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我……”里见莲太郎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他握着拳头,额头渗出冷汗,强烈的挣扎在这一线之间的抉择中,他咬牙切齿的说:“我做不到。”
那可是五十公里以外的目标,现代的狙击手最高纪录也不到两千米,尽管天蝎座十分巨大,但必须命中它的主要躯干部分才能造成确实的伤害。
两人在控制室内对峙着,荧幕上显示着天蝎座已经快要在东京湾登录,它不断逼近漆黑的巨石碑,挥动着镰刀状的触手,斩下导弹和飞机,扫荡着密密麻麻的军队,掀起海浪,笨拙却仿佛车轮倾轧而来,不可能改变方向,也绝不会改变目标。
那仿佛鲸歌的咆哮声回荡在东京地区,相隔五十公里也清晰可闻,充电满格的系统提示声一遍又一遍的回响起来,就在耳畔清晰的催促着。
但是机会只有一次,没有第二次了。
这种时候,谁握住这个操纵杆,谁就承担着整个东京地区的生死存亡,赢了就是英雄,输了必将承受苛责,哪怕无人知晓,自我良心也会承受无比剧烈的煎熬。
里见莲太郎质问自己是否有资格……刚刚承受了一场败北的他已经没有信心握住这个操纵杆了,连信任他的人也不再身边,眼前还有别人,他也不是非做不可,于是心底的逃避欲望就滋生了,他本就不是执行正义的不败英雄,只是很多时候,被逼迫着不得不这么上战场。
但他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自己不想做的事,交给别人来?他救过自己一次,难道还要替自己背负这样的重担吗?一瞬间,里见莲太郎快被自己的自私和逃避想法压垮,他差点倒了下去,可这时……
“是吗?”苏白仿佛了解了什么,他轻轻走过莲太郎的身侧,拍了拍他肩膀:“放松点,让我来吧。”
莲太郎抿着嘴唇,他不知为何,竟有种想流泪的冲动,对方轻而易举的承接了这份重责,甚至还主动出声宽慰,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何等的高洁!
他站在这个人的背后,心中不禁默念……我真想追随这个背影,也想成为这样坚强的人,不输给任何人,也不会输给自己的强者。
苏白坐在了主动位置上,他只是故意谦让一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如果不这么做,不让里见莲太郎主动放弃,反而显得他很心急,这样只是让他的接手显得顺理成章。
他握着操纵杆,从瞄准到发射,只用了三秒。
没有深呼吸,没有调整心跳,没有任何提前的台词,只是握住了操纵杆,然后扣下扳机,仿佛只是去街机厅打僵尸游戏,对着荧幕扣下扳机那般轻松写意。
他轻描淡写的扣下了扳机。
于是下一刻,光芒笼罩了视界。
电能开辟磁场,在天梯流动,长达一点五公里的轨道上,一截手臂被推动加速,产生了巨大的推动力,以极快的加速度提升到了亚光速的飞行速度,在炙热的电光中摩擦着空气,仿若燃烧的彗星划破天际,打破了夜的宁静,也击碎了万里星空。
光芒直袭天蝎座,如长虹贯日,似彗星袭月。
那一声轰鸣声中,只有温柔的光芒笼罩了一切。
随后天蝎座的身躯四分五裂,无数巨大的肉块冲天而起,有的落在海洋中掀起大片波澜,有的落在东京湾的落地上,撒下一片五颜六色的血。
天蝎座按照它的宿命走完了最终的诡计,在距离巨石碑只有一步之遥,在这即将登陆的前一刻,被超电磁炮击中身躯,当场去世,享年十岁。
怪物死了,无人吊唁,但东京地区有无数人都在脱帽狂欢,弹冠相庆。
“天蝎座存在确认消灭……”会议室内传来这么一个声音,播报员压抑着激动的嗓音说着:“我们成功了!”
