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学霸殿下
恐怕真的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时隔八年,幸福两度破碎,兄长付出了极为高昂的代价为自己赢得了自由,怎么可能再次回到从前。
“我们走吧。”孙朗说道,“我不想见外人,翻墙进去。”
贾似道闻言松了一口气——幸亏这兄长还是像从前一样,是个不讲究的人,翻墙撬锁,放火劫掠,简直百无禁忌,没有半点高手的架子和脾气,否则换别人来,肯定不会做翻墙这种不体面的事情,说不定还要从正门进呢。
既然肯翻墙,那就好了。
作为宁国府的混世魔王,贾似道对如何溜出家门有着深刻而全面的认知,哪里的狗洞好钻且干净,哪里的院墙后没有巡逻的人,从哪条路走比较稳妥,这些都深深地烙印在了童年与少年时光的回忆中。
他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两人轻飘飘地翻墙而入。
贾似道看了看周围,在心中定下了前进路线,然后带着孙朗径直向着贾诩平时所待的书房行去……如今清晨已过,正是上午时分,按照他父亲平素的起居习惯,如今应该在书房读书养气。
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
贾似道固然对自己的家熟悉之极,孙朗的武功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极境,哪怕中途遇到路过的丫鬟仆役,就算看在贾似道的面子上不方便使出康氏潜行术,也能轻轻松松地躲过去。
于是,在自己的家中,未来的宁国公也依然躲躲闪闪的,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他带着孙朗穿过了后园小路,掠过穿山回廊,躲躲闪闪地绕过了一座府中小湖,在一片幽静的竹林间,父亲的书房小筑已经遥遥在望。
贾似道说道:“我先进去看看?”
孙朗冷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以你爹的心计,看到你一夜之间回来,恐怕就会想到我也来了,再说了,就你肚子里这二两香油,被他问上几句就得露出马脚来,我藏头露尾的,反而没什么意思。”
他向着竹林间的书房小筑中走去,贾似道无奈,只得跟上,心中自然不免惴惴……兄长非是贾府中人,而父亲却不知道这一点,如果他老人家见了兄长之后勃然大怒,又以长辈的身份对他冷嘲热讽乃至吹胡子瞪眼,以兄长那火爆霹雳的脾气,多半就要动手了。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贾似道觉得,十个父亲叠在一起也不够兄长一只手打的……到时候应该怎么办?
不过走到近前,兄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爹不在?”
贾似道先是松了口气,然后一怔:“他这几年已然不理家事,平时都在这里的,很少出门,莫非荣国府那边……”
既然不在这里,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了——他父亲虽然不理家事,将家中事务丢给了夫人和管家,但就算再超然物外,孝字也半点都不能落下,荣国府的史老太君是他的长辈,也是长辈中硕果仅存的唯一一人,身体抱恙的话,他这个大侄子是要去跪侍汤药的。
他看向了孙朗,而孙朗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终究是比较抗拒去荣国府的。
贾似道小声道:“要不然……”
孙朗冷冷道:“要不然什么?这次来是要跟你爹打探一下消息,讨论一下情况,他若是在荣国府尽孝,天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先不用管他了,你爹既然不在,那我们就先去王家,拜访一下那位王仁老爷。”
贾似道想了想,说道:“我们时间不多,这次只是来探查情况,最晚晚上就要回秦州,总不能这么等下去,不如这样,还是先找人问一问,看看我爹到底在哪里,如果他在荣国府的话,也得问问要待到什么时候。”
孙朗想了想,摇了摇头:“先进去看看。”
他来到小筑跟前,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没人,穿过前厅,来到书房正屋,屋中冰冷,一支笔搁在笔架上,笔头凝固着深沉的墨色。
毕竟是自己家,贾似道进门之后就立刻走向了放在一旁的烛台,检查了一番之后说道:“父亲晚上通常会在这里夜读,但从蜡烛上来看,昨晚似乎并没有燃烧的迹象……”
“熏香也是如此,炉中的青麟散是清脑纳新之用,是清晨练气读书时所用,有燃烧迹象,却没有余温,说明这是昨天早晨用过的,今天早晨却没使用,不仅如此,父亲昨天晚上也不在,因为如果昨晚在这里读书的话,炉中的熏香应该是温养心神的云木香……”
他口中念叨着只有大户人家才懂的线索,然后用肯定的语气道:“父亲昨天上午在这里,但晚上不在,今天早晨也没来……连续两天没有按照平时的习惯来行动,他昨晚肯定不在宁国府,所以,他应该是在荣国府中过的夜!”
