世上传闻这位勤政的皇帝才是世上第一高手,还不到五十岁,还要在皇帝宝座上君临天下十年,二十年,怎么事实上体力这样不济,才走了千步竟然开始喘气歇息。
难道蒸蒸日上的大秦帝国,真的要变天了吗?
要知道,现在的大秦并不太平,内忧外患,外有377狼族几十万铁骑虎视眈眈,内有岭南逆反。如果这种时候发生一些什么变故,内吏肆实在不敢往下深思,担心露出丝毫的异样,被身边皇帝察觉。
武阳占地五百里,乃是一郡之地,只不过这里苦寒,少有黔首居住,真正居住在这里的,只有饲养战马的仆役。
这座城池也是依山而建,依附于燕长城,层层递进,节节攀高。
嬴政在半山腰上的一座烽火台上停步歇息,伸手拢住了身上厚重的狐裘,沉默良久,才回头笑问:“内吏肆,那小子现在如何!”
他目光有些阴冷,也有上位者的倨傲,内吏肆顿时一哆嗦,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然后迅速的弯下去,见惯风雨的赢氏老人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许久才道:“陛下.....”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称呼皇帝询问的这位少子,已经被剥夺了皇子的身份,贬为庶民。称呼其十八皇子,(aibd)就犯了皇族的忌讳,直呼胡亥,似乎也不妥当!
而且皇帝来武阳,询问马政之后再问的就是这个少子。
“叫他十八子即可!”嬴政淡然一笑:“昔日在咸阳时,我曾答应携他巡视天下,却没有想到,朕的爱子之心,反而引起了党附于十八子的臣子心中野望。”
他一声唏嘘,目光中多了几分萧瑟。但接下来的话,让内吏肆和蒙毅都平添了几分冷意:“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朕懂,但自从朕成为大秦皇帝以来,从来就没枉杀过一个忠臣,非是朕不敢,而是朕不忍。
但是为了帝国大政的稳健传续,朕不得不在立京观,就是让天下戒,让百官戒,妄议大政,妄议太子者,杀。”
最后一个杀字轻轻吐出,似乎引起了天地的共鸣,一股山风席卷而来平添了几分冷意。
内吏肆更不敢说话了,迅疾的匍匐在地!
“朕无愧于天下!”嬴政的语气也多了一股肃杀:“但唯独对十八子,有些愧疚,今日之言,务必实话实说,如有一字虚言,你.......”
内吏肆一阵哆嗦,连声道:“臣不敢,臣不敢!”
“十八子离开东胡宫,就隐姓埋名,一路西行,一路上不主动伤人,也不苟言笑,但十八子不懂经营之道,也不知道随身饰物珍贵,曾以一块贴身玉佩,换取了一口水,一条玉带换一日三餐。
最后仅剩下了一袭锦袍,在农家讨食却被刁民所拒,一怒之下杀农人五口。却惨遭江湖人追杀,大多被他生裂四肢。引来更多的仇杀,期间又有几波高手,前赴后继,下场尤为凄惨。
而后十八子遇到了一个江湖人,二人游戏于江湖,曾赤膊帮农人收割粟米,也曾劫别人的富济自己的贫,上青楼调戏花魁,但从此之后,却没在误伤一个农人黔首。二人持续西行,最后到了武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当了一个饲养战马的仆役。”
他一脸的匪夷所思,偷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皇帝。
“当仆役期间,却也兢兢业业,许多桀骜不驯的烈马,经过十八子的调教,都变成了良马!驯服异常!”
“这期间,他曾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吗!”嬴政肃然问道。
内吏肆摇头:“没有,臣曾经让仆役头目私下问他,他只是说,攒够银两先去岭南看看,然后在去塞北,看看金戈铁马,浴血沙场的场面!走一走兄长走过的路!”
“仆役头目在问他,兄长是谁,他却摇头不语!”
“仆役头目劝他,何不留在武阳,当一个饲养战马的仆役,足以让他衣食无忧!他却没有答应。或许,这几日他就要起行!”
“行千里路,胜读万卷书!”蒙毅笑道:“十八子变了!”
嬴政也是一笑:“胡亥本身就是一个荷花公子,心无大志。昔日在咸阳宫,学武习文,精研律法,只不过是讨朕欢心。
那些天真懵懂的稚子之言,现在想起来殊为可笑,昔日朕问他,天下大旱颗粒无收,以何法赈灾,他问朕为何灾民不吃肉。”
他这样一说,蒙毅和内吏肆全都忍俊不住,差点失笑出声。
嬴政却放声大笑,似乎旅途中的劳累随着笑声不翼而飞,许久之后才道:“所以,朕戏称他为荷花公子,喜他稚童痴语,可解朕忧,所以才将其养在宫中。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天下他坐不得!”
扭头看向内吏肆:“带朕去见十八子!”
油灯昏黄,胡亥给自己负责的两百匹战马填上草料,将一袋袋的马奶酒,混合在草料之中。
养马很繁琐,也是一个体力活,但对胡亥来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第0826章最怕抱蔓归
这些不会说人话的畜生,本能的察觉到人的善意,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用长长的马脸去摩擦他的掌心。用粗糙的马舌去舔他的脸,对于胡亥来说,战马的这种亲昵,远比咸阳宫中的尔虞我诈强的多。
安抚完了战马,胡亥退到一侧,拎起铡刀,耐心铡草,长长的牧草分断,只有寸许,太长了不宜战马消化,太短了不宜采食,只有一寸长短才刚刚好。
他铡很专心,完全没察觉身后嬴政,内吏肆和蒙毅正在看着他。
“一匹战马,每日需要多少草料!”嬴政回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马槽,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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