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枫
可是并没有,廖沙能想象到何进睁大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楼道上人们的可怖眼神。
更恐怖的是,何进消失一整晚,为什么他的家人对他不理不闻。何进没有回家,第一反应,难道不是家里人给他打电话吗?
廖沙呼吸开始沉重起来,脑子里总是想到何进倒在楼梯那绝望的场景。
回过神,听着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廖沙非但没有在人群里面的安全感,反倒觉得这整齐一致的读书声,更加的可怕,有股机械式的麻木。
“好了!”廖沙叫道,打断他们读书,“别读了!”额头全是冷汗,眼睛扫视圈班级,声音颤抖,紧张兮兮的问班长:“早上人都来了吗?”
班长看向台下的各个座位,犹豫的说:“除去请假的何进,好像秋明还没有来。”
“秋明?”廖沙目光如钉子钉在苏沐旁边的座位,再次确认道:“他真的还没有来?”
秋明附近的同学,看向秋明的抽屉。空空的,秋明确实没有来班上。
廖沙顿时有股厄运缠身的感觉,这股不祥之兆愈来愈烈。
假如平时没来,简单的上报下学校就好了,但经过何进的事情以后,廖沙整个人开始疑神疑鬼,仿佛一只小小的蝴蝶扇动翅膀,都能引起大风。
更何况秋明最近很不正常,而且,他昨天刚刚跟何进接触过。
廖沙喃喃着,回忆秋明的一举一动,嘴巴不禁念叨一个名字:“富江。”走出教室,拨打秋明家的电话。
然而无人接通,廖沙紧张的立刻上报给了学校,又播打了秋明母亲的手机电话。
……
秋明家。
秋明母亲刚刚起床,对着镜子仔细打扮自己,准备出门去上班,忽然注意到门口鞋柜,摆着秋明的鞋子。
“嗯?”秋明母亲奇怪,秋明这个时间不是应该上学去了吗?怎么鞋子还摆在这。
“秋明?秋明!”秋明母亲叫着,往秋明房间走去。
秋明房间门是关着的,并没有锁。
秋明母亲转动门把手,进到秋明房间。秋明家光线充足,客厅光亮,但秋明房间唯一的光源,只有床头一盏黯淡的桔色小灯,从里面传来一股腐朽昏暗的气味。
秋明坐在椅子上,前面摆着个画架。
秋明母亲的视线,只能看到木头画架,秋明整个人都好像缩在画架后面。皱起眉头,不满的嘟囔道:“秋明,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不去上学,学校放假吗?”一边说着,一边将窗帘拉开,刺眼的光线透了进来,整个房间顿时明亮。
“……”
秋明没有说话,拿着画笔的手微微动弹,在给画上色。
秋明母亲有些生气了,走到秋明身边。
秋明正在画在一副画,他画的不是素描,而是油画。油画的色彩,透着诡异的光艳。
他认为,素描完全不能将富江的美丽给描绘出来。单纯的用黑白两色,怎么能将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给表现出来。
秋明画了一整晚,眼睛通红通红,布满了红血丝,专注的盯着木架上的油画。从脖颈那块,到脸上额头的部分,好像揉成一团然后抚平的纸,皱纹一层层拉下,又似黄色的岩石块,布满凹痕突起的颗粒。
秋明的状态,让秋明妈妈感到丝害怕。看着油画未完成的美丽女人,秋明妈妈更加觉得惊悚。
自然界里,越是美丽鲜艳的东西,越是恐怖。
中国有个成语,叫作画龙点睛。说的是一个人画技极高,只要给龙画上眼睛,龙就会从墙壁上腾飞出来。
秋明妈妈好怕,好怕画上的女人被完成,从画中走出来。秋明的画技,只是普通往上的水准,并没有达到画龙点睛的地步。但这女人实在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哪怕只露出冰山的一角,就足够令人感到恐惧,头皮发麻——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透露着厄运的不幸气息。
秋明妈妈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指着画对秋明叫道:“你画的是谁!难道你谈恋爱了吗?”
秋明没有理会妈妈,自言自语的呢喃,声音小声空灵:“嘴唇还没有画好,就差一点。”
秋明拿着画笔,找寻调色盘里红色的颜料。
秋明妈妈再也无法忍受下去,她感觉自己喘不上气,再也下去自己可能会得心脏病,一把抓过秋明手上的画笔。
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秋明妈妈并没有将秋明的画笔抢过来,秋明手还攥着画笔。
人的手臂,最多可以弯曲到什么程度?顶多是高举手臂,再也无法往下压的那种程度,至多手臂旋转半圈。
可是——
可是秋明的手……
秋明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惊恐。秋明的手像一团橡皮泥,往下压着,软的没有骨头。
秋明没有知觉,麻木茫然的看着秋明的妈妈。
这个麻木茫然的颜色,让秋明妈妈惊恐的大叫:“快点把笔放开!”死命的拽着,疯了一样想把画笔从秋明手上拽掉。
可是画笔就跟黏在秋明手上一样。惊恐的秋明妈妈身子往后退着,死命拉扯,啊的疯狂叫着。
这时忽然兜里的电话响起,秋明妈妈吓的抖动身子,没有站稳,脚底滑了跤,往墙壁倒去,然后直挺挺的摔在地板上。
“噗通——”
血液从秋明妈妈的脑袋流了出来。
“铃铃铃——”兜里的手机也掉出来,在地上疯狂的震动,“铃铃铃——”
秋明手拿着笔,弯下腰用笔头沾了沾他母亲的血,画在了富江的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