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枫
可是苏沐并没有,走在女孩偏后靠旁边一点的距离,在默默的观察着。
女孩走的不快,慢慢走着。身子有点僵硬,手拘束的放在两边,就像绷紧的线。
快到路中央的时候,刺眼的远车灯照了过来,苏沐微眯眼睛。
“嘀嘀嘀——”
是轿车的喇叭声。
远处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不知何时开了过来。苏沐以为它会放慢速度,谁知道“轰”的声,这是踩了油门的声音,笔直的从这边冲过来。
苏沐皱起眉头,往后退了几步,看向前边的女孩。
女孩听到喇叭声,和轰鸣声瞬间变得紧张,先是僵在原地不知所措,随后反应过来,原先放在大腿两边的手抬起来,像是前方乱.摸。
又立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不退反进,朝着赶紧转头的车的中央,正中靶心的位置快步走去。
女孩双手像是鸟儿一样张起,好像走钢丝的马戏团人员,紧张的往前一小步一小步的走。
这辆黑色的轿车,之前离女孩有段距离。换作是普通人,哪怕被吓到愣了下,只要不是残疾都能很轻松的躲开。
苏沐原来以为女孩会睁开眼睛,快点跑开。可是女孩并没有这么做。
车离女孩愈来愈近,无论怎么转头,女孩都往车要撞到的方向,毫无察觉的走去。
假如没有意外,下一秒钟,女孩就被轿车撞飞出去。
苏沐眉头纠结,他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孩被车撞死。
往前踏出两步,一伸手一用力,把女孩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女孩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吓得本能的拽住苏沐的手臂。苏沐的短袖,都被她拽去一边。
苏沐注意到,女孩的眼睛还是闭着的,难道她是个盲人?
刚刚下了这种猜测,女孩慢慢的将眼睛给睁开了。
女孩眼睛很漂亮,眼眸晶亮,好像月光一样轻柔明净,视线看向苏沐。
她不是盲人!
马路中央的轿车连忙拐弯,漂移了几十度才勉强刹住车。
轿车车窗慢慢拉下,一个大叔脖子戴着小指粗细的金链子,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口齿不清道:“神……神经病啊,走路……不长眼啊!怎么还有人往车上撞的。”满脸通红,看来喝的不少,说话带着浓重的酒气,后面骂了几句脏话。
女孩被大叔的态度吓到,非但没有把苏沐的手松开,反倒更加紧紧的抓住。
大叔喝醉酒,又神志不清的嘴巴念叨什么。拉上窗,又发动汽车开走。
等车走远,女孩才由衷送了口气,但她发现自己紧紧苏沐胳膊时,很尴尬的快点放开。脸别到一边,捻捻头发,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
“没事。”苏沐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将被女孩拉到一边的衣服拉回去,整理好衣服。
相比较于这种旁节末枝,苏沐更加在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过马路?”苏沐还有句话没有直接问出来,而且为什么车来了,眼睛还不睁开。
这个女孩绝对大有古怪。
苏沐看得故事传说很少,基本不看什么鬼故事。脑子里曾经苍白的盘旋出“鬼魂”两个字,但一下子就被苏沐打销。
女孩接触他手臂,是有温度的。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这是不用怀疑的。
女孩脸色微微变化,眼睛闪烁,她有点不想说出来。可是转而看向苏沐的脸,脸色又变得犹豫,再三之后还是说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怪癖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怪癖?”苏沐喃喃,目光实质性的盯着女孩。他今晚听得最多的词,便是“怪癖”二字。
闭着眼睛过马路,差点就被车撞到,还不用放在心上,这心是有多大。
“你的怪癖,就是闭着眼睛过马路?”苏沐反问。
女孩被苏沐看得不好意思,脚尖磨蹭地面:“其实也不算什么怪癖啦,我只是靠着这个练胆子。”
“这个……练胆子?”苏沐看向冷清的马路,没有明白女孩所要表达的意思。就靠这个练胆子?
苏沐怀疑女孩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女孩能感受到苏沐话中语气的变化,以为苏沐不信把她当神经病。
女孩盯着苏沐眼睛,直勾勾的问道:“你小时候,就没有怕过过马路吗?”
苏沐没有回答,静静的等待女孩的下文。老实说,他真的没有怕过马路。只要慢慢来,就肯定不会出问题。他对车流穿行的马路,没有丝毫的畏惧。
“每个人小时候,肯定、至少、有段时间怕过马路!”女孩很肯定说道,“当自己学会过马路之后。小时候的自己,觉得过马路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就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自己轻松到,能闭着眼睛过马路。”
“好几次想要尝试,但都没有去尝试。长大之后,想起这件事就头皮发麻。想象自己小时候的自己不懂事,假如真的闭着眼睛过马路,这时候一辆车过来……”
女孩沉默了会,才道:“真的有种深深的庆幸。我童年细思极恐,最恐怖的记忆就是这个。我想战胜它,锻炼自己的胆子。但大白天车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选择深夜。深夜车比较少,顶多就偶尔路过一两辆。当我闭着眼睛过马路,听到汽车鸣笛声,我就忍不住害怕和兴奋。虽然我知道它不会撞到我,但万一呢……就是这种万一,让我感到害怕与兴奋。”
女孩说着,脸色开始红润,身子在颤抖。
苏沐问了个关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练胆子?”有因就有果,怪异的背后,肯定有某种因素造就。
女孩原来红润的脸,脸色一变,慢慢变得阴沉,上面布上了层薄薄的阴霾,回忆道:“我有一个男朋友。他记性不好,喜欢贴便利贴纸,提醒自己。”
“这都没什么,可是他越来越过份,贴纸的数量越来越多,贴得到处都是——好像不是提醒自己,好像是在提醒那些物品一样。”
“他的怪癖越来越严重,床头、被子、浴缸,一起床,连响起的闹钟上面,也看得到贴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