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这便是程立雪,她的眸子冷冽,一如寒霜之名讳,若水的剑锋仿佛呼吸般缠绕着冰雪纯白,无形有质的力量流动着,她的后背肌肤上浮现出了旁人看不见光芒,一条条纹路勾勒成完整的图案,但它浮现的瞬间,程立雪带给人的压迫感强烈了数倍以上。
假设某个人用战斗力仪器观测,会情绪的看见她的战斗力直接飙升了好几个级别的指数。
那种图案名为圣痕,原本只属于少部分的人才能天生持有,是上个纪元遗留下来的一种特殊力量,通过编码的形式写入基因之中,隔代遗传,和偶尔出现的返祖现象个体一样,呈现出显性基因后,圣痕便会浮现。
持有圣痕的女武神,能通过这种基因编码获得上个纪元的知识、技术甚至力量,展现出的战斗力压倒性的强大,同时圣痕的存在,能够增幅女武神对崩坏能具备着强大的抗性,几乎不会被侵蚀,反而能够以自身意志压倒性的控制住崩坏能的流动,将它的威力完全释放,简直跟人造律者相似。
当圣痕也同样有副作用,它有可能会影响觉醒者的人格,造成记忆混乱,人格缺陷甚至精神分裂的现象,并且圣痕持有者十分稀少……于是为了研究圣痕的构成,天命通过了许多方式来制作人造圣痕,其中就包括巴比伦塔的人体研究,结合人类和崩坏能,试图重现圣痕的力量,但这种研究进度始终不如人意。
程立雪配备的圣痕便是罕见的成功信号,确切来说,她的圣痕属于某种序列的复制品,因为她足够强,因而负荷了圣痕的力量,对于并不是天生具备圣痕的女武神来说,配置人工圣痕会造成十分巨大的身体负担,结果往往都是透支生命,燃烧自我。
因而大多情况下,能不用便不用,程立雪仅仅只在面对圣殿级甚至帝王级崩坏兽,才会依赖圣痕的力量,而现在她主动释放了圣痕,这代表了她的意志坚决,也代表了,若是一个懈怠,结果将会单方面的指向秒杀,就跟死神的战斗一样,朴实无华……
苏白避无可避,他按住右臂,释放了鬼人化,令崩坏能侵蚀躯壳,整条右臂都化作崩坏兽的模样,释放出湛蓝色的辉光,眼瞳变成了烁金色,但侵蚀仅仅只达到了臂膀的位置,崩坏能并没有继续侵蚀,即便他拔出了地藏御魂,侵蚀的程度也没有加剧,维持在相当安定的一线上。
也许……之前被武藏一刀命中,真的斩碎了某些不好的东西。
现在他即便手持神之键,也不必要被担心被吞噬理性,但庞大的力量代表了庞大的消耗,他需要更加强横的精神力来约束手中的兵刃。
双方各自站定,面前是并未被人踏过的苍白雪地,彼此面对,手握刀剑,同样是剑客之间的对决,竟找不出半点剑豪篇章的浪客潇洒,反而像极了一场电影大结局式的悲壮。
两个人都是屏幕中的戏子,他们只能按照别人设计好的剧本行走,没有选择。
于是,交锋开始了。
双方交手的刹那,秒速五厘米的雪絮的速度被远远抛在身后,刀剑碰撞交错,击打出清脆的震颤,钢铁鸣动,传开的同时,无形的冲击波震起了遍地的积雪,积雪仿佛被洒落在地面的花瓣,随着扩散的风压吹起,卷向高空,逆重力飞行的雪花被接下来的交锋中再度激荡。
两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刀剑碰撞,在短短三秒内挥剑十七次,数量或许不算太多,但每一剑每一刀都恰到好处的实行了反制和攻守,精确计算的同时,连思考都被加速了,看似是不讲道理的猛攻,实则却充斥着精巧细致的挥剑……
苏白的每一刀都用了恰到好处的气力,他用丰富的经验在十七次交锋之中得到微弱的优势,并且不断累积,最终以稍弱一筹的气势抢夺了拼刀后抢先的契机,这个契机足以他挥出一刀。
横斩圆舞,一线寒光。
精确的几乎不可能被防御的一刀迎上少女脖颈,苏白的这一刀狠厉,是纯粹的杀人刀术,他由不得任何犹豫,哪怕在这里将她的颈动脉斩开,令一位A级女武神就此香消玉殒也没有踟蹰。
这是一场死斗!
