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祈耳喵
第一百四十二章 历史之循环
既然已经取回了自己的记忆，那么继续待在礼园就没有意义了。
周奕如同幽灵一般在校园内悠悠穿行着，最后一次欣赏着礼园内的风景。
这一次，他是彻底的没有被任何人、任何生物发现。甚至在碰触到其他学生的身体，或者接触到墙壁的时候，也只是坦然自若的走上前去，从中穿了过去。
那不是存在感的偏移，而是行走在并不存在的虚数空间的夹缝之中。
只要是他看到的礼园学生，脑海中关于“爱因兹华斯·罗克斯洛特老师”的记忆就开始消退。
这也是周奕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这些从礼园毕业的大小姐们，日后肯定会踏入上流社会之中。
如果她们以后的爱人，或者爱人的工作与古董或者文物有关……亦或者是了解一些时钟塔的存在的，就会知道“罗克斯洛特”这个姓氏的意义是什么。
近乎垄断了整个世界的圣遗物买卖的魔术师，掌控高端文玩古董三分之一市场的大商人。甚至和圣堂教会时钟塔都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于神秘的阿特拉斯院都在关注着他的消息。
听说，他甚至和那位魔道元帅是老相识……
听说，他与传说中的埋葬机关也有着联系……
哪怕是其他的魔术师，从她们的脑海中读到了周奕曾经在礼园停留过一周的消息，都可能会给她们，甚至于整个礼园带来不好的后果。
相信传承复刻者达利乌斯的大名，而选择友好与他相处的古老魔术家系当然很多。越是古老强大的魔术师家系，失传的魔术肯定就越多。他们都希望能够找到这位传说中的传承复刻者，并与他交好……委托他复刻昔日的魔术传承，于此在当代重现昔日的荣光。
当然，在复刻结束之后，究竟是将他好好送走还是杀人灭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生魔术家系——尤其特指那种在文艺复兴以后才兴起，却又传承了三代以上的魔术师家族。这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刚刚脱离了暴发户之名，却是真真的没有多少底蕴的家族，才是最狂妄的那种。
他们的见识不足、修养不够，自称为新世代的魔术师，但却对传承三代以内的小家族具有极强的优越感。他们并不认为传承复刻是一件多么有难度，或者说多么有意义的事情，甚至很多人试图挑战达利乌斯，以魔术师之间的决斗的方式，从他身上夺取“被人们过度吹嘘的不实名誉”。
——曾经周奕每过一两个月都要拍死一个这样的蠢货。这还是他刻意隐藏行踪的前提下。
所以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普通人，这绝对是周奕无法容许的愚行。因此除却本来就认识他的几人之外，剩余学生对自己的记忆，周奕选择将其全部抹去。
正如同当年梅林所施展的手法一样。
在取回了那一千五百年记忆以后——尤其是取回了同调梅林的那部分经历之后，周奕的魔术水平又有了大幅的提高。虽然现在还没有将其消化，但他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固有结界的边缘之上。
说到固有结界……
“我还以为那是瓦尔哈拉呢。没想到是阿瓦隆吗。”
周奕喃喃着。
在取回那一千五百年的记忆之前，周奕并想不起来自己脑海之中的那片净土究竟是什么，甚至看不到从中矗立的高塔——
因为梅林对周奕的记忆封印，并非是封印了他关于这一千五百年的记忆，而是封印了所有关于梅林他自己的认知。
从得到梅林的圣遗物开始，再到后面的同调经历，然后是和他一起在高塔后面渡过的一千五百年，以及那座一直矗立在中间的高塔……这全部的记忆都蒙上了一层迷雾。无法自己抵达体内的王国的周奕，也无从探索那迷雾之中究竟有什么。
因为居住着他所复刻过的所有英灵，因此周奕将其称为瓦尔哈拉，也即是英灵殿——并非是铭刻于世界上的英灵之座，而是奥丁的英灵殿。
结果没有想到，那并非是一片无主的土地……而是梅林将自己封锁起来，隔离出世界的监牢。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周奕自顾自的投放进去了一堆人，也不知道梅林现在心态如何。
“……大约，他会很高兴吧。”
周奕喃喃道，嘴角不禁露出微笑。
不管那个男人嘴上怎么说，心里怎么以为……他毕竟还是爱着人类的。
能够在孤寂的高塔之上，以并非是千里眼，而是肉眼的手段看到自己所爱的人类们在其中驻扎，生活，传承，交友……不说感动，他至少也会很高兴吧。
“但仅仅有着记录，有着经历……似乎还不太够。”
周奕喃喃着，穿过礼园、穿过树林的身影在阳关下变得愈发虚无。
他的身体如同幻影般模糊起来，随后近乎阳光下的泡影一般消失无踪，仅仅跨出一步，就无声无息的回到了观布子市的市区内。
将自己化为幻梦，又将幻梦化为现实……在经历过不同世界的跨越、又多次死而复生之后，周奕对于真实与虚假的理解已经超越梅林自身了。
因此，他才明晰的感觉到，“阿瓦隆”之中仍然缺少某种东西。
那就是死者之记录。
玄雾皋月记录了客观的人类之生，荒耶宗莲记录了客观的人类之死，周奕则将完整的人生经历复刻于身。若是同时达成三者，才可以说是形成了一个微小而稳定的循环。
若非如此，仅仅凭借着三次复活和王土的权能，周奕真的是完全没有正面击溃魔神王的信心。但相反……他有种预感，如果自己能形成这种循环的话，他的本质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等到周奕从虚数空间的裂缝之中重新踏出之时，他已然移动到了小川公寓下方。
该说是一千五百年的记忆毕竟是影响了周奕吗。
明明要做这种大事，他却没有和贝奥以及苍崎学姐商讨的想法。
……不如说，他并不想让她们知道自己身上究竟背负了什么。那大概也能算是周奕难得犯的别扭……或者说，那压力也是他的骄傲。
无论是周奕还是达利乌斯，都绝非是无法承担起拯救世界这一重负的人。
他是那种会将压力转化成动力的人。虽然不是天才，也不是天生的王，但他的骨头里留着不愿低头的血——那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唯一的固执之处。
这大概就是他和贝狄威尔的相似之处吧。
周奕深吸一口气，沉默的推开了小川公寓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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