“呼……”天童木更坐在椅子上,深深吐出一口气,她握着手:“里见……”
天童菊之丞似乎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他露出淡淡的笑容,旋即迅速掩去,瞥了眼天童乐,给予了正面的褒奖:“你做的不错。”
“侥幸而已。”天童乐这次倒是谦虚了起来,这句话其实是他最想听到的,这代笔他已经得到了认可,那么也就有了进入政界的机会,有了踏入棋局甚至掌握棋子动向的可能性。
“各位,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做庆祝不迟。”圣天子这么说着,她起身,离开会议室前,回头看了眼荧幕上的景象,她已经厌恶了尔虞我诈的游戏,却因为这个身份不得不挣扎,但这一幕让她久违的见到了不同以往的风景,这么的纯粹与壮烈。
这银发的圣天子口中轻轻念着一句话……犹如英雄一样。
此时此刻,在天梯内,莲太郎难掩眼中的狂喜,他甚至快要流泪了,默默擦拭了一下眼角激动的泪滴,内心对这个佩戴面具的无名民警更是憧憬到了无可附加的程度。
是的……尊敬和憧憬,他今晚做到的一切,莲太郎自认为自己做不到,他承受不住那样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强的实力,更没有这般坚韧的意志。
“我们成功了。”他压抑着喜悦。
“嗯。”苏白点头,表情平淡,无悲无喜:“这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唔,这么自信,真不愧是……”莲太郎认真的说:“可以告诉我,阁下的名讳吗?”
“叫我……”苏白想了想:“阿拉什吧。”
“啊?阿拉什?”莲太郎稍微想想,就知道这是代号,真名一定是掩饰着的,但他也不介意,反而很兴奋。
乘坐电梯离开时,苏白的态度一直很平静,一切按照理论上的计划来执行,顺利总是一件好事,他的确可以高兴一下,这次的确是名利双收的结果。
之所以平静,不仅仅是因为淡泊名利,更是因为他知道这一炮打出去的前后,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第一点,他扣下扳机只用了三秒,不是只用了三秒去瞄准,而是停顿了三秒后随意扣下了扳机,因为他根本……没有瞄准。
第二点,是他击杀了天蝎座,系统没有提示,奖励也完全莫有,这证明,天蝎座根本不算是他击杀的,电磁炮就摆在这里,自动瞄准一直都开着,就连炮弹也是莲太郎的手臂,本质上苏白什么都没做,只是装模作样的扣下了扳机,表面拯救了一下东京地区。
结合这两点来看,其实天梯也是政治高层计划的一部分。
蛭子影胤本以为他赢定了,但没料到,人家只是做了点假象,天梯根本没有损坏,因为这一炮必然会中,天蝎座也必然会死,只是他们没料到的是,扣下扳机的人不再是里见莲太郎,而是苏白。
如果他真的按照苏白的提议,将天梯摧毁,也不会落下这样的缺憾……若是真这么做了,或许苏白就能见识到更加有趣的东西了,譬如天童菊之丞还有什么后手,来对付天蝎座,他这样的政治家不可能只信任一个人,更加不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但终归一切都结束了,当天色亮起,直升机停在了天梯四周,前来迎接苦战一宿的民警们返回东京地区。
……
白天时分。
天童乐返回了天童家宅邸,这里是位于东京地区第一区的高级豪宅,既是日式宅邸,也酷似西方乡村建筑,这栋房子从正门到建筑物入口就轻松超过一百公尺,庭院的树木由园丁修剪得非常整齐,呈现完美的左右对称。喷水池模仿正在沐浴的天使造型,镶嵌着许多贝壳装饰……总之一句话,标准的狗大户家族。
日本的现代社会由右翼党派执政,右翼政党大多来自社会高层,即豪门氏族大型财阀,这群人控制国家政权,导致贫富阶级分化,情况与韩国基本类似。
天童一族在原肠动物出现之前就是豪门,这栋房屋在十年前被破坏过一次,但也迅速重新修建了起来。
天童乐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虽然这里的景观都令他怀念,但也令他恐惧,他知道如果不早点离开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原肠生物袭击而亡。
走过木质长廊,来到房间深处,他见到了天童菊之丞,这位老人身高近一百八十公分,发须皆白,却看不出半点苍老,仍然壮硕如青壮年,眼神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