可正因为是死斗,程立雪绝无可能在已经输过一次的剑术上僵持,比拼经验,她或许不弱,但根本无法跟连续活了上万次轮回的老油条比较,她根本没试图去依赖这个,她释放了圣痕,而这一力量的提前,让她本就强横的三围力量敏捷体能已经到了足以靠动态视力和反射速度躲避这一刀的程度。
圆舞之刃只是擦过她的额前发丝,同时若水刀剑轻触大地,地面融雪为水,又在低温之中化作靛蓝色的坚冰,坚冰击穿虚空,击向苏白立足之地。
哪怕轮回者后跳起身,也没能避开天空冰锥的猛刺以及地面爆发的针毡,被神之键操控的水流加入了崩坏能的推动,超级涡流驱动,威力足以媲美大功率的掘地机钻头,他不可避免的挂了个彩,但生命值只是掉了一层血皮,从伤口中沁出的血迹在滴落前就化作赤红的冰晶,落在地面被踏成粉碎。
程立雪其实想奉劝苏白将西琳放下,护着她与自己交手,且不提这是不是蔑视,他能发挥的实力根本不超过八成,这种情况下,绝无可能获胜。
而苏白看出了她想说什么,抢先一步淡淡的说:“我相较于刚刚进了三步,而你退后了两步……”
这令程立雪低头看了眼足迹,她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没有下次了。”
短暂的交谈结束了,再一次的比拼展开。
无需言语,一切都在刀剑争斗之中阐述明确,气场扩散,这一条街道就是他们的战场,双方明明扩散的力量就能轻易摧毁一整栋建筑物,却小心翼翼的控制好了外溢的力量,将战斗交手的范围控制在了这一条街道上,闪避猛攻都按照一条直线的方式推进。
就像是拔河比赛一样,哪怕有倾斜,也绝对不会倾斜超过三十度。
除此之外,光靠言语已经很难描述刀剑碰撞的风景,因为这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肉眼能观察的速度,他们已经是超人的范畴,反射神经身体结构都经过强化,出刀交锋都快的目不暇接。
唯有接连不断碰撞闪烁的拼刀声以及迸射的火花展现出交手的痕迹,最后就连火花也完全泯灭,若水上流淌着靛蓝色的能量,而地藏御魂也释放出了深紫色的刀芒,两股能量碰撞只留下一阵阵嗡嗡嗡的声音,并无光效炸裂,只有两道流光在空中留下视觉残留的影像。
好似两支笔在夜空中狂舞,目不暇接,美丽的每一道弧线都万分致命。
这一战落入旁人眼中想必是无比的精彩好看,没有经过任何打磨,稍稍加以剪辑抽帧,放在任何影片中都足以获得全球性的动作奖项,因为这一系列的反人类的动作根本不是靠着仪器帮助就能做出来的……并且在平常人的眼里,或许双方打的有来有回,好不精彩,恨不得大喊几声‘好活儿该赏’,但实际上,这一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但一方不再能变招的时候,就代表了另一者已经掌控了战局。
就在欧亚分界线的另一端,有两个人正在观察战局。
一名茶色短发佩戴眼镜的青年开口说:“果然,还是被压制住了,毕竟是被抓住了弱点,没有不被针对的道理,该说不愧是你的弟子么,连性格也是一样的不讨人喜欢。”
“那孩子只是很古板罢了,好的也学,坏的也学,总是如此……”
回答这句话的是一名黑发及腰的年轻女性,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岁,但她全身心都投出一股亘古久远的沧桑气息,容貌年轻也改变不了其目光眼神的苍老,与丢失了情感时的苏白一样,因为见得太多,世间种种变化了然于胸,再难有什么情绪波动。
女子穿着大衣并非战斗服,古朴的大衣却意外都有些合身,与她矛盾的外貌和灵魂形成了良好的搭配。
她观看着战局,说:“不论攻击再怎么精妙的截断对方的攻击路线,不论如何小心翼翼的往前逼近,只要不还击就没有意义,他只是为了守着后背就用了全力。”
正如她所言,战局已经陷入了这种僵持,不论如何精妙的防御,如果不选择攻击,就无法获胜,他以最小限度躲开攻击却无法连携后续的回击,本质是保持着防御键死死蹲在墙角的格斗家,这样不论如何都不可能赢……只要他的后背上还有那个孩子。
第一律者瓦尔特推了推眼镜:“我觉得这是教育问题,你这么放任你弟子,合适吗?赤鸢仙人。”
“立雪已经出师了,她的做法我不会去管,还有不要再叫我这个名字,会让我想起浮空岛的那个男人,令人不愉快。”符华淡淡的说:“她的古板是从我这里学来的……按照约定,只要他能抵达分界线之后,我不会再约束你什么,但至少现在,我得看清楚持有第十一神之键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能在这种情况死死守护着一个孩子,一个被人抛弃的实验体,你这样还在质疑他的人品?”瓦尔特表示不能理解:“这样的人,放在我们逆熵,可是要发旌旗贴小红花给奖状的啊。”
“品格的确很重要,如果品格不到位,会被崩坏所吸引,继而坠入深渊,但比品格更重要的是什么,你没有意识到。”符华缓缓侧过面容,她的脸藏在观感交替的界限上,一半浸入黑暗,一半在光芒中。
“比品德更重要的……意志?”瓦尔特的经历让他给出了这个答案,他是第二代的第一律者,曾经的第一代瓦尔特已经为了守护纽约市而死亡了,他继承了第一律者的意志和律者核心,才成为了如今的逆熵领导者。
“是力量。”符华直言不讳:“没有力量,人类对抗不了崩坏,没有力量,你守护不了自己的故乡和承诺,没有力量,你只会沦为鱼肉任人宰割……想要持有神之键,他必须展现出力量,如果连A级女武神都不是对手,更遑论去挑衅天命,也没有资格持有对抗律者的唯一兵器。”
符华并非是狂热的力量至上主义者,但是因为活得足够久,符华才清楚这简单的道理,力量对于弱者是保护伞,而对于强者是必须之物……如果过去的文明足够强大,也不会消亡,优胜劣汰,崩坏就是那么一把标尺,冰冷的衡量着生与死,存在和毁灭。
“你比我所想的还要残酷和冷漠。”瓦尔特吐出一口气:“所以你才能忍受的了那个大主教吧……其实本质你们是一样的,为了目的能不惜代价。”
“适当的代价是必须的,不必要的怜悯反而能招来更多的后果。”符华平静的回答:“你们逆熵的方式未必是一种错误,但终归……太过于温和了,这一套对崩坏无效。”
“呵,那可不一定。”瓦尔特看了眼符华:“逆熵有逆熵的做法,只是你们这种效率至上者并不认同罢了,倒是律者的出现,永远都是以人类的姿态出现的,保留着人类的理性和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