孙朗淡淡道:“哦。”
名侦探贾似道刚刚发表了无懈可击的推理,心中对自己的机智颇为得意,他说给兄长听,其意自然是显摆,就像是一个渴望称赞的小屁孩,但兄长的态度却非常冷淡,这自然让他有些失望。
他有些委屈和不满地回头,却发现孙朗背对着他,站在父亲的书案前不知在观察什么,于是,他加重了语气说道:“兄长,愚弟的推理不对吗?”
孙朗转过身来:“啊?我不知道啊,毕竟什么熏香什么的,我这个乡下人也不懂得,不过你爹确实是在昨天上午走的,而且晚上也没来。”
贾似道疑惑道:“兄长是怎么知道的?”
孙朗抬了抬手,他手中拿着一方砚台:“里面的墨告诉我的,它在二十七小时四十五分钟零七秒前研磨完毕,然后就搁在这里了,你爹没去洗砚台,把这个放在这里一天多了,而且笔也随手搁在这里,当然是彻夜未归了。”
贾似道结结巴巴道:“兄……兄长怎么知道这墨是什么时候磨出来的?”
孙朗微微一笑:“我武功高啊。”
——这理由未免太万能些了吧!
孙朗不理神色纠结的贾似道,沉吟片刻,说道:“看样子,你爹昨天在书房摸鱼时,突然听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连这里都没来得及收拾,然后就匆匆离去、彻夜未归,是听说了史老太君的病情吗?”
贾似道点头道:“多半是这样了。”
“不觉得有些奇怪吗?”孙朗放下砚台,指了指贾似道,“让我们来捋一下时间线,四天之前,你爹找到了在道观里当道士的你,给了你若干情报,告诉你我尚在人世,而且在秦州搞风搞雨——我当时就很奇怪,这秦州之事只在最近,而且内情微妙、极其隐秘……他知道明州的事情我不奇怪,可这么快就知晓了秦州的破事,这消息可真是灵通了。
“可那个时候,他没有告诉你史老太君生病,现在看来,他应该不是知情不告,而是被蒙在鼓里,奇了怪了,一个天天划水、处于半退隐状态的富家翁,其消息灵通到可以极快地得知朝廷超一线隐秘大事,却对近在咫尺的史老太君的病情半点不知……”
贾似道面色微变:“也许,老太君是近日才生病的……”
孙朗没有反驳,而是继续道:“时间推移,你来到秦州的前一天,我与明州方面通过信件,那时候,薛宝钗和林黛玉都没有提到史老太君的病情。”
“而你连夜赶到秦州、打上白家堡,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对你父亲的消息来源产生了好奇心,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保险起见,就又向明州送去一道急信,询问薛宝钗,问她贾府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
“也是巧了,薛宝钗在那一天送出信之后,就接到了史老太君身体抱恙的消息,而她的消息来源,自然是荣国府之中的亲近姐妹,可关键的问题在于,她收到信,也是两三天之前的事情了,而那信从夏州送到明州,交到她的手中,哪怕是用最快的剑鹰传书,也至少得两天的时间吧?”
贾似道的表情已经相当不好看了。
孙朗捋顺时间之后,双手比划着:“也就是说,史老太君生病,已经是五六天前的事情了,而你父亲居然只是在昨天才收到消息……”
贾似道低声道:“也许,老太君确实只是身体微恙,不想惊动我父亲……”
孙朗说道:“但愿如此,但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巧合?”
“……什么巧合?”
孙朗目光幽然,意味深长道:“五六天前,是白家堡之事舆论开始发酵、使者进京的时间,而昨天,是你到达白家堡的第一个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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