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宝剑 第897章

对此孙朗只有叹息。

天可怜见，他说那句话完全是发自真心，而这个图样图森破的小妖精也完完全全不明白，那句话究竟是何种程度的赞誉。

不过，谢唯终究是谢唯，不会在一夜之间凭空生出傲娇的属性，被孙朗腆着脸缠了几句，脸上就冰雪消融了。

她终究是那个善良的小女孩儿……只是亲身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成熟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懵懂天真。

不过让孙朗略感放心的是，白羽威的决断与牺牲震撼了当时陷入茫然的小姑娘，给这个处于命运转折路口的小妖精指明了道路，使她保持了善良的本性，不至于被仇恨蒙蔽双眼……这是谢唯的幸运。

此时两人坐在一起，不仅能聊一些寻常的事情，也可以毫无挂碍地谈到大荒山之战，甚至谈到谢唯的父母亲族。小妖精对父母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名字和模糊的事迹，而孙朗却知道更多，孙朗向她讲述了很多关于角虎的事。

谢唯静静地听着，并且全都记录下来，她丝毫不怀疑孙朗所说的东西是不是假的，有没有隐瞒和扭曲。

她知道，即使孙朗在大荒山之战杀死了自己的父母，但却不会抹黑他们的事迹，更不会欺骗自己，因为她亲眼见证了白羽威的解脱，孙朗虽然经历了很多悲伤与苦楚，骨子里依然保持着天元英雄的风骨和骄傲。

他不屑于抹黑任何人的……正如他绝不介意将他们称之为“背刺老子的那群煞笔”，但也不会否认他们之前所为国家和人族立下的巨大功绩。

谢唯微笑着，倾听着，记忆着，不管是父母的，还是别人的，只要是孙朗所说的，她都愿意倾听和铭记。

屋内的灯光将周围照得明亮，孙朗伸手拨弄着灯芯，随口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怎么突然对这种见不得光的东西感兴趣了。”

小妖精轻声道：“只是想起白老先生的事情，很有感触，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做一些什么……也许如今，真相会被阴谋所掩盖，但我希望后世的人们，总有一天可以解读历史所发生的一切……”

孙朗瞟了她一眼，心里笑了笑，他妈的，历史由谁来记载还两说呢，你想得真远，不过想一想的话，还是挺带感的。

你看，这世界的科技树虽然点得很歪，但文明的发展是有规律的，一个种族的科技发展必然会弥补这个种族自身的短处，比如人力的解放，比如说交流的频繁，比如说思想的靠拢。

所以，类似于互联网的东西，必然会出现的。

于是，或许是几百年，或许是上千年，只要历史的传承没有断绝，只要后世的人类还记得族群的历史，那么以后互联网上多半也会出现“震惊，天元大战居然是这个人打赢的”之类的标题党……

——确实他妈的挺带感的。

不过，说归说，如果大荒山的秘密轮到后世的互联网煞笔小编来解密，那他混的也太失败了……孙朗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谢唯一直在注意着孙朗的情绪变化，角虎本来就对情绪变化十分敏感，那一丝冷笑她看得清清楚楚，小妖精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孙朗心中所想，不由轻叹一声——她终究无法让孙朗轻易放下仇恨。

不过……时间还长，不是吗？

谢唯收拾了一下心情，轻声问道：“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知道……而且越想，就越觉得疑惑。”

孙朗挑了挑眉毛：“是什么？”

小妖精犹豫了一下，缓缓道：“角虎一族，能识人心，是象征正义与公理的瑞兽，我的父母当时为什么会服从命令，参加大荒山之战……他们明明应该知道那是一种背叛的卑劣行为，是什么说服了他们……”

这是困扰她的心结。

连她这个局外人，在知晓了大荒山之战的真相之后，也觉得孙朗的遭遇实在太过令人愤慨，帝国的背叛实在太过卑劣，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自始至终，都无法理直气壮地向孙朗发出复仇之宣言……因为角虎天性正直，她又太过善良，这复仇的正当性，实在站不稳脚跟。

此时她虽然放下了心结，不再执着于向孙朗复仇，但这个问题，依然是困扰她的疑团……她无法想象，同为角虎、明判人心的父母，怎么会被朝廷的说辞所打动，去背叛围杀一名功勋赫赫的帝国元帅。

孙朗目光微动。

这原因显而易见，帝国想要说服他们，无非是晓以大义，这年头，公理与大义，就是一杆非常好用的大旗，只要挥舞起来，再多的血腥都能遮掩，再卑劣的行为都能冠以正义之名。

而大荒山之战最大的正义，就是孙朗的身份……在国家大义面前，寻常人的是非观念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论孙朗为人族立下多少功勋，他的来历和那段过往，都意味着他将成为继天魔之后威胁帝国安全的最大隐患。

这样随时都有可能反噬帝国的危险人物，还是早早做出处理比较好。

想到大荒山发生的事情以及那些蠢货的美妙算盘，孙朗的嘴角就露出了讥嘲之色。

除了他自己之外，参与大荒山之战的两方人马，无不老谋深算、成竹在胸，可居然拼了个三败俱伤，看起来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倒是螳螂将蝉和黄雀削成了傻-逼，谁的算盘都没有打响。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孙朗陷入沉思之中，小妖精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能说吗？”

——他猛然惊醒。

确实不太好说……孙朗想了想，终究没有透露自己是天外来客的事情。

这事呢，一是因为没必要说，他实在不是一个喜欢随便卖惨的人，就算说了出来，让小妖精再洒下几滴同情的眼泪，也没有什么意义。

二是因为这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小妖精听了也没什么好处，反而又会因此陷入愧疚之中……这种真相，会越发显得她父母当初的行为愚不可及。

所以，他淡淡道：“大概又是国家大义之类的借口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狗皇帝很擅长用这种口号来忽悠人。”

小妖精的表情有些奇异，她望着孙朗，慢慢地低下了头，轻声道：“这样啊……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父母终究是做了那种事。”

孙朗皱眉道：“你不必拿你父母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白羽威能够解脱，是你帮了不少忙，我很承情，既然你愿意放弃复仇，那咱们俩之间就没什么亏欠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谢唯突然笑了起来，她的声音越发轻如蚊呐：“孙朗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明明对白振明先生毫不客气，却对我和颜悦色，同样都是仇人的后代，却对我充满耐心，我很感谢你呢……”

孙朗翻白眼道：“要感谢的话，就感谢你父母把你生成一个美少女吧。”

谢唯闻言，脸上飞起两团红霞，虽然羞涩，但却有些高兴，她抿嘴道：“我这次下山，也见到很多人，他们之中，有些人也夸我漂亮，有些人色眯眯地盯着我，他们的心里都有邪念，只有孙朗不一样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想上你啦！

不过，这样愚蠢的话，说一次就够了。

即使是孙朗这种人，也明白这种道理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灯火通明，外面一片寂静，明艳的少女羞红双颊，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场景……

不知为何，孙朗有点想召唤出金曜圣剑——那玩意儿，似乎，也许，可能，大概，貌似，还是有点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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