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妖孽 第2509章

而辛胜送到丞相府的急报，也让他对这种政策感到狐疑。但是他却知道，于公于私自己都要站在将闾的阵营。

“左相，中车府令求见。”门外传来小吏的声音。

“让中车府令进来。”李斯吩咐一声，也长身而起，躬立等待。

“见过左相。”赵高受了一番磨难，礼数上更加的恭谨：“陛下为了边疆事，急诏左相见驾。”

今日不是大朝会，嬴政处理政务的地方是御书房。

李斯到了殿前，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突然伸手一撩官服，脚下加快了速度。

嬴政坐在案几之后，脸色有点阴沉，有资格进入御书房议政的大臣早以分立两侧。

冯劫的神色极为沉稳，姚贾的眉头却微微蹙着，似乎想着难以解决的心事。

“陛下，北疆出大事了。”李斯一路小跑冲进了御书房。

他这一嗓子，反而将嬴政弄愣了。从雁门传来的军报，都是报捷的文书，儿子给他争气，让他也觉得倍有面子。

……

但突然之间弄出这样一件事，实在有点丢脸，而将闾总督边疆诸事，对此也有责任。

但是，李斯竟然担心事情不够大，居然比谁都大声。

嬴政眉头一皱，扫了李斯一眼：“北疆出了什么事。”

李斯义愤填膺道：“陛下，太子收容的草原部族，聚众闹事杀死采石厂的监工，杀人放火，形同造反啊！”

一众老臣全都懵了：“左相疯了吧！”

就连右相冯劫，也是一头的雾水，看李斯兴致勃勃，落井下石的模样，他甚至有种错觉，莫非扶苏才是北疆的主帅，李斯终于逮到机会向皇上进谗言了，拼命整他。

李斯和将闾是旧交，而扶苏不对付，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但是，左相今天怎么这样怪异，他应该尽量压下此事才对。

李斯忧心忡忡道：“采石厂被破坏，算不得什么大事，损坏的东西，可以修复，但是，人心一旦出现了裂痕，想要化解冤仇，那就难了。

而且，臣担心这只是开始，随着各族之间的矛盾激化，恐造成更大的动荡，不仅影响边疆战事，反而会留下很大的隐患。”

第0386章 舌辩群臣

李斯没来之前，嬴政就接到了将闾的鹰隼传书，同时也接到了军部的军报，这一段时间，有点让他焦头烂额的感觉。

王翦，蒙武病故于南阳，但是留下遗言秘不发丧，等待雁门战事平息，才能昭告天下两位老将军病故的消息，这样可以避免狼族趁势作乱。也给将闾减轻一些压力。

而将闾，李牧和杨瑞，在雁门连战连捷的军报，总算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突然接到这种噩耗，即便是心性沉稳如山，嬴政也忍不住了：“现在情况如何。”

李斯沉稳道：“臣正要为此事禀报陛下，代郡守刘季，代郡丞吕奇和辛胜将军果断处置，以强硬手段，将这场暴乱镇压下去，犯事人等，已经全都被关押入狱，等待查明真想，在依法论处，如今代郡工地，已经恢复，不至于耽误工期。

不过，这样一闹，也并非没有好处，官府的威信也竖立起来了，为划分内吏郡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内吏郡的划分，是为了构建帝国第二条防线，毕竟不管是雁门还是九原，陇西都有直道直通咸阳。战事一旦不利，狼骑入关，就可以沿途之下，直逼咸阳城下。

李斯说到这里，语气一顿，又道：“但是，这样依然还是不够的，太子想要将草原人变成帝国黔首，真正让北疆平息，不能脚痛医脚，头疼医头，那里闹出动乱，才想着去解决。

庆辛的是，这次动乱并没有波及雁门战场，没有蔓延整个代郡，帝国还可以快速镇压。

但是，如果修建长城的草原人，四处作乱，按下葫芦起来瓢，势必要危机到雁门军心，有如何利用草原人修建长城，安抚北疆。

这次的事件，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一个问题是，草原各族杂居，虽然分化了各族势力，消弱了族长的权利，但是，这些草原人不知礼法，不知律法，极为容易产生矛盾，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势必要出大问题。

所以，为了方便管理，臣恳请陛下下旨，调遣大批官吏进驻雁门，同时施行各族杂居，辖地分割，并且对这些草原人宣读帝国律法，施行教化。”

冯劫听的眼睛都直了，李斯巧舌如簧，口才犀利，但是这种将黑的说成白的，方的说成圆的本事，他是望尘莫及的。

代郡出了事，作为佐理阴阳的首相，他不自请处分，居然还振振有词，将变革说成必须之策了。

冯劫慎重道：“左相，代郡工地暴乱，这不正说明太子变胡为民的政令有许多弊端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古训。秦人和草原人杂居几百年，秦人还是秦人，胡人还是胡人，只要御敌于边疆之外就足矣，在老臣看来，边疆少一些折腾，也就少了许多是非。”

李斯笑看了他一眼，道：“右相之言也有道理，但是，如果帝国对草原蛮族只是防御为主，却不思同化，北疆战事就会连年不断，帝国也因此年年用兵，战事不绝，反成大祸。”

他看向嬴政：“太子所用之法，虽然劳时费力，但却是根绝狼患之策，而郑国上书，也证实了这一点。

奴役草原人总比从我中原内地征调劳役修建长城强。”

冯劫辩道：“我没说不劳役草原人，而是收留草原妇孺，同化为帝国黔首之事，边疆苦寒，粮食产量极少而所需全从中原内部调运，白白喂食了这些狼崽子。代郡之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草原人不可驯服。”

李斯一笑：“右相，事情不能这样说，如果在帝国内部，双方起了冲突，会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吗，绝对不会，他们第一个想法，是寻找官府，让官府公判谁是谁非，而不是动手。

这说明了什么，是说明帝国在北疆施行的军管民之策已经落后于中原，这才让归属帝国的草原部族，不懂律法，因为不懂才目无律法，才有今日之祸……

和太子在北疆施行的政令并无冲突，这才说明，官府在民心中的重要性。

所以也才迫切需要，帝国设置完整的内吏郡，将教化之责交给官府。

同样，在中原内部，如果两村之人起了冲突，几个衙役就可以将其阻止，不用动用军伍。这是因为帝国律法深入民心。

但是这些草原部族归属大秦的时日尚短，而帝国又没及时开府建牙，只是委任了刘季，吕奇为郡守郡丞，但下属官吏奇缺，督导不利之缘故。而非草原人不能驯服。”

李斯转身面的群臣：“在太子出征之前，李斯曾经和太子长谈，现如今，狼族和东胡各自拥有子民百万，杀是杀不绝的，防御也是被动之举，只有釜底抽薪才是最好的办法。

不管是中原还是草原，民都是根基，不管是兵卒还是粮食，都是从民而来，失去了这些族民，狼族在凶残也抵御不了帝国大军的征伐，也是他们战败的根源。

而草原白灾，开春之后，草原牧民无牛羊可放牧，生计没有着落，而洗劫中原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而帝国只征缴，不安抚，那战场将惨烈百倍。”

李斯一番陈述，让群臣哑口无言。

从民政说到战事，李斯舌战群臣，要说对民政的了解，在场的大臣是